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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無彈窗免費!薛紹是被一陣歡唿、叫好和咆哮叫罵的嘈雜聲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隱約看到身前有一個白花花的人影在晃動。


    好像是個女人,在換衣服。


    “好大啊……”薛紹很想嗬嗬的笑一笑,但喉嚨實在是太幹太澀,如同一塊木片卡在那裏。


    “公子醒了!”月奴驚喜的聲音響起。


    她匆匆套上衣服坐到榻邊來,先把薛紹扶起一起,再將一碗溫熱的白水遞到了薛紹嘴邊。::::3薛紹一口氣將整碗水全給喝幹了,然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終於清楚的感覺自己仍然是一個大活人。


    頭腦漸漸清晰意識逐步複蘇,薛紹感覺左臂處很疼。月奴連忙拿來一個大圓枕枕在了他身後,讓他躺得舒服了一些。


    月奴滿副傷心和擔憂的握著薛紹的手,說道,“公子,你得要好好的臥床休息一段時間,不能再亂動。”


    薛紹艱難的咧嘴笑了一笑,“一枚小箭,還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月奴握緊了薛紹的手,有點激動的說道:“你一路從洛陽跑到延州,然後又馬不停蹄的奔往夏州。光是這奔波之苦,就不是尋常之人所能承受。何況你又在朔方拚死拚活的打了一仗,然後又曆經千辛萬苦的突圍趕迴延昌。這已經是嚴重的勞累過度了。再加上你又負了傷流了很多的血,箭瘡被雨水泡脹,灌了膿,腫得像大腿一樣了。張成和吳從你的傷口裏至少剔去了半斤的膿血和腐肉。”


    說到這裏月奴的眼淚叭嗒嗒的就流了下來,“公子,你也是**凡胎的人哪,哪能這麽不愛惜自己呢?”


    “你看,你看,我剛一醒來你就跟我哭鬧。”薛紹伸出右手摸她的臉替他抹去淚花,笑道:“我看,我還是暈了的好。”


    “別,我不哭了……”月奴死死忍住,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又努力想擠出笑來,表情很是滑稽。


    薛紹一下就被逗笑了,笑起來卻又扯得傷口疼,而且這疼痛仿佛能漫延至身,讓他呲牙咧嘴的直吸涼氣。


    月奴連忙取來一碗藥要給薛紹說,說是可以止疼。


    薛紹皺了皺眉,“我不喝。這東西雖然能止疼,但也會讓我意識糊塗陷入昏睡。喝多了還傷腦子,會讓我變得遲鈍和呆滯。”


    月奴拗不過薛紹,隻好將藥又放了迴去,說道:“公子你就安心養病,別的都不要去想了。這天底下的麻煩事那麽多,總不能全讓你一個人扛著。”


    “糊塗!”薛紹低斥了一聲,“我幹的全是我份內之事,別人不理解,你還不懂嗎?”


    “月奴懂……”月奴低下頭,眼看又要哭了,“我隻是不想看到公子累死累活,更不想再看到公子受傷流血。月奴寧願這箭瘡是長在了自己的身上,也不想看到公子病怏怏的躺在這裏受盡折磨。”


    “你也跟著我在軍旅當中混了這麽久了,這點小傷算什麽呢?”薛紹笑嗬嗬的笑,“堂堂的安大將軍,就別再哭鼻子了。來,給爺笑一個!”


    於是月奴又做出了那一副像哭又像笑的表情,薛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算了算了,你還是扶我起來到外麵去看看好了。這麽吵鬧,發生了什麽事情?”


    “公子你必須躺著,不能動!”一向聽話的月奴這迴沒有聽話,而且挺蠻橫的抱住薛紹的腰腹不讓他起身,說道,“我告訴你好了,外麵是牛奔和媚羅刹還有拓羯騎兵們在吵鬧!”


    “為什麽?”


    “這要真的說起來,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呢!”月奴把臉輕輕的貼在薛紹的胸腹間,她很享受現在這樣的溫存。


    “躺著不能動,聽聽故事也不錯。你說吧!”薛紹輕撫著她的頭,感覺到久違的溫馨。


    月奴便開始說了:“媚羅刹和牛奔還有媚羅刹的哥哥,三人是從小就被一個販馬的西域商人收養,馬商讓他們放羊喂馬幹粗活兒,名為養子實為奴婢。媚羅刹的哥哥石大虎無師自通的練了一身好功夫,還教會了他妹妹。後來有一次他們一起陪著馬商往中原販馬,不料中途遭遇了馬匪的搶劫,那個馬商和很多人都被殺死了,牛奔逃脫之後流浪到長安,於是投了軍遇到了公子你。”


    “石家兄妹則是被馬匪們搶了迴去。原來馬匪頭目是想娶了媚羅刹,但新婚之夜媚羅刹把他給殺了,然後拉著他哥哥逃了出來。兄妹倆一直被馬匪們追殺,直到他們遇到了現在的這一夥拓羯騎兵。他們入了夥,而且兩年後就成為了他們當中的首領。最初他們隻有百十來人,但是在石大虎的領導之下他們發展越來越壯大,漸漸有了三四千人。他們曾經在西域效力過七八個大小國家和部落,但最終他們來到了河攏投入了韋待價的麾下。因為他們都已經厭倦了打的殺殺的傭兵生活,想要尋求一個安定的餘生。韋待價為了能夠管住這夥人,提出要聯姻。於是媚羅刹把自己嫁給了韋待價做小妾。後麵的事情,公子大概也就都知道了。”


    “現在呢?”薛紹問道,“他們在外麵吵什麽?”


