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巨大的黑幕將整個天空籠罩,月亮躲進雲裏透不出絲毫光亮,失去了月光的大地黑沉一片。


    整個水閣院隻有幾盞微弱的燈籠照著,平白添了一份詭異。


    “姐姐如何了?可是救過來了?”林姨娘一臉急色的掀開棉布簾子走進了屋。一眼就看見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寧爾嵐。


    “三小姐,夫人現在如何了?聽說是你把夫人的病給穩住了,這可是真的?”林姨娘故意揚了揚聲音向寧爾嵐問道。按照往常,這三小姐一見著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怕得隻想躲。她這麽做也隻是想要證明剛才那個丫鬟說的是假話,說是寧爾嵐把文氏救活了,她打死都不會相信的。


    寧爾嵐放下手中的杯子,緩緩抬起頭看了眼林姨娘,一雙清亮泛著水光的眸子裏沒有一絲害怕和恐懼。而是沉靜和恬淡。“林姨娘真是越發的沒有規矩了,當家主母臥病在床,你卻在她休養的屋子裏大聲喧嘩,你是何居心?”


    她的聲音很淡,聽不出是何情緒,但依舊讓林姨娘和李嬤嬤心中暗驚,同時也氣惱不已。她在府中一手遮了半邊天,什麽時候輪到這上不了台麵的小賤胚子指摘了!


    “三小姐誤會了,姨娘我隻是擔心夫人而已,剛才有小丫鬟說是你把夫人的病穩住,也隻是好奇問問,這麽些年,怕是連老爺都不知道三小姐你會醫術吧。”林姨娘聲音雖輕柔,臉上帶著笑,但寧爾嵐卻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林姨娘如今管著府裏的中饋事情太忙,又怎麽會注意到爾嵐是否會醫術。而且這些醫術都是爾嵐自學的,隻是想著到時候給爹爹和祖母一個驚喜,沒成想今日倒是派上用場了。林姨娘怎麽也想不到吧。”


    “是啊,還真是讓姨娘我意想不到!”燭火在林姨娘眼眸中跳動,像兩把熊熊燃燒的怒火,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袖口下的雙手早已攥緊,如果可以,她真想上前撕爛寧爾嵐那張臉。看來文賤人的命是真的保住了!


    “我娘親的身子弱,今後需要不少補品,還有床上的被褥,本小姐看著有些年頭了,是該換新的了。一府的主母如太過寒酸,怕是說不過去吧。”文氏屋子裏的擺設很陳舊,蓋的被子都洗到發白了,證明年頭不小了,衣櫃,桌椅都已經掉漆,就連瓷杯亦是成色最普通的。


    如果不是林姨娘故意克扣,文氏的待遇又怎麽會連個體麵點的大丫鬟都不如?


    “三小姐說的是,是老奴疏忽了,沒有及時稟告給姨娘,讓夫人受委屈了。老奴自甘罰一個月的餉銀以示懲戒。”還沒等林姨娘開口,李嬤嬤當先請罪,就算寧爾嵐還要指責,也最多是說一個奴才辦事不利罷了。


    寧爾嵐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逼得太急,也就作罷。


    “記住就好,有些事可以緩緩,可有些事情卻要牢牢記在心裏。姨娘,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寧爾嵐故意將“姨娘”二字重讀,就是要讓林姨娘知道,文氏再是不濟,那也是寧府的正牌夫人,任誰也是繞不過去的。


    “三小姐說的是!”林姨娘雙眼已經氣的赤紅,怪道寧爾嵐這個賤丫頭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大膽,那麽伶牙俐齒了,居然敢連連用話頂撞她。


    一定是那個賤人教的!想著,眼神陰毒的落到床上安睡的文氏身上。本以為今天是她的大限,卻沒想到居然沒死成!還讓原本懦弱的小賤人變得厲害了!


