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禪自恃的武功,不說原隨雲隻覺得一般,就是看著他出招的花逐月,也隻是覺得他的劍法尚可,內力比自己強了一些,一派掌門做得,但是稱作正道第一高手,則太誇大了。

    原隨雲存心想試一試此方世界中人高手的水準,故而隻用了六成的功力。如此一來,在武功一般人的眼裏,兩人像是勢均力敵了。倒是花逐月看得清楚,她隻疑惑了一瞬,就猜到了原隨雲的想法。

    不過片刻的功夫,原隨雲和左冷禪的身影就離了那茶肆數丈遠,從地上打到了半空中,又打到了山路邊的竹林上方。原隨雲的輕功無須多說,腳尖隻輕輕一點便可離地數丈。左冷禪的輕功在此時的江湖中雖算是上乘,然而卻需要竭盡全力才能跟上原隨雲。

    劍光閃爍間,左冷禪的心中早就大震——三十多年來,他一直以為除了任我行,他可謂再無敵手的。然而眼前的青年,他卻根本就看不到勝得希望。

    三十招之後,左冷禪早已經心神動搖,魔教除了任我行,又出了這樣的少年高手,他還能如何滅了魔教?如何領導嵩山劍派一統江湖?心誌不堅,在原隨雲看來破綻不少的劍招自然是處處漏洞了。

    原隨雲心中已有底,暗道東方不敗的點評也並不全無道理,如此心胸確實不配做一派掌門。“三十招,夠了。”原隨雲話音一落,竟是以指為劍,右手指尖真氣化為劍氣,恍若風暴平地而起,咆哮著朝左冷禪翻湧而去,而他的身影卻是飛身而起,左手徐揮下,一掌已經拍至。

    這一掌看似平淡無奇,沒有半點美感可言,但左冷禪卻感覺到自己恍若被猛獸撲咬過來,若是不能避開要害,隻怕性命堪憂。左冷禪目眩神搖,心中大駭。隻是他終究做一派掌門多年,心中的傲氣讓他拚著受傷,長劍斜掃,擋住那劍氣之時,雙膝一彎,要害偏離掌勢,再淩空一翻,硬生生躲過了原隨雲左手那滿是殺機的一掌。

    左冷禪直覺得右臂骨痛得快沒知覺了,咬牙強忍著逃遠,卻是連幾個弟子額顧不得了。

    原隨雲和花逐月自然也不會為難沒名沒姓的小弟子,放了幾人走了。花逐月才走到原隨雲身邊笑道:“我們快點兒上山吧,就怕那個左冷禪傳令五嶽劍派,將我們當做魔教妖人,便是遊玩也要遮遮掩掩了。”

    原隨雲笑著應許,還道:“左冷禪這樣的功夫都能做五嶽劍派的盟主,其他的人武功也可想而知了,便是敵視你我兩人,也不能將我們怎麽樣的。”他說完,偏頭看了下茶肆外躲著了兩個人影,

    淡笑著牽著花逐月的手沿著山道往華山而去。

    等到原隨雲和花逐月登上了華山頂北峰時,原隨雲將左冷禪打傷的消息已經傳開了,千裏之外的東方不敗知道了,不遠處的華山派中人也知道了。

    東方不敗聽了黃鍾公送上的消息,就哈哈大笑起來,恨不得雙腿快些痊愈,心裏火熱無比——原隨雲的本事果然不在任教主之下,若是有了他和花逐月的相助,除掉任我行應該是輕而易舉之事。就是怕他們事後和自己爭奪神教的權柄……不,他們瞧著不是重視名利權勢之人。

    東方不敗的臉色不停地轉動,片刻後終是下定了決心,先養好傷再說。

    華山劍派正廳之中,掌門嶽不群神色凝重,半晌看向身邊秀麗婉雅的妻子寧中則,道:“魔教何時又出了這樣的高手?難道真的是道消魔長麽?這一男一女既上華山來,若是來找茬的,隻怕我派無人能擋。師妹,你先帶著靈珊和幾個小弟子避到後山去吧。我帶衝兒、德諾幾個去前麵入峰主道守著。”

    寧中則聞言怒道:“師兄說這話,當真是小看了我!我和師兄你夫妻一體,福禍同當才是,豈能丟下你一人麵對呢?讓衝兒帶著靈珊以及弟子們一道避一避。我陪著師兄您去見識下這突然冒出來的高手。”

    嶽不群知道寧中則的脾性,一臉鄭重地點頭應了。隨即才看向堂前站著的弟子。

    “師父,讓二師弟帶著師弟師妹們去避一避,我身為大師兄,自當陪著師父師娘身邊。還請師父師娘成全!”大弟子令狐衝十六歲,他自小就沒有了父母,被嶽不群和寧中則帶上了華山養大,最是尊敬師父師娘的,如何肯和師弟師妹們一道去避難?