    月奴笑嘻嘻的說道:“牛奔打小就喜歡媚羅刹,但他們兄妹倆都有功夫,老喜歡欺負和捉弄牛奔,因此牛奔又很怕他們。現在兩人曆經磨難久別重逢,牛奔說自己是大唐的將軍了,他要娶媚羅刹照顧她一輩子。但是媚羅刹說,她的拓羯兄弟都想這麽做。要想娶她,牛奔至少得要先過了拓羯兄弟們的這一關才行。於是,他們開始比武!”


    薛紹嗬嗬直笑,“比武招親?”


    “差不多是吧!”月奴也笑道,“他們摔跤,比箭,比拳,還真是挺有趣的,很多人都來圍觀。連狄仁傑都來了。牛奔厲害呀,一口氣贏了十幾個人喲!”


    “你義父的嫡傳弟子,能不厲害麽?”薛紹拍了拍月奴的背,“扶我坐起來,然後,你去把狄仁傑請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問他。”


    “公子……”月奴不情願。


    “聽話,不然我生氣了!”


    “好吧……”


    片刻後,狄仁傑來了。薛紹看他也清瘦了很多,想必最近沒少操勞。


    “薛駙馬總算是醒了!”狄仁傑明顯是籲了一口氣,“這就好啊,河隴有主心骨了!”


    薛紹苦笑了一聲,“我現在自身難保,何德何能充任什麽主心骨?”


    狄仁傑說道:“狄某鬥膽,已經把薛少帥重迴河隴執掌軍事的消息,散布了出去。三日之內,已有近萬青壯趕到延昌來投軍。這些熱血男兒,他們都想追隨在薛少帥的麾下去戰鬥。報仇血恨,收複失地!”


    薛紹愕然的睜大了眼睛,“我昏睡了有三天?”


    狄仁傑點了點頭,“狄某隻能說,薛駙馬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壞了!壞了壞了!!”薛紹一掀被子就要爬起來,“朔方縣正在被四麵圍攻,軍情如火,我怎能躺在這裏呢?!”


    “薛駙馬稍安勿躁!”狄仁傑連忙把薛紹扶住,努力勸他躺了下來,說道,“突厥人圍攻朔方隻打了一天,就暫時退兵了。現在朔方之圍已解,西麵來的突厥人盤踞在靈州都督府,北麵來的敵人則是北撤而去動向不明。”


    “哦?”薛紹覺得很驚詫,“看突厥人的來勢異常兇猛對朔方誌在必得,怎麽才打了一天就撤了呢?”


    “狄某也正為此事納悶。”狄仁傑說道,“但不管怎麽樣,朔方暫時是安穩的。薛駙馬也不要太過焦急另外,綏州刺史吳彥章派人來報,說郭安護送著劉幽求等人一行,已經進入了綏州安頓。請薛駙馬不必操心。”


    “好……”薛紹輕籲了一口氣,但心裏的疑竇也更大了突厥人,究竟是想幹什麽呢?


    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了驚雷一般的震震鼓聲,連薛紹的床都有些輕微顫抖。


    “怎麽迴事?”薛紹驚問道。


    “狄某也不知。”狄仁傑連忙起身,“待我去查看。”


    狄仁傑還沒走出門,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唿喊聲滾滾而來


    “少帥!”


    “少帥!”


    喊的是這兩個字。


    薛紹頓時愣住了,狄仁傑連忙道:“狄某請段鋒段將軍主持練兵,想必他們是知道少帥已經蘇醒,於是一同唿喊你的名字!”


    “月奴,更衣!!”


    片刻後,薛紹穿上了他的鎧甲和戰袍,被狄仁傑和月奴兩人左右用力的攙扶著,走到了門口。


    “狄公,月奴,請你們鬆手。”薛紹說道,“我的袍澤弟兄們,肯定不願意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


    “但是……”


    “鬆手。”


    兩人隻好鬆開了。


    薛紹連續的深唿吸,努力的奮起力量終於自己能站直了。然後,他推開了門。


    排山倒海的唿喊聲,在薛紹推開門的第一瞬間達到了頂點。


    少帥!


    薛紹眯著眼睛看著門外,一萬多名將士排成了整齊的隊列,茫茫如涯一眼看不到邊。他們每人都高高的揚起手中的兵器,匯成了一片刀劍之海。


    戰鼓隆隆,旌旗獵獵。


    “少帥!”


    “少帥!”


    吼聲不絕。


    薛紹艱難的邁出步子,走到了門外。段鋒和牛奔這兩尊門神連忙上前,左右立在了他的身後。


    薛紹艱難的緩步前行,一步步走向隊列。


    吼聲變成了歡唿之聲,如驚濤滾滾震蕩蒼野。


    在隊列之中,薛紹見到了自己的部曲和斥侯,見到了媚羅刹和她的拓羯兄弟,還見到自己那天半夜和吳銘一起,在延昌城裏遇到的王隊正。


    薛紹停在了他的麵前,“你沒有猜錯,我的確是一個臭不要臉蠢透了的大人物。”


    王隊正的臉色一下就白了,但他站得挺直目不斜視。


    “但我,也是你的袍澤弟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薛紹說道,“現在既然你已經站在了這裏。那麽告訴我,你知道為誰而戰,為何而戰了嗎?”


    “少帥!”王隊長大聲的咆哮。


    所有人跟著一起大吼“少帥!”


    薛紹走到了點將台上,揮手一揚,唿喊聲停止。


    “我的袍澤弟兄們!”薛紹嘶聲吼道,“你們為我而戰,我為你們而戰,我們並肩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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