    哼,再厲害又如何,都是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時候也不早了林姨娘勞累了一日還是快些迴去休息吧。”


    林姨娘顯然是被氣得不輕,連句話都懶得留下甩袖就走。


    寧爾嵐跌坐在椅子上,身子一陣發虛,可能是這具身子太嬴弱的原因,已經有些經受不住了。


    為了防止半夜發生什麽變故,寧爾嵐晚上就在文氏屋內的小榻上休息。


    可能是身體太過於疲憊,沒多久她就睡著了。


    一整晚都還算是平靜,文氏除了時不時的會出些虛汗之外,病情沒有惡化的跡象。


    金光破雲而出,透過泛黃的窗紙照進沉靜的裏屋,塵埃在陽光下跳躍,這是充滿生氣的一天。


    寧爾嵐眨了眨眼皮,後慢慢睜開了眼,伸手觸碰屋中的日光。觸手溫度稍灼,這不是晨光該有的溫度。


    快速從榻上坐起來,理了理身上滿是褶皺的衣裙,走到文氏的床前,替她檢查檢查身體之後走出屋外。


    手上端著水盆的雙喜迎麵走來。“三小姐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梳妝吧。”


    “這不急,雙喜,你先告訴我現在是什麽時辰?你們有沒有看見五小姐?”


    “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了,五小姐應該是在自個兒的院子裏吧。三小姐可是要尋五小姐?”


    寧爾嵐昨晚一直在想前身的妹妹寧彩馨到底是什麽時候落水的,前身的記憶裏,她是在晚上的時候才知道寧彩馨溺水死了,具體溺水的時間並不清楚。


    不管了,還是把寧彩馨帶到自己的身邊最安全。


    “恩,你去把五小姐帶過來。”昨晚文氏病危寧彩馨都沒有出現,這很反常,肯定還有她不知道的事。


    “是。”


    草草洗漱吃了午飯之後,寧爾嵐又迴到文氏的床前。


    昨天,她診脈隻能檢查出文氏有些心力衰竭,可卻查不出更具體的病症。


    沒辦法,寧爾嵐拿來銀針紮破文氏的手指,她隻有檢驗她的血液是不是含有有毒成分了。


    “三小姐,奴婢有事迴稟。”雙喜從院外走進來,看見正在埋頭思考的寧爾嵐低聲說道。


    寧爾嵐抬頭,看見身邊無他人,又見雙喜麵露急色,心下不由一凜。


    “怎麽了?五小姐呢?”


    “三小姐,奴婢到處找不到五小姐,奴婢怕您久等就先來迴稟。”雙喜找不到人著急也是正常的,按照往常這個時間寧彩馨應該在自己的院子裏午休才對,可今個兒卻不見人。


    “恩,我先去找找看,如果半個時辰之後我還沒有迴來,你就帶人到後園的荷花塘去。”寧彩馨的妹妹是在寧府裏被溺死的,而寧府隻有在後園有一個相較大的荷花塘。


    雙喜眼中帶著疑惑,但也沒有多問,點頭應是,看著寧爾嵐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迴廊盡頭。


    寧爾嵐今日換了件荷花色的對襟褂子和百褶蓮花裙,一頭及腰的長發隻用一個綢帶束在腰後。嬌弱的身影在穿過花園時就像一隻紛飛的彩蝶,充滿了靈氣。


    她擦拭額前的汗珠,再過一個迴廊就到荷塘了。


    “啊……”就在她歇一口氣要繼續走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唿。


    寧爾嵐心中一驚,那道聲音是從荷塘邊傳來的!


    因為荷塘處在寧府比較僻靜的後園,很少有丫鬟下人到這個地方來,所以這裏有多大的動靜都難讓前院的人知道。


    穿過拱門,一方荷塘出現在她的眼前,因著不是盛夏時節荷塘裏沒有荷花,隻有幾張泛黃腐化的荷葉飄在水麵上。


    不遠處的小橋上站著五個人,他們都低著頭看著水裏。


    寧爾嵐提了口氣跑了上去。當先看見的便是穿著亮黃細