    “師父,弟子雖是帶藝投師,可若沒有師父師娘,弟子也早就沒命了。如今華山派有難,弟子豈可丟下師父師娘,自己逃命去?”勞德諾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一臉忠厚老實的樣子。

    “是啊,師父,我們不走,不走!”眾弟子紛紛出聲道。

    “爹爹,娘,女兒也不走!”才七歲大的嶽靈珊像粉團樣地跑進了寧中則的懷中,“娘,我要和爹還有娘在一塊。”

    “胡鬧!”嶽不群沉下臉,用力拍了下手邊的小幾,他素來謙虛文雅,此時發火,卻也震得一眾弟子俱都肅靜下來。

    “我華山劍派這幾十年來禍事不斷,門中長輩折損殆盡,若是你們出了什麽事,我華山派可便斷了傳承了。再說了,這隻是以防萬一而已。難道,你們要違抗師命嗎

    ?”

    寧中則哄好了嶽靈珊,也道:“衝兒,你是他們的大師兄,師弟師妹們就交給你了。放心,師父和師娘不會有事的。”她不舍地看著懷中的嶽靈珊,終究還是狠心將她遞給了令狐衝懷中。

    等弟子們都依依不舍地往後山避去了,寧中則才含笑地看向嶽不群:“師兄,左冷禪贏不了那人,不表示我們夫妻聯手會輸了人。”

    嶽不群麵露感動之色地握住了寧中則的手。待夫妻倆人取了各自的佩劍,相攜出了屋舍,往進華山劍派必經的山門棧道而去。誰知兩人左等右等,直到日過中天,還是不見人影。夫妻倆頓時麵麵相覷起來。

    “師兄,會不會是左冷禪搞出來的陰謀?或者是那兩人根本就不是他所說的魔教中人?就是去了其他峰遊玩就走了?”寧中則素來看不慣左冷禪的霸道跋扈,沉吟了片刻道。

    嶽不群素來以君子自居,自然也是不喜歡左冷禪的為人的。不過他卻相信左冷禪不是信口開河之人。搖了搖頭他道:“左盟主既然敢肯定說他們和魔教有關係,應該是有確鑿的證據,想來是不會錯的。不過魔教之人性情詭異,來華山的目的到底是為何,還得見到了才知道。”

    寧中則聽了這話,再一想左冷禪的為人,便沒有多說什麽了。隻是心中卻是暗自祈禱這“兩魔教之人”不是來華山搗亂的。

    嶽不群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對方一男一女,也許他們先去了其他的幾峰,在這兒傻等也不是辦法,我們還是去找找,先去中峰,再去南峰,最後去東峰看看。師妹你以為呢?”

    寧中則點頭道:“聽師兄的。”

    此時的原隨雲和花逐月正在華山南峰之巔,此處不像離華山劍派所在的北峰,並無太多開闊之地,多是奇峰怪石,並鮮少有花木等物。然而此地卻是華山諸峰中最高的,也是觀景的最好之地。但見群山起伏,蒼蒼莽莽。遠處的黃河如絲帶蜿蜒,而渭水更是若一根更小的絲帶與黃河纏於一塊。期間平原漠漠如五彩的錦緞……

    “可惜現在沒有雲海翻騰,不然定會更加壯觀。”花逐月想起了縹緲峰上的雲海,歎了口氣。

    “隻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舉頭紅日近,俯首白雲低。今日的景色也是極美的。”能親眼看到書中所記的西嶽蓮花峰,原隨雲已經極為滿足的,他的嘴角帶著一抹放鬆而愜意的微笑,柔和地看向花逐月,隻因為讓他看見世間萬物,讓他不再去怨恨上天的不公的,都是她。

    “我

    算是明白了,為何許多人喜歡擇名山勝地來開宗立派。整天對著如斯天高地闊的雄壯之景,練功大約也會快些吧。”花逐月說完轉頭就看向原隨雲,頓時和他柔和的目光相撞,心中一顫,臉色微紅,眨了眨眼故作正經道:“怎麽盯著我看呀?難道我比這絕景還好看嘛?”

