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隻穩穩的手伸到了他的麵前。李錦餘一怔,抬起頭來。霍采瑜雙眼仍舊掩蓋在緞布之下,高大的身影樹立在李錦餘麵前,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停在李錦餘半米左右的距離。這個距離剛剛好。李錦餘若想要接住,隻需要抬起胳膊把手放上去;若想要拒絕,也隻需要側一下身便能完全躲開。“陛下。”霍采瑜斟酌了一下話語,聲音深沉而有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陛下不想讓臣看到的東西,臣絕不會看。”咦?怎麽突然說這個?李錦餘的耳朵瞬間抖了一下,甩起幾滴水珠,緊張地提起心。難道霍采瑜發現什麽了?霍采瑜看不見,卻好像清晰感知到陛下臉上的防備,繼續道:“陛下不想讓臣知曉的事,臣也絕不會主動挖掘;陛下的意誌便是臣的意誌,陛下的意願便是臣的意願。“臣願與陛下休戚與共、異體同心。因此,陛下可嚐試信任臣、依靠臣無論何時何事,臣都將是陛下的依靠。”他知道他的陛下有秘密,能理解他的陛下成長在虎狼環伺的環境中,必然對任何人都有防備之心。或許在其他人眼裏,陛下隻是“皇帝”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的象征;可對他來說,陛下除了“陛下”之外,還是他心中唯一的、清澈的那心尖上的人。他不敢妄言永遠,但至少此時此刻,他願意為了他的陛下付出一切,願意強行按捺下所有的好奇與不安、強忍著想要靠近陛下、擁抱陛下的衝動,停在陛下覺得安心的距離之外。霍采瑜希望他的陛下能夠多信任他、依賴他。他願意為他的陛下撐起一片晴朗、安全、溫柔的舒適區,讓他的陛下可以開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不必顧忌誰、戒備誰,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流露出那種脆弱、恐懼的神情。他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對他的陛下說,可又怕他莽撞的心意會讓陛下退縮。那些更加灼熱、沉重、驚世駭俗的語言,他都埋在了心裏。等著有一天他的陛下願意接納他的時候,再對陛下親口說出來。李錦餘呆呆地仰頭看著霍采瑜。周圍水霧氤氳,霍采瑜的麵容依稀有些模糊。水珠從霍采瑜紮起的頭發上滴下,落在他堅實的肩膀上,順著肌肉的紋理滑過,一路描摹著胸肌和腹肌的輪廓,最後沒入因被水浸透而緊緊貼在腿上的褻褲中。伸在李錦餘麵前的手掌掌心帶著不少繭子,像霍采瑜說出的話一樣沉穩安靜。李錦餘鼻子忽然微微一酸。穿成景昌帝之後,他日日都在擔憂著身份暴露。怕這些人類會尋找高僧道士來淨化他;怕天道爸爸不肯放他變迴倉鼠;怕……他本性膽小,縱然成了精,本能中的一些東西依然難以改變。他懼怕人類,不相信人類,卻不得不扮演人類。唯一知曉他的身份、同為妖精的同類還是一隻想要吃掉他的黑貓。霍采瑜這番話,恰好擊中他內心最隱秘的位置。之前在宮中、一起在青水郡流落荒野、合力給丞相下套,霍采瑜在他心中從一個符號化的男主逐漸變得生動、形象、穩重。共同經曆的種種讓李錦餘慢慢認清:霍采瑜在原著中成為一代明君,並非是因為他是天道的寵兒。反過來,正因為他身上有如此多的閃光之處,才能被天道承認為下一任天下之主。這一刻,李錦餘甚至有了一股衝動,想要伸手摘下霍采瑜臉上的緞布,讓他看清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這樣一來,若霍采瑜真的可以接受他,一定很快就願意篡位上位。他也不必如此提心吊膽。雖然這股衝動很快便沉寂了下去,可霍采瑜給與他的溫暖和安心始終縈繞在心頭。李錦餘眼睛忽然有點熱。若是他穿過來的不是這個暴君皇帝,哪怕隻是一個普通人,他也很願意和霍采瑜做朋友、做兄弟。至今為止,隻有霍采瑜才給他如此無法比擬的安全感。心中暖意盤旋散開,似乎有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湧了上來,但在觸及心湖水麵之前便像墨痕入水般轉眼消散。李錦餘抿了抿唇,把手慢慢放到了霍采瑜的掌心。哪怕將來他和霍采瑜終將有一日兵刃相見,至少在現在,他還是願意相信霍采瑜此刻說的是真心話。霍采瑜唇邊微微泛起一絲笑意,握緊了李錦餘的手,扶著他向沐清池的池邊走去。“陛下方才摔痛了麽?”“嗯……”“迴去臣給陛下抹些跌打藥酒。”“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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