譚昭搜索了一下原主記憶裏的破局方法,然後非常果斷地從空間裏掏出了一柄劍,在確定對方居心叵測時,風水師可以強行用暴力破局,藏風樓甚至還會有獎勵補助。劍氣落在陣眼,隻聽得“啵——”地一聲,像是氣球終於被針紮破的聲音,譚昭隻覺得眼前一亮,他迅速收了劍,一抬頭,就看到俞娘子莫測的眼神。圍觀的人看到他出來,正要問如何了,就聽到後麵“乒乒乓乓”一連串的聲音,小二一見,立刻尖叫起來:“是舉人老爺他們!他們迴來了!”掌櫃的也是一臉的放鬆,這應試的舉子要是在他店裏出了岔子,他這店指定是開不下去了,上蒼保佑啊,譚昭覺得這掌櫃的看他的眼神太炙熱了,活像是在看什麽轉世菩薩似的。他摸了摸臉,轉頭看那副月下美人圖,它已經從卷軸開始燃起了火光,旁邊的官差反應迅速地潑了茶水,卻未料這火越來越大,頃刻間便將美人圖付之一炬。可奇怪的是,隻有月下美人圖燒了起來,讓人見了,不免概歎其邪氣。譚昭看了一眼俞娘子,隻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我可要迴去睡覺了。”俞娘子同那位大理寺的聊了兩句,那大理寺的差爺就挎著刀走到了他的麵前,臉色肅得很:“你便是溫昶,這幅月下美人圖可是你所畫?”臥槽,當麵賣他啊。“我是畫過一幅月下美人圖,但這幅畫可不是我所畫的那副。”出乎意料的,譚昭居然否認了。差爺聞言,擰著眉道:“不管怎樣,還請你跟我們迴衙門一趟。”這還沒完沒了了,他脾氣好,還真當他泥捏的:“這李四是個打刀的,他的刀賣出去殺了人,這官府不去抓拿刀殺人的人,卻來抓李四,這位大人覺得這道理怎麽樣?”“還是俞娘子覺得,我便是那個替王家出餿主意的風水師?”這問得可就非常尖銳直白了。俞娘子也不再掩飾,隻道:“你是藏風樓的風水師,王家夫人善畫,這是風水師的小像。”譚昭接過,展開一看,便又看到了餘溫書的臉。他忽然有點餘溫書ptsd了。“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叫人來對質,藏風樓不會冤枉任何一個風水師。”俞娘子開口道,“餘溫書,此乃風水禁陣,藏風樓的風水師更是明令禁止不得使用,今日你雖未害人,王生卻因此而喪命,風水術法並不是你用來揚名的工具。”一下從“救世主”變成了行兇者,譚昭慌了嗎?顯而易見,並沒有,麵對俞娘子的指責,他淡定得像是聽到了什麽寒暄場麵話一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譚昭攤手,一副無奈模樣,“事實上,我還懷疑俞樓主你呢,這些證據要想偽造可並不難,而且俞樓主作為離水城分樓的樓主,想來能力也非凡,如今事情鬧大,隨意找個沒親沒故的替罪羔羊,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你——不許你這麽汙蔑樓主!”“有嗎?我此番來京,並未去藏風樓報道,且沒出過什麽大風頭,就算是大理寺要找我,那必也得花上些功夫,這前腳舉子們剛出事,後腳就有人來敲我院門了,這也過於精準了,對不對?他沒做,這就是最大的漏洞,“退一萬步講,藏風樓就是有這麽大的能耐,那既然在王家出事後,便有人指認我,那以藏風樓的行事速度,不該追不上聞照才是?”“難不成這聞舉子到了京中,你們還找不到嗎?還是覺得捉賊要拿髒,非得當場截獲,來個釣魚執法不成?”譚昭指了指美人圖燒盡的灰燼,“所以藏風樓的辦事效率,是對內高效,對外低下,才容得此畫在聞舉子這裏蹉跎數日,以待今日這般?”係統:我就說吧,你們抓人就幹脆點抓人,讓他瞎比比,就是種錯誤。[你到底哪一方的?]