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幾封均是玄慈和智光、趙錢孫等人來往的書信,玄慈早在馬大元死後,就心存不安,書信裏雖沒有明確說出為何不安,但是智光等人的迴信均是請玄慈安心雲雲。

    “你既知智光等人是為了替你保守秘密而死,卻還扯上其他理由。玄慈,你與朋友不忠不義,你與葉二娘無情無義,你與少林寺更是莫大的恥辱!你說你該不該死?”蕭遠山冷冷地看著玄慈道。

    玄慈已知自己的名聲難以保全,便是此時自絕於人前,也要遺臭萬年,被人恥笑,更要連累少林寺也被人議論責罵了。他深看了蕭遠山一眼,脫下禪帽,放下錫杖,褪去□□,轉身對少林眾僧稽首道:“各位師兄弟,因我當年之過,方造成今日之果。我一人之錯,與少林無關。少林主持之位,我忝居多年,今便交於眾師兄弟。”

    “主持方丈!(主持師兄)”少林寺玄字輩的幾位僧人眼見玄慈脫帽認罪,既恨他鑄下大錯連累少林寺,又有些憐憫他已無路可迴頭了。

    玄慈又看了眼葉二娘,長歎一聲,當即走到蕭遠山麵前:“蕭老施主,如今我隻是玄慈,你要報仇,我便自絕於你眼前,還請你念在我等這些年善待令郎的份上,告知二娘那孩子的下落。”他說完,竟是一掌自拍向天靈蓋,硬生生打死自己了。

    “師兄!”少林寺眾僧見狀還是忍不住出聲,但見葉二娘撲了上去伏在玄慈屍身山痛哭,又生生忍住了上前的步子。

    蕭遠山眼看著玄慈倒在地上閉上雙眼,半晌才雙眼含淚仰天大笑起來,好一會兒他看向喬峰:“峰兒,你還待在漢人中做什麽?跟我走!”

    喬峰卻是悲喜難言,搖搖頭,跪下衝著蕭遠山磕了三個頭後,突然縱身而起,響著遠處竄了出去。段譽看了眼段正淳,有看了眼隻關心慕容複的王語嫣,踩著淩波微步,追著喬峰也跑遠了。

    “當真是一曲好戲!堂堂少林,讓玄慈這樣的偽善小人做了主持多年,還有什麽臉麵領袖群雄?至於丐幫,嘿嘿,不但讓一個契丹野種做了幫主,還好歹不分窩裏鬥,算什麽天下第一大幫?至於其他門派不說也罷。如此,反是我西夏一品堂才夠資格做天下武林盟主!”

    段延慶的腹語讓瞧了一出大戲的江湖人驚迴神。眾人聽了紛紛罵起段延慶厚顏無恥不要臉。

    “西夏一品堂如何做我大宋的武林盟主?”

    “就是啊,滾迴你西夏去!”

    ……

    段延慶毀了容的臉

    冷冷一笑,顯得極為猙獰可怕,他一拐掃向議論聲最大的幾人,瞬間就有數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掃過眾人:“你們還有誰不服氣?”

    少林寺和丐幫如今群龍無首,其他幫派確實不大成氣候,竟真的無人敢站出來。至於段正淳,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是他考慮自己總歸是大理鎮南王,參合中原武林之事,終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他卻不知段延慶的下一步就是對付他了。

    慕容複和阿碧和王語嫣在一起,他本是要帶著慕容博的屍身一道離開的,此時卻是站住了。“此時若是站出來,倒是收複人心的好機會。爹爹之前的錯事,自也不會再有人提起了。隻是段延慶武功高深,我又受了傷,怕不是他的對手……”

    慕容複正在沉思著,就見原隨雲和花逐月手牽手準備離開,他神色一動,立即出聲道:“原少俠,花姑娘。請留步。”

    原隨雲和花逐月兩人對中原的江湖人沒什麽好感,眼見沒什麽好看的,便準備離開了。段延慶也瞧見了,目光一閃,卻是沒有出言阻止。他的目的是中原武林和大理段氏,原隨雲和花逐月不過是無關之人,走了也好,還會少些變故。卻不想慕容複卻是出言叫住了他們。

    原隨雲和花逐月轉頭看向慕容複,“慕容公子有事?”

