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跪在下首顫顫巍巍的宮人,昭武帝眉頭一皺,沉聲道:“今日你們都有接觸過金毛,說,到底是誰下的毒。現在說出來朕還可饒你們一命,如果事後被查出來,就不是責罰那麽簡單了!”


    不明所以的宮人聽昭武帝這麽一說都害怕的求饒起來。“皇上饒命啊,就是給奴才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啊……”


    “是啊皇上,奴才們是冤枉的……”


    這人奴才全部都是蕭將軍府上平日照顧金毛的人,往日也是他們跟金毛接觸得最多,要說是他們下毒的話,那是最容易得手的。


    “莫不是寧三小姐你氣恨蕭小姐讓你給她的寵物看病,所以氣不過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吧?”說話的是坐在皇後下首,穿著明豔宮裝的女子,女子年紀跟她差不多,彎眉杏目,小鼻紅唇,略尖的的瓜子臉上正一臉嫌惡的表情看著寧爾嵐。


    寧爾嵐不著痕跡的打量她身邊端坐的婦人,來皇城之前關甫然給了她一份皇城的人物關係圖,能夠坐在皇後下首,又有一個十三四歲女兒的貴婦,該是當今皇上的嫡親妹妹邵文公主無疑了,聽聞駙馬在五年前病逝,那說話的女子便是邵文公主的獨女,文華郡主。


    “萬物生息自有其定律,金毛亦是這世間活物,爾嵐自不會為其醫病就感到氣恨或是恥辱。”寧爾嵐卻輕笑說道,她這麽說也是在告訴所有人,想要以此笑話羞辱她,那就不必了,因為這對她來說毫無攻擊力。


    聞言昭武帝看向寧爾嵐的眼神多了一抹探尋。


    “哼,說的比唱得好聽,所有人中就你的嫌疑最大,更何況你剛才還借口去換衣服了!說不定就是將原本藏在身上的毒藥扔掉!”蕭金陵卻是不管寧爾嵐怎麽說,就是一口咬定了是她害死了金毛。


    “是啊,說不定那藥已經被扔在路上什麽地方了呢,皇宮這麽大哪裏是想要找就能找到的?”


    “就是,不過這也不怪,小地方出來的沒見過什麽世麵,也不知道什麽人是不能得罪的。”


    “沒錯。”


    宴會上不少人因為蕭金陵的話再次把注意力釘死在寧爾嵐的身上。


    “皇上,民女沒有下毒,還請皇上明察。”寧爾嵐卻是不管別人怎麽說,轉身跪倒昭武帝的身前沉聲道。想要消除她身上的嫌疑,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真正下毒的人。宴會上很多人都聽了蕭金陵的話,對她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看法,她不管做什麽辯解都是無用的。


    這,就是權的魄力。


    她不過是一介商賈的女兒,根本不會被這些自詡人上人的有權人放在眼裏,或許他們想知道的並非是真相,而是最終又是誰娛樂了自己。


    “且民女入宮時也有宮人檢查過後才能入宮,蕭小姐如此認定是我下毒,那就是說皇上的宮人辦事不利,或者是他們授受了我的賄賂讓我把毒藥帶進宮來?”寧爾嵐的話讓所有人都迴神過來,她的話的確沒有錯,或許位高權重的人進宮可以避免例行檢查,但像寧家這種無權無勢的就算給再多的銀錢也避免不了,因為這關係到皇上的安危,是沒有人敢有任何輕視的。


    “是啊,皇上,草民一家在進宮時都被檢查過的,身上帶有什麽東西也都記錄再=在案的。”寧國安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出來以寧家的立場站在寧爾嵐這邊。其實要說是寧爾嵐給這隻狗下毒他也是不信的。誰會給沒見過麵的人的寵物備上一包毒藥?


    “進宮的人那麽多,有時也會有疏忽也是正常的,隻要藏得隱蔽也難免不會出現差錯。”蕭金陵沒想到寧爾嵐居然還能言善辯,從來不服輸的她哪裏會那麽容易善罷甘休?


    “傳剛才帶寧三小姐去換衣裙的宮女上來。”昭武帝皺了皺眉對一旁的宮人吩咐道。


    不多久,那宮女便被帶了上來。


    “你說,你帶寧三小姐去換衣裙時可有發現什麽異常?”


    “奴婢,奴婢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寧三小姐進屋後就一直安靜的等待著,等到衣裙被拿來之後換上就迴來了。”宮女如實的迴答道。


    “父皇,這事怕並非是寧三小姐所為,三小姐跟金陵之前並沒有見過,無冤無仇又何必特地準備一包毒藥害金毛?”衛子銘似看不過蕭金陵的針對,開口為寧爾嵐說道。


    “銘哥哥,你為什麽老是維護這個賤民,難道她不僅勾引了淩哥哥,還勾引了你?所以你才這麽幫著她說話?”蕭金陵負氣的看著衛子銘,他從開始就一直幫著寧爾嵐,這讓她覺得很生氣!兒時他們常玩兒到一塊兒,難道不是應該一直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嗎?


