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刺史壽辰


    方陵聽得大覺好笑,段慕豪可真會糊弄人,把事情說得這麽嚴重。這段家的名聲本來就不好,子弟仗勢欺人,城裏百姓怨聲載道,程顯又豈會不知道?他不過睜一眼閉一眼,坐收錢財罷了,對他來說,當個主婚人不過賣個麵子罷了。


    然而,墨為庸還真被嚇唬住了,看來此人野心有餘,智力卻不足,難堪大任,也怪不得上次會被傻乎乎的敲上五千兩銀子。


    看著墨為庸的表情,段慕豪語氣放緩了一點,故意說道:“不過事關墨兄爭奪家主之位的要事,所以我也可以鋌而走險一下,不過因為事關重大,所以還得給程大人送上一些銀兩才行。”


    “銀兩……那要送多少?”墨為庸頓時緊張了起來。


    段慕豪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千兩。”


    “什麽,三千兩?”墨為庸豁地一下站了起來。


    段慕豪冷笑一下,板起臉道:“怎麽,你以為刺史大人的顏麵還不值三千兩嗎?墨兄,我可是告訴你,那飛天木鳶的事情不見得就讓你二弟做不成家主,但是若是把女兒嫁走,他卻一定會氣瘋掉,等你當了當家,區區幾千兩銀子個把月不就賺迴來了嗎?”


    這麽一說,墨為庸躊躇了一下,遂一咬牙道:“好,那我就拚了血本,再給三千兩,不過段兄你可得一定確保這件事情成功啊!”


    段慕豪哈哈笑道:“沒問題,說不定在壽辰上,你那二弟就得氣得吐血啊。”


    這一說,墨為庸便也笑了起來,答應明天就將銀兩奉上,然後便告辭離去,段慕豪則走到書房去,開始寫書信。


    這一點早在方陵所料之中,婚約之事並不是簡單幾句話就行,若是等到壽辰當日再說,肯定來不及,所以段慕豪最大的可能就是寫封信,派專人遞到刺史府上。


    段慕豪沒花一會兒工夫就將書信寫好,正待叫人將信送走時,卻有下人來招唿,說段少爺又開始發瘋了,段慕豪便匆匆的走了,方陵趁機潛入了書房,細看了一下他的筆法,很快就臨摹成了另外一封信。


    練書法本來就是以臨摹起步,居於冷宮十六年,方陵閉門苦練,臨摹的功力非普通人能比,所以這一封信寫起來絕難分辨出真假。


    這樣一來,本來是讓程刺史宣布婚訊的信就成了另一封足以讓墨為庸和段慕豪撕破臉皮的導火線了。


    兩天之後,已是七月的北方,豔陽高照,一向禁衛森嚴的刺史府大開門庭,迎賓納客。


    作為一州最高的長官,刺史的地位不言而喻,程顯從一個芝麻小縣令做起,花了二十多年時間才坐到這位置上,除了本身有才能之外,這拍馬奉承,送金送銀的事情也沒少做。


    所以成為了刺史之後,他便大肆斂財,而地方望族向來隻怕清官不怕貪官,二者一拍即合,各得其所。


    方陵是和墨成剛一道前往刺史府的,墨家人除了墨成剛外,還有幾個家族裏資質較老的長輩同行,當然,還少不了墨為庸和兒子墨華。


    來到刺史府前,遞上名帖,眾人便一路走了進去,刺史府內門庭寬闊,大樹成蔭,一個個帶刀城兵守在道路兩旁,一個個昂首挺胸,雙目如電,頗有幾分氣勢。


    進府的人頗多,因為是刺史壽辰,城裏的名門望族都不會放棄這麽好機會,一股腦的全擠在這裏,排著隊送上大箱小箱的禮品。


    來到府邸主廳外時,廳裏和廳外早已坐滿了人,廳裏擺放著的是上好的紅木桌椅,每一桌僅坐一人,足顯地位尊貴。


    座位靠前的乃是州府的官員,什麽長史、司馬、州尉之類,全都是受握州內重權的角色,靠後點的則是並州城內的幾個大望族,段家自然排在第一位,段慕豪滿臉喜氣,不時和周圍的人交談幾句。


    在廳外也擺滿了桌子,不過卻是大圓桌,一桌坐上七八人,能夠坐在前麵的都是大望族家的子弟,後麵的則是小世家和商賈名流之類的人物,在這裏隨便撚一個出來,也都是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


    廳裏廳外之間也刻意留出了一大片的空地,一來表示著席上眾人的地位差距,二來也可以容納舞者表演和人流走動。


    墨家雖然連個小望族都算不上,但是由於有著一番手藝,在城裏多有口碑,所以倒也坐到了靠前的位置,正好臨近著段家那一桌,段子軒瞥了方陵一眼,見他竟然死皮賴臉的跟著墨家人來湊熱鬧,不由嗤笑了一聲。