    慕容複指著段延慶和一品堂的武士道:“如今中原武林大敵當前,原公子和花姑娘豈能一走了之呢?在下人單力薄,然家父當年一念之差做下錯事,慕容複不敢退後,隻求為家父恕罪,為中原武林出一份力。在下知道原公子和花姑娘武功高強,請兩位同我一起禦敵,不讓四大惡人這等邪魔歪道染指中原武林。”

    武林中人聽得慕容複的話,紛紛點頭,暗道這慕容複倒是不像其父慕容博野心勃勃,真有些俠肝義膽了。至原隨雲和花逐月猜到了慕容複的心思,他們倆對視一眼,逐月更是低聲道:“慕容複說得大義凜然,我們倆若是現在離開了,隻怕真會被當做和四大惡人一夥的呢。既然如此,倒不如就依了慕容複的話,反正四大惡人也不是什麽好人。”

    原隨雲卻是想起之前與丁春秋打鬥後印證之事,他卻是看向伏在地上哭泣的葉二娘和嶽老三,不放心地道:“若是葉二娘出手你才出手,嶽老三的兵器詭異又一身蠻力,你與他交手我會分心的。”

    花逐月撇了撇嘴,“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瞧著葉二娘這樣子心存死誌嘛,應該不會出手的……”

    原隨雲伸手揉了下花逐月的頭發,上前三

    步看了看段延慶,才轉頭與慕容複道:“就算是對付惡人也不好不講江湖規矩,這樣吧,段延慶便交給我來對付,嶽老三就交給慕容公子了,慕容公子意下如何呢?”

    慕容複心裏暗罵原隨雲,臉色都快繃不住了,隻是想到原隨雲可能死在段延慶手上,心緒才緩緩平靜下來,他深看了原隨雲一眼,故作關心地道:“原公子還請當心。段延慶作為四大惡人之首,一身武功深不可測,少有敵手呢。”

    “多謝慕容公子關心,慕容公子隻管對付嶽老三便好。”原隨雲說完看向段延慶,“段老先生,對不住了,你若是想做中原的武林盟主,隻怕要先贏了我再說了。”

    段延慶並不將原隨雲看在眼裏,他冷冷一笑,鐵拐一頓,身子斜飛而起,勁力隻貫鐵拐大力朝著原隨雲打去,隻見拐影浩浩蕩蕩,將原隨雲全身幾處要穴罩住。

    原隨雲卻是麵無懼色,腳尖一點,身形如鶴衝天,掌心向上,卻猛地一翻,大力拍向段延慶。招式未老時,他已在半空之中旋身,反手以指為劍點向了拐影中的縫隙,隻此一點似是將拐影給戳破了一般,指尖暗勁直刺向段延慶。

    段延慶不愧是縱橫江湖多年卻讓人拿他無法之人,鐵拐掃風與那撲麵而來的掌力相撞,他自身卻半點不避那指尖暗勁,反手再擊向原隨雲的肋下。

    原隨雲的身形飄動,看似極慢實際上卻極快,閃避過肋下一擊,雙掌相合後迅疾拉開一上一下拍向段延慶的胸口和氣海。

    段延慶的身形卻是淩空一翻後突然下墜,險之又險地避過掌風,將落地之時卻鐵拐大力點地,長拐一滑,趁機欺身而上,猙獰笑著一拳用力打向原隨雲的背心處。

    “隨雲!”花逐月驚叫出聲,正待飛身而上相幫,卻被段正淳攔住了,“花姑娘再看看,原公子定能避開這一擊的。”

