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去大周,耗費了大約五年功夫。


    因為五年在沒有靈脈的地方修行,多少也拖累了二人的腳步。


    這五年中,他們的修為都沒有更進一步。


    不過這五年在霍山,張誌玄將更多的時間放在創造功法之上,金丹中期的功法已經考慮成熟。


    在推衍功法之上,他的天賦遠超同儕,即使青禪有前世的記憶,在這一點上也遠遠不如。


    如今張誌玄已經將純陽寶典的功法推演到金丹五層,修煉自創的功法,他的修行速度才能追得上青禪的腳步。


    迴到宗門之後,他馬上將從洪道人手裏得來的日記玉簡刻錄了一份給金老祖,這種金丹修士幾百年的日記,對金老祖的修行也有很大的好處。


    此外,他還將玉簡中摘錄的三種傀儡的煉製方法,兌換給了宗門藏經閣,換取了價值六萬靈石的善功。


    處理了這些雜事,張誌玄正準備返迴靈井山洞府,卻被急匆匆趕來的張韻嵐拉住。


    “十四叔公,我父親怕是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看能不能拖延一段時間。”


    張誌玄與青禪正準備走,卻見張韻嵐雙目中飽含淚水,俊俏的小臉上滿是哀愁。


    張韻嵐雖然修為不低,年紀也超過了百歲,對人情世故也看的很通透。


    她的修為早已遠超父親張思道,在道途上也走到了張思道可望而不可及的前頭,但是對父親的依賴,卻依然暗藏在她的心頭。


    她少年時喪母,是父親張思道一手一腳將她拉扯大,傳授她道法,引領她走上修仙者之路。


    因為張誌玄三位長輩的庇護,她們這一代修士道途上都比較順利,隻要靈根好資質足,基本上都能更進一步。


    雖然嵐娘的神通已經不小,年紀也超過了百歲左右,但是論起狠辣果決,她們這一代人缺少磨煉,遠不如他們的父輩,更比不上張家三紫府。


    最近百餘年,張韻嵐的兄長、侄兒都有一些過世,她並不是沒有經曆過喪失親人的痛苦。


    但是直到張思道不行了,張韻嵐才感覺到天要塌下來。這種情況,讓她怎麽也不願意接受。


    張誌玄算了算思道的年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與青禪對視了一眼,開口說道:“思道的大限到了,通知家裏人吧。”


    思道的年紀比張誌玄小十二歲左右,現如今剛好一百九十歲,按照築基期修士的壽元,善於養生的修士能堅持到四個甲子左右。


    可惜思道早年修煉艱苦,舉止莽撞,誤服一種研製失敗的靈丹,嚴重的損傷了根本,就算後來張家的條件漸漸好轉,也不過補迴了十年壽元,在壽元上依舊比正常的築基修士少五十年左右。


    思道雖然比張誌玄小一輩,年齡上卻是一代人,家裏的這些築基期修士,隻有他與思泓、通槐三人,才勉強算張誌玄早年管理家族的助手。


    他們修煉的時候,家裏條件雖然好轉,也要麵對很多困難,要吃不少苦頭。


    老族長當年,對他們也非常照顧。


    這三個資格最老的築基期修士,與三位老祖的關係也更親厚。


    思道、思泓都是能與三位老祖說得上話的家族修士,尋常的家族築基,沒有要緊的大事,根本不敢隨隨便便打擾他這位金丹期老祖清修。


    張誌玄夫婦馬上調轉了腳步,急匆匆的趕往思道居住的洞府。


    思道的洞府是一座三階上品靈脈,靈脈繼承自他的師父陳宏遠。


    自從嵐娘開辟紫府後,陳家也跟著她沾光。


    一些血脈比較遠的親族也厚著臉皮混上來,依靠嵐娘在宗門的影響力,在一些肥差上安插了人手。


    張誌玄三人進入洞府後,發現思道的氣色非常不好,看樣子已經是油盡燈枯的時候。


    他的皮膚仿佛幹枯的樹皮,唿吸也非常急促。


    照顧他的是思道的一位孫兒,他的兒子都沒有靈根,早在幾十年前就先後病故了,就連孫子、重孫一輩,能活到現在的也僅剩下少數。


    思道的孫兒名叫張源佑,此人的靈根也還不錯,是三靈根修士,現在年紀已經七十歲左右。


    可是為了培養靈根更好的嵐娘開辟紫府,思道隻能犧牲元祐的利益,在他築基最緊要的關頭沒有幫扶,讓他白白錯過了築基的時機。


    因為此事,這個孫兒最近幾年與他有些心結,關係也比較疏遠、不算親厚。


    眼看思道不行了,才急匆匆趕來祖父的洞府。


    對思道早年的事情,他這些後代都不清楚,包括嵐娘也是如此。


    早年她年歲小,思道沒有告訴她此事,等到了最近幾十年,為了避免嵐娘的擔憂,思道更不會告訴她自己壽元不足。


    就連思道具體的年紀,他家裏的後輩,也根本不清楚。畢竟他們居住在青陽山離家族很遠,也不可能去天台峰家族祠堂翻看族譜。


    見到了家裏兩位金丹期老祖,張源佑正要叫醒自己的祖父,卻發現張誌玄輕輕搖了搖頭。


    “看樣子,來不及等到寒煙了,思道的後事你們準備怎麽辦?是埋到宗門墓地,還是安葬在家族?”


    “一切依叔公做主。”思道性命垂危,嵐娘已經有些六神無主,隻能將後事拜托給張誌玄。


    “還是送迴家族墓地吧,思道的父母都是凡人,他最親的修士除了你們姑侄,就是十七叔,就讓他埋在自己的祖父身邊吧!黃泉路上也有個照顧。”


    等張誌玄趕來後,思道就陷入昏睡,一直沒有醒來,到了傍晚,就悄無聲息的走了,他走的動靜極小,除了在場的張誌玄夫婦,就連嵐娘也不清楚。


    他走的相當突然,連一句遺言也沒有來得及留。


    張誌玄心裏清楚,思道是有許多話想對眾人說的,對自己、對寒煙、對嵐娘、對源佑。


    可惜世事無常,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他終究什麽話也沒有留下來,就悄悄地走了。


    張誌玄心情沉重的操辦起了思道的喪事,將他的屍骨煉化,與妻子陳蔚瀾的骨灰合葬在一起,準備遷到家族墓園,葬在十七叔張孟鐮下首。


    陳蔚瀾沒有築基成功,生下嵐娘已經九十歲左右,在嵐娘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為了紀念自己的妻子,思道沒有按照家譜給嵐娘起名,而是用了妻子的諧音。


    一般的修士,娶妻納妾都是為了繁衍人口,或是為了發泄欲望,夫妻之間並沒有太深的感情,包括張誌玄、寒煙他們的父親,活著的時候都是妻妾無數。


    而思道與陳蔚瀾的感情卻極其深厚,二人生養了七八個孩子,等陳蔚瀾過世後,思道九十年來也沒有另娶,不遺餘力的給妻族幫助。並沒有因為人走了,就對陳蔚瀾一大家子不管不顧。


    如今這兩個相親相愛的夫妻,終於葬在了一起,也許思道的心裏,並不害怕走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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