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便繼續行駛起來,一路上寧爾嵐的神色不是那麽的好看。整個車廂的氣氛有些沉重。


    “王妃,城內怎麽會有老鷹?”心悅剛才聽朝那麽說也被嚇了一跳,那東西她小時候聽人說過,要是啄人一把就能把人的眼珠子給啄下來。


    “我也在疑惑。”按理說這老鷹的野性很足,家裏養了那麽一直稀罕兇猛的東西不會沒人知道的。她看過大秦的《地理誌》這種動物一般都是生長在大秦的西南方向,汴京是比較偏北的,老鷹有是有,但卻很罕見,更不要說那麽大一隻的了。


    “王妃救命啊……求王妃救救大小姐吧……”


    就在她想不出個所以然時,馬車外再次響起了不小的騷動。她聽著外麵的動靜,應該是到了城內的鬧市區。


    這一聲雖然已經破音了,但她還是能夠聽出來這是誰的聲音。


    無奈的捏了捏脹痛的太陽穴,寧爾嵐有些無語的掀開車簾的一角,果然看見明姨娘正跪在自己的馬車前。


    此時的她身上穿著一件暗綠色的褂子和一條淺色的羅裙,布料一眼就能夠看出值不了多少錢,發鬢上也是別了一支裹銀的素簪而已。


    她的眼睛早已經哭得紅腫不堪,模樣可比之前老了好幾倍。不是聽出了她的聲音,她還真要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這還是當初那個從骨子裏看不起她的明姨娘嗎?


    “攔下她,我們繞道。”這在大街上的跟她起了爭執有麻煩的還是淩王府,她可沒那麽閑。


    看寧爾嵐的馬車打轉就要走了,明姨娘都快要哭死了。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又要趕上去。“王妃,你怎麽能夠見死不救,她可是你的親姐姐啊……”


    明姨娘想要上去,卻被侍衛攔了下來。一介弱智女流自然是沒辦法跟身強體壯的護衛相比。明姨娘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再不去救人寧傾煙怕就要完了!


    周圍已經有不少看熱鬧的人停了下來,都一臉看好戲的看著嘶喊的明姨娘。


    可寧爾嵐的馬車卻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明姨娘瞪大了眼睛,雙目赤紅的看著馬車越行越遠,突然間,像是發狠了一般,把攔住她的侍衛一把撞了個趔趄,然後不要命似的往前跑繞到寧爾嵐的馬車前。瘋了似的猛的朝行走的馬身上撞了上去。


    這些護衛的職責是保護寧爾嵐的安全,看明姨娘那不要命的樣子怕她傷了寧爾嵐,要上去攔,可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會往馬身上撞去。


    馬兒被撞到了鼻骨受了驚嚇,高高揚起了四蹄,就要朝明姨娘踩上去。朝見狀閃身上前將昏死過去的明姨娘揪了出來,才讓她幸免。


    馬車夫忙安撫狂躁的馬兒。寧爾安在車廂內被顛得頭發都要亂了。


    等到一切都平靜了之後朝才來到馬車前。“王妃沒事吧?”


    寧爾嵐坐直了身子,扶了扶有些鬆散的發鬢,實在無語的翻了好幾個白眼。她果然跟那家人相克,一見到就要倒黴!


    “本妃沒事。發生了什麽事?”她剛才並沒有看見明姨娘不要命的撞上來。


    “剛才她撞到了馬,驚了馬。”


    “人怎麽樣了?”她很想馬上走人,可這是在大街上,那麽多人都看見了。雖然是明姨娘自己往她的馬車上撞的,但人受了傷最終被指責的還會是他們。沒辦法,誰讓他們是強勢的一方?


    不管是哪個世界都是一樣,隻要強弱二者站在一起,弱者受了傷害,任由誰都會覺得是被強者欺負的。不管事起的原因和對與錯。那些所謂明理的人也隻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心裏的臆斷猜想。


    “暈死過去了。”


    “送到附近的醫館……”


    “馬車撞人了,馬車撞死人了……”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那麽一句,成功的將更多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也成功的顛倒了是非黑白。


    這街道雖然寬,但可見度終究是有限的,馬車又被人圍了起來,真正看見剛才發生了什麽事的人還真不多。這會兒聽人這麽一喊,再加上寧爾嵐一眾侍衛的氣勢,就都認為是他們撞了人。


    就算是少數一些看到了真相的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辯駁,一辯駁不就沒有熱鬧看了嗎。


    心悅掀開車簾,看著外麵越來越多的人群皺起了眉頭。“王妃,外麵的人越來越多了。這些人怎麽能這麽顛倒黑白。”


    寧爾嵐拍拍她,讓她騷安勿躁。“朝,找兩個力氣大的大嬸來,將人抬到最近的醫館裏去就醫。一切費用由我們承擔。”