    “那是自然的,娘子你果然了解我。”原隨雲竟然也眨了眨眼,讓花逐月頓時呆了下,原隨雲,他居然也會裝可愛了?

    花逐月羞窘地瞪了原隨雲一眼,“難得來一次華山,你若是不賞景那我們下山好啦。可惜了沒看見東峰的日出之景,和此處的黃昏時分的景色,真是白走了一趟華山……”

    原隨雲上前幾步,拉住花逐月的手,低頭額頭輕觸對方的額頭,柔聲道:“在我眼裏,你本就是世上最美的風景。”

    隨雲真是越來越會說情話了。花逐月心裏甜滋滋的,剛要退開,腰上卻是一緊,整個人隨之天旋地轉,下一刻就被原隨雲摟在了懷中,背後緊緊靠著一塊外形酷似巨熊的光滑石頭上。

    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拉在地上的影子幾乎融合在一起,花逐月還未迴過神,對方的唇舌已經覆蓋在她的粉唇之上,將她所有聲音悉數吞沒。

    哪怕他們之前於男女之事都是不甚熟悉,也並無太多的摸索機會,然而在心愛的人身邊,從粗魯的生疏時,宛如狂風掃落葉,讓兩人身心都震蕩不已;待到慢慢地品味到其中的奧秘,自然就放緩動作,好似春雨化雨,沁人心田,讓人沉溺而不舍。

    嶽不群和寧中則夫妻倆尋到南峰之頂時,看到的就是俊逸的男子和美麗嬌俏的女子深情擁吻的畫麵,寧中則臉頰一紅,就扭開了頭。反是以“君子”自居的嶽不群,既鄙夷又氣惱萬分,怒道:“當真是魔教妖人,好不要臉!光天化日之下,竟行這等醜事,真是玷汙了我華山勝地。”

    原隨雲半摟著身體發軟神色迷茫的花逐月,將她的臉和身體大半都擋住了。他朝著花逐月輕輕笑了下,這才抬起頭,緩緩地迴頭看了嶽不群一眼。

    嶽不群心中一震,這人的眼神好冷!心中暗道左冷禪敗在此人之手,莫非是真的?他握著劍柄的手不由得緊了一緊。

    寧中則雖則鄙夷兩人不守禮儀規矩,但是瞧著兩人年紀不大,以為他們是血氣方剛把持不住,倒是沒嶽不群那麽惱怒,反開口拉了下嶽不群,才朝著兩人開口道:“這位公子見諒。我師兄為人最是守禮,被人稱為君子劍,實在是兩位放在的行為太過驚世駭俗了

    些。兩位若是無事,還請下山去吧。”

    花逐月雖還覺得身子有點兒發軟,卻已經迴了神,她理了下頭發和衣襟,從原隨雲懷中出來,看了眼嶽不群和寧中則,不滿地道:“明明是你們倆沒禮貌,沒聽說非禮勿視嗎?我和他是夫妻,親一下有什麽大不了的?”

    原隨雲摸了花逐月的頭發,淡然地看向兩人:“若是真正的君子,便該如我娘子所說,非禮勿視。如此看來,也不過是偽君子而已。再則,我聽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從未聽說過某人在某山開宗立派,那山其他人就進不得了。我們夫妻是來賞景的,並不想與是衝突。兩位還是堅持趕我夫妻二人下山嗎?”

    嶽不群被罵偽君子,心中深恨不已,可是想起連左冷禪都不是這人的對手,又心存忌憚,一時間竟然進退維穀,不知說什麽好。

    倒是寧中則,雖不滿丈夫被人說是偽君子,可她卻是個願意反思之人,對方確實不該在光天化日之下親熱,可她和師兄確實也不該看人家親熱。她看了看嶽不群,自以為了解丈夫,便開口道:“我夫君若非正人君子,又何必白費口水指責你們的失禮呢?說來,我們都有錯。你們既然是賞景的,我們就不打擾了。”寧中則說完,就想拉嶽不群離開。

    嶽不群卻對著寧中則搖了搖頭,反是拔劍看向了原隨雲和花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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