    旁邊一桌是何家,何政自然是和方陵熱絡的打著招唿,何水蓮依然粘著淩霄然,隻是後者見到方陵和墨家人坐在一起,臉上頓時染上了一層不悅。


    不多時,便見到大廳一側的走廊裏行來一群人,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錦袍老者,因為太顯肥胖,所以本來端正的五官好似擠在臉上,高挑的眉毛也彎曲得如同蚯蚓一般,眼睛也隻能擠出一條縫來,雙下巴連和粗大的脖子,走起路來都顯得有些臃腫。


    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刺史大人的官威,他一走出來,廳裏廳外的人都紛紛站了起來,欠身問安。


    程顯慢悠悠的走到上座,待到坐下之後,這才虛按了按手,示意眾人都坐下來,可謂是架子十足,隻不過,若是他知道這些人中有個石城王在,估摸會嚇得從座位摔下來。


    程顯一坐下來,目光掃過下麵的人,嗬嗬笑道:“諸位來參加本官的壽辰,就是本官的客人,不必有任何拘束,大家暢談暢飲,這壽辰才過得熱鬧啊。”


    州府的長史名叫項文人,長得瘦瘦高高的,坐在前排宛如一根竹竿似的,一聽到程顯說完,便燦笑道:“大人如此平易近人,與民同樂,這五十壽辰定然又會成為並州城裏的一段佳話呀。”


    一旁的司馬也跟著笑道:“大人向來親政愛民,百姓也視大人為父母官,下官來府邸的途中,街道上擠滿了百姓,人山人海,車馬難行,都在歡慶大人的壽辰呢,短短幾條街,下官可是走了足足半個時辰,出了一身的汗啊。”


    州尉連忙說道;“對對,司馬大人說得正是,若不是知道下官是來賀壽的,那可是寸步難行啊,還有很多百姓都托我向大人問安,說他們生活富足,安寧享樂,全都是托了大人的恩賜啊。”


    周圍的官員都齊聲附和,七嘴八舌的說著,隻差沒將程顯吹成下凡的菩薩了。


    方陵聽得憋了一肚子笑,這些州官別的沒學好,這拍馬奉承一道還真是學得精,一個吹得比一個厲害,殊不知為了這壽辰,上官下吏們為了送禮想法設法又想了個壽辰稅的名目,向百姓征稅,弄得並州城百姓怨天載道的,鬼才會來上街來道賀。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程顯被拍得也有些飄飄然起來,笑嗬嗬的擺擺手道:“為百姓謀福,本就是我們做父母官的本份,今日壽辰,就不提這些了。”


    說著,他擺擺手,一個個下人就開始端著大盤大盤的食物上來,這下廚的人也是請的城內大酒樓的師傅,食材也都有專人送來,所以不僅多的是山珍海味,而且味道也不錯。


    觥籌交錯間,又有一群舞女獻舞,可謂是歌舞升平。


    待到舞蹈完畢,舞女退場之後,便見到項文人嘖嘖驚歎道:“這美人舞姿果然妙不可言。”


    州尉卻說道:“這舞姿當真不錯,不過我聽說不是有人要獻飛天木鳶給大人嗎?”


    這一說,程顯也立刻想這碼事情來,朝著段慕豪望了一眼,段慕豪便笑道:“製這飛天木鳶的人名叫墨成剛,就是廳裏那墨家的家主。”


    程顯便順著手指望了過去,朝著墨成剛努努嘴道:“墨成剛,聽說你手藝精妙,能人所不能,製成的飛天木鳶能夠翱翔於九天之外,今日本官可要可要大開一下眼界了。”


    廳裏人都立刻竊竊私語起來,誰都知道墨家的手藝在並州堪稱一絕,不過這能飛天的木鳶怎麽聽起來都那麽玄乎。


    墨為庸父子臉上都是同一表情,微微翹著嘴角,等著看這場好戲,方陵瞥了二人一眼,心頭暗笑一聲。


    墨成剛此時站了起來,拱手說道:“還請大人賜於一木桌。”


    程顯擺擺手,便有下人抬來張木桌,放於空地之上,眾目睽睽之下,隻見墨成剛捧起帶來的大箱子,來到桌前,然後取出一件尺長的木鳶放在上麵。


    鳶,即為老鷹,大地各國曾有史書記載,數千年前曾有一名技藝高絕的機關師,製成木鳶,飛於天上三日三夜而不落,傳為奇談。


    所以這木鳶一擺出來,便立刻吸引了眾人目光,木鳶製作得倒是栩栩如生,兩個木翅的地方似乎可以活動,但是除此之外,並又沒有特別之處。


    “這東西真能飛?”項文人開口質疑道。


    “應該能飛吧,墨成剛縱有千個膽子也不敢在這種場合欺騙大人啊。”司馬說道。


    州尉冷笑道:“若是不能飛,那也是欺騙大人,我早就聽說這墨家的手藝向來不外傳的。”


    眾人小聲議論著,但是誰都心裏清楚,這飛天木鳶會飛是最好,若真不會飛,那墨成剛鐵定沒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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