    “是。”朝剛想要吩咐手下的人去,那剛才被救了扔到地上的明姨娘幽幽的醒了過來。起先眼神還有些迷茫,但在看見寧爾嵐的馬車之後一個激靈的就要上前去。


    “王妃,淩王妃,你的姐姐就要被人打死了,求你看在她一直對你很好的份上救救她吧……奴婢,奴婢給您磕頭,奴婢給您磕頭了……”明姨娘剛才撞馬的時候被撞到了眉骨,鮮血沿著臉頰流了下來。這會兒又在地上磕頭,把那頭磕得“嘭嘭”直響,讓人聽了都覺得痛。


    看明姨娘一副完全弱勢的模樣,不少人開始指責起寧爾嵐的冷血無情來。更是好奇這位從沒見過的淩王妃到底會怎麽做。


    “明姨娘這是作何?寧大小姐出事了你不去找寧家主,來找本妃又有何用?寧家主早就已經將本妃和母親妹妹三人剔除族譜了,本妃隻有一個妹妹,又何來的姐姐?如果本妃沒有記錯的話,被家族除名的時候,本妃還被人冤枉了在獄中。那時你可有到京兆尹大人那裏為本妃哭求?你口中的‘姐姐’可曾到大人麵前為本妃哭求?”寧爾嵐的聲音輕緩卻有力的從馬車內傳了出來。


    “這……”明姨娘一愣,她沒想到寧爾嵐居然會這麽明目張膽的把那些事情說出來,本來被家族剔除族譜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她居然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出來。她就不怕丟了淩王府的臉麵?


    “且不說過去那些事情。你的女兒在新婚當夜就傷了自己的夫君,這種大逆不道的人本妃又何必去救?”寧傾煙的是還是早上心悅跟她提的,不然這會兒還真說不出來。


    “不是的,不是的,是他們冤枉大小姐的,大小姐那麽賢良的一個人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王妃,過去都是奴婢錯了,你大人大量不要跟奴婢計較,求求你救救大小姐吧。”寧傾煙被夫家送到大牢裏之後,寧國安根本問都沒有多問一句。隻是恨寧傾煙不識抬舉,居然做出這樣丟人的事情來,壞了他的好事。沒想著辦法弄死她就不錯了,又怎麽可能再去想辦法救她出來?


    “怎麽說都是自家姐妹,淩王妃這麽做是不是太過無情了些?”


    “就是,哪有妹妹知道姐姐受難了不去救的?”


    人群再一次爆發出騷動的聲音,皆是指責寧爾嵐的不是。


    看見大家都站在自己這邊,明姨娘膽子和底氣瞬間充足了起來。她在說得可憐一些,寧爾嵐礙於淩王府的麵子,怕是不救也得救。那個人說得沒錯,隻有這樣才能夠壓製她幫自己。


    朝護在寧爾嵐的馬車前,看著人群中那幾個當先開口說話的人。對一旁的侍衛使了一個眼神,那侍衛閃身往人群裏走去。


    “王妃,不能在街上久留。”


    她當然知道不能夠久留,越留的久就會引來更多的人。這件事情就會鬧得越大,不管到時她是對是錯,都是她的錯。


    “有什麽事情你就到王府裏跟王妃說。”朝讓人上前將明姨娘帶起來。


    迴到王府寧爾嵐要怎麽處置自己都不知道,明姨娘又怎麽會傻傻的沒有得到結果前就跟她迴去?


    “王妃不會是想要殺了奴婢滅口吧,就算王妃想要奴婢的命,奴婢沒話說,可還是王妃幫幫大小姐啊。大小姐真的是無辜的……”明姨娘不管不顧的繼續哀嚎著。


    “去把寧國安找來。”寧國安是極好麵子的人,如果知道明姨娘在大街上將寧家的寧傾煙的事情宣揚出來,還不恨死明姨娘。


    侍衛得令,很快就跑了沒影。明姨娘依舊在那裏跪著,可馬車上的寧爾嵐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明姨娘盤算著寧爾嵐快要妥協了,可久久卻等不到她的迴應,心裏也有些沒底起來。


    沒想到的是,寧國安剛好在這條街上,剛從一家酒樓裏出來就被逮了個正著。被侍衛連拖帶拽的拉了過來。


    “王妃你果真是那麽無情無義?想當年大小姐為了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還教王妃練字作畫……”明姨娘不能再這麽耗下去了,等到這些百姓自發的散了之後她就沒有任何優勢了。


    “不要臉的賤婢!淩王府的馬車也你是能夠攔的?還不快把她拉走?要是衝撞了貴人多少個腦袋都不夠賠!”寧國安被拉過來之後就聽見明姨娘說那些話,心裏那個氣啊。本來寧傾煙的事情就不光彩,現在還被她嚷嚷了出來,走上前“啪啪”的兩個耳光甩在她臉上,讓人連拖帶拽的把她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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