誰說他要暴力抗拒,他可是個講道理的好百姓,譚昭乘勝追擊:“而且,我畫的那幅月下美人圖,就在我的家中。若差爺不信,自可叫人去拿。”俞娘子聽到這裏,終於變了臉色。但他很快就開口應對:“我藏風樓百年口碑,若差爺懷疑,自可去查,你懷疑我,我也可以跟你一同去衙門。”譚昭就幹脆坐下了:“你想去就去,憑何要拉上我!”“誒,對了,我最近新創了一個風水局,很是簡單,乃是運用風水之術辨測人手上是否沾有人命,俞娘子可敢一試?”譚昭忽然又開口,甚至可以說有些鬥誌昂揚,“你們若不信,可以去請風水大師來辨認一番,若當真有效,此陣我可以免費送給大理寺衙門。”若當真有這等風水局,那以後辯別犯人,可要簡單許多了。大理寺的官員,那都是人精,當下心裏也有了猜測。“怎麽樣?人會騙人,風水局可不會,它會開口說真話,我做人雖然不如何,但卻敢自信地說上一句,此生我絕沒害過任何一人。”說真的,泥人還要三分血性,最近佛久了,連係統都有些驚愕於宿主今天居然這麽剛,不僅懟人懟得飛起,還直接玩這麽大。藏風樓來的人,臉色俱都不好看,畢竟誰也沒想到,餘溫書此人不僅心性過人,更甚還深藏不露,若真能以天地之氣辨別是非,那……氣氛一時凝滯,加上那頭遇險的舉子已經被書童仆從攙扶著離開,整個三樓顯得格外的焦灼。而就在此時,譚昭推窗,天邊變作了粉紅色,慢慢的,新年的第一縷陽光衝破雲層,灑落在這片土地上。譚昭托著腮,看著麵前的一大幫子人,道:“怎麽樣,我很有誠意的。”隨後似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俞娘子,“至少,比某些樓要有誠意許多。”講道理,拿出真本事,讓人不敢隨意下菜碟,如果大理寺衙門還要摁頭讓他認罪,那他真的就隻能夠跑去京郊把玄玉令拿迴來,找曲閣主給他翻案了。第89章 天下第二(十七)所幸, 天子腳下辦差的,都不是什麽蠢人,餘溫書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和其所說的話, 皆在邏輯之中,但便是證據在前, 也得走流程。譚昭下樓的時候, 忽然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俞娘子,問了一個問題:“你似乎, 很想同我去衙門對峙?”從剛才到現在, 即便他拿出測人命的風水陣, 俞娘子的臉也僅僅是難看而已,難看就說明還在心理預期之內,譚昭覺得自己或許有些過於“配合”了。“餘先生過於謹慎了, 藏風樓對你並無惡意。”譚昭挑眉看人:“這話,你自己信嗎?這件事我究竟有沒有做,我相信俞樓主心裏非常清楚,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要這麽栽贓我,但你們這麽侮辱一位畫師的作品, 說實話, 我對你們藏風樓很失望。”俞娘子的臉色依然難看著,此時正好走過樓梯拐角, 他向前跨了一步,才道:“容我提醒你一句, 你也是藏風樓的風水師。”“那從現在這一刻開始, 我就不是了。”說罷,譚昭從袖子裏掏出一枚印鑒,當著俞娘子的麵, 直接將藏風樓的風水師身份牌捏碎了。“餘溫書,你可考慮清楚了?”譚昭將手裏的齏粉揚在空中,一會兒就沒了:“嗬,我做不做風水師跟你們藏風樓有關係嗎?你們即便封殺我,我還樂得清閑呢,說得好像我不給人看風水,就不是風水師了一樣。”前麵引路的官差聽了一耳朵,隻覺這位姓餘的風水師嘴巴是真的厲害,這要擱公堂之上,大人隻怕是又要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