    果然,隻見原隨雲大喝一聲,左右雙掌齊發竟是想全力接住段延慶這一掌。

    掌力相觸處巨大的氣海散開,讓觀戰之人均都被推後數步,花逐月吐了一口氣,才發覺背後極涼,應該是內衫都被冷汗浸透了。她輕輕拂了下還在撲撲地跳個不停的心窩,突然縱身飛出,雙手合掌朝著也後退了三四步的段延慶大力揮出,赫然是天山六陽掌第一掌“陽歌天鈞”,這一掌可算是花逐月的全力一擊,見段延慶中掌之後身形又向後滑出了四五步遠,她才漸漸平靜下來,隻是臉色依舊蒼白,神色難看至極。

    “隨雲,你怎麽樣?”花逐月轉頭擔心地

    看著原隨雲。

    原隨雲搖了搖頭,平息丹田氣海中的疾走的真氣,緩緩道:“我無事。有事的是段延慶。”

    正如原隨雲所說的,段延慶一開始便犯了大意輕敵之錯,竟與原隨雲比鬥起掌力來了。若隻能內力的話,原隨雲確實稍遜一籌,隻是他這些時日裏勤於修煉九陰真經,加上對武道上的感悟,可以稱得上是一日千裏的進步了。故而那一掌之後,他和原隨雲都大損心力,誰知花逐月又突然跳出來拍出一掌,哪怕她的內力比原隨雲淺了許多,但是天山六陽掌何等威力,本就是能以弱勝強的招式,竟讓段延慶雪上加霜,退後四五步後,真氣一岔,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段延慶隻覺得五髒六腑絞痛難忍,渾身氣血翻湧,身子也搖搖晃晃起來。

    嶽老三正在和慕容複鬥得歡,眼角餘光瞅見段延慶不好起來,心裏一急便被慕容複抓住了時機。慕容複一招“鬥轉星移”,將對方使來的招數轉換後反施於對方,竟是逼得嶽老三毫無還手之力。

    “二娘,老和尚都死了,你還哭什麽哭啊?還不快去幫大哥?”嶽老三無法,隻得哇哇大叫起葉二娘來。

    葉二娘卻是一手抱著玄慈的屍體,一手散出一把閃著藍光的銀針,攜帶了段延慶就跑了。

    江湖中人和少林寺的僧人紛紛炸開了鍋,“放下方丈的屍身!”“不能讓段延慶逃了!”……

    於此同時,慕容複一劍直刺嶽老三的腦後,逼得嶽老三隻能微偏腦袋,但左肩卻是被刺了洞穿。嶽老三大叫一聲,竟是抓著慕容複的劍,帶傷就往山上竄跑而去。

    慕容複大聲道:“追!”領著十來個江湖眾人朝著嶽老三追了過去。

    霎時,千佛殿前的廣場空了大半,花逐月見狀憤憤不平地道:“虧得你幫他們對付段延慶都受了傷,竟然都隻顧著追人,真是,真是氣死人了!”

    原隨雲捏了下花逐月替自己把脈的手指,輕笑道:“早知道他們是什麽樣的人了。我不過是小傷,沒事的。反倒是這一戰,讓我又領悟了些東西,這是好事呢。好了,趁著人大多不在,我們走吧。”

    兩人對段正淳點了點頭,轉身就完寺外走去,將要出寺門之時,卻被一個麵容極為普通的小和尚給攔住了。

    “小僧得知丁春秋那惡賊是被施主所殺,特來致謝的。”小和尚紅著眼說道,堅持要向原隨雲磕頭,“丁春秋那惡賊殺了我師父和玄難師伯,小僧僥幸逃了性命,卻沒有本事替師

    父師伯報仇,施主殺了丁春秋,那就是小僧的恩人。”

    原隨雲隻得受了小和尚的幾個頭,才和花逐月下了少室山。隻是來時雪後初晴,滿山玉擁,離去之時,卻是夕陽斜照山頭,隱帶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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