    聞言,衛子銘溫和的俊顏略沉。


    “金陵,不得胡鬧,這也是你一個將軍小姐說的話?”蕭金陵的話實在不好聽,出自一個官家小姐的嘴就更顯其沒有禮數了。


    衛子銘的話得到昭武帝的認可。“既然你們都不說是誰給金毛下了毒,那便搜身,找出下毒者,淩遲處死。朕說的搜,是搜所有人!”昭武帝話一出口毫無讓人置喙的餘地。宴會場上瞬間安靜下來,淩遲處死,那可是酷刑!


    既然要搜身,作為被懷疑對象的寧爾嵐當然也幸免不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宴會上等待的眾人心中也不免有些緊張起來,誰都不知道這下毒的人會是誰,或者說,皇上想要下毒的那個人是誰!


    “迴稟皇上,並沒有搜到。”


    “迴稟皇上,男賓休息區也沒有搜到。”


    隨著一個個去搜尋的侍衛的歸來匯報,眾人的心如同在火上煎熬。


    “找到了,找到了迴稟皇上,在行女官身上找到了一個可疑的荷包。”一刻鍾過後,一個侍衛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個綠綢絲為底金錢掐絲的荷包。


    “把人給朕帶上來。”昭武帝大手一揮,一個身穿女官官服的二十出頭的女子被押了上來。大秦國的女官自古以來就是有的,一般是協助後宮之主管理後宮。


    “獸醫,你去看看那荷包裏裝的是什麽。”昭武帝讓侍衛把荷包拿到獸醫跟前,那獸醫將荷包打開聞了聞,又拈了一點點舔了舔之後,沉聲道:“迴皇上,這荷包裏正是金毛身上所中的毒。”


    “行女官,你為何要害金毛?”


    已然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衛淩霄看著跪在地上的行女官,深沉的黑眸閃了閃,微微垂簾,將眸中的精光斂去。


    “臣冤枉,還請皇上明察。”行女官也是個倔性子,臉上帶著不屈,眸中卻泛著淡淡的冷笑看著坐在高危上的昭武帝。


    蕭金陵看著跪在地上的行女官,一時有些愣怔,她恍惚記得她進宮的時候被這位女官攔下,說是要給金毛戴上扣住尖牙的套子。她不同意兩人還因此對峙了好些時候。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一個小小的女官居然會下毒害自己的愛犬!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害我的金毛的?你不說本小姐就一鞭子抽死你。”說著就要將腰間的蛇鞭抽出來,好在近旁的衛子銘出手及時製止了。


    “在皇上麵前也不知道收斂!”衛子銘沉著聲音嗬斥道。


    蕭金陵雖不服氣,可卻也看見昭武帝黑沉的臉色,也不敢再鬧。


    昭武帝將目光落到行女官的身上,其中夾雜的威嚴和壓力隻有行女官知道,被昭武帝如此看著有多難熬。


    “你說毒不是你下的,可為什麽能從你的身上搜出裝著毒藥的荷包?難道你要說這荷包不是你的?有人要陷害你?”


    “皇上,這荷包的確是臣的,可這毒卻不是臣放進去的。”


    “皇,皇上,奴婢,奴婢有話稟告……”這時,被一同帶進來的一個宮女突然顫顫巍巍的道。


    “說。”


    “奴婢,奴婢是跟行女官在宮門外當差的,今日,今日看見行女官因為蕭小姐的愛犬還跟蕭小姐好一通說,鬧得不愉快。等到蕭小姐走了之後行女官還發了一頓火,說,說……”那宮女說到這裏有些瑟縮的看了眼一臉陰狠的等著自己的行女官。


    昭武帝半眯眼眸問道。“說什麽?”


    “說一定不會放過那隻畜生的……”


    “哼,好一張利嘴,到底是誰給了你好處你才如汙蔑本官的?”行女官看著眼前這個一直以來都頗為看重的宮女厲聲質問。


    “奴婢不敢有任何謊言,請,請皇上明察。”宮女說完就不斷的磕頭,一臉惶恐的模樣。


    “就因為這樣的小摩擦就要下毒,好歹毒的心思!如今人證物證聚在將人拖下去,淩遲處死!即刻執行!”昭武帝一拍龍案冷聲命令道。


    “嗬嗬,沒想到一向以英明神武自詡的昭武帝也是如此是非不分的昏君!早晚你會遭到報應的……”行女官滿眼的都是惡毒的看著昭武帝大聲詛罵道。


    “還不講人堵了嘴拖下去!”皇後沉下臉看著命令道。


    “朕累了。”昭武帝眉眼間顯出一絲疲憊,淡聲道了句後,便起身離開迴宮了。


    “本宮跟皇上在這裏眾位怕也會拘謹,宴會繼續,切不要為了剛才的事情掃了興致。”皇上和皇後離席的確是讓眾人感到自在不少,但到了這個時候又還有多少人有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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