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燕飛霜禁不住感嘆一聲,她自認為生在富貴人家,尋常寶物很難引起她的注意,但今日所見這間暗室,金銀珠寶堆積在一處,視覺效果十分震撼。


    「飛霜,做正事,不要耽擱。」


    施奕將長刀插迴背後刀鞘,走向石門對麵那側牆壁上的架子,從一堆書畫中尋找類似劍譜的東西。


    燕飛霜便去別處幫忙翻找。


    蕭絕不急不緩,走到室內中間挑起幾條玉石項鍊,掛在指尖耍玩,目光掃過四下,他朝著最裏側的一張書桌走去。


    怪不得崔玉書寢殿內的那間暗室簡陋空蕩,原來竟是神不知鬼不覺中,挖了處更大、更隱蔽的窟巢。


    他來到桌案前,隨意翻動幾下壓在案頭的書籍,都是些山水異聞錄,實在無趣。


    腦袋還昏昏沉沉的不大爽利,他便躍上長桌,躺下休息。


    頭頂忽投下一片陰影,蕭絕沒有睜眼,全憑氣息也能分辨出來者何人。


    「別來煩我,滾開。」


    「我隻是過來翻看下這邊的東西,你隻管睡,我不擾你。」


    傅少禦繞過書案,太師椅上落座,然後探身去摸蕭絕另一側的書籍。


    一瞬間,蕭絕被他的氣息包裹住,身體不受控地一僵,耳畔傳來男人低沉的笑。


    又在故意戲弄他。


    蕭絕忽然睜開眼,在傅少禦手臂與書案圈成的近似懷抱中,側翻過身,故意露出鬆散領口下的鎖骨和胸膛。


    他彎著眼,也不說話,隻定定望進男人含帶笑意的雙眸。


    出乎他意料的,傅少禦不僅沒有怔愣,反而湊近幾分,和他沉默對視。


    蕭絕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男人溫熱有力的手掌。


    在氣氛變有幾分微妙時,傅少禦那隻拿書的手在蕭絕的腰間輕輕掐了一下,隨即他整個人撤開,轉而去拿椅邊畫缸裏的捲軸長畫。


    他展開畫卷,眉頭不禁一皺。


    「畫能有人好看麽?」


    蕭絕終於找補迴來,卻見傅少禦眉頭越來越緊。


    他翻身而起,坐在桌案上,探身將傅少禦手中的捲軸拉到眼前細細查看。


    入眼盡是血的顏色。


    從那片濃鬱的血紅中,蕭絕隱約能分辨出這是畫的一張夜宴圖。


    畫中幾案淩亂、帳幔飛揚,賓客皆倒在血泊之中,一個個姿勢扭曲,麵容猙獰,目眥欲裂。


    畫幅中央那人,被劍刺穿後心,雙膝跪地即將死去,卻仍不甘心地伸出一手,似在向看畫之人求助,而憤恨至極的表情,又像要將畫外人一同拖入地獄。


    想來崔玉書作此畫時正瘋癲無狀,濃墨重彩的死亡渲染,讓人在看畫時甚至能聽到那些慘死冤魂的悽厲叫喊。


    「瘋子。」


    蕭絕看得頭疼,將畫扔迴到傅少禦懷裏。


    傅少禦從畫缸中又抽出一副畫軸打開,類似的情景,隻是筆觸稍有不同。


    蕭絕見狀跳下桌案,將畫缸裏剩餘的畫卷全部拆開看了一遍,都是一樣的。


    傅少禦盯著這些畫看了許久,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傅大哥,隻找到了這個。」施奕將幾張紙遞到傅少禦的麵前,瞥見他手中的畫,不禁一怔,「這是?」


    傅少禦搖頭不答,接過紙張看了兩眼,望向施奕:「問淵錄?」


    「嗯,岑不語抄錄分發的那幾頁殘卷上有這幾句話,但這紙上謄抄的字跡顯然不是岑不語的,而且比抄錄版多了些許內容。感覺至少有部分劍譜應該就藏在此處,隻是我和飛霜翻遍這裏,也沒尋見更多。」


    施奕的目光定格在那些慘烈的畫麵上,英眉緊皺,顯然也感覺到了不適。


    「這是……畫的淩家夜宴?」


    傅少禦頓住,抬眸看他:「何出此言?」


    施奕指向畫中陰影處,門上牌匾筆走龍蛇寫著「淩府」二字,隻是大部分隱沒在暗影和血色下,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聽聞當年淩氏被滅滿門,皆因《問淵錄》而起。再看這畫,這劍譜殘卷,是不是說明崔玉書和當年之事脫不開幹係?」施奕分析道。


    傅少禦沉吟半晌,才道:「此事隻有崔玉書本人清楚了。」


    第11章 生門出


    「天啊——」


    燕飛霜走過來,看到畫中慘烈之景,悲憤至極,還摻幾分不忍:「世間怎會有如此惡毒之人?為了一本劍譜,就能做出屠人滿門這等慘絕人寰的惡行?他就不怕做噩夢,遭報應嗎?」


    蕭絕哂笑,崔玉書教他「殺人先誅已,誅己先剜心」,一個沒心的東西,哪裏會怕、會悔?


    更何況,他現在已不必擔心報應這迴事了。


    燕飛霜沒注意到他的表情,皺著柳眉,繼續道:「若這畫是真的,那……豈不是當時參加宴會的賓客都難逃死劫?」


    說完又覺得不對,她抬眸的主人,竟厲害至此嗎?以一敵眾,怕是不能吧?」


    施奕一怔,道:「也許……是帶他的鷹爪提前預謀,趁賓客酒意正酣時動手。」


    「不會,」傅少禦搖頭,「踏仙閣脫離赤月魔教來中原,至今也不到三十載,細算時間,那時崔玉書尚未在中原立穩腳跟,若是犯下如此大案,激起武林公憤,踏仙閣怎會留存至今?」


    室內陷入一陣沉默,這話說得在理,可若當真如傅少禦所言,那當年淩氏血案背後真兇,就肯定不止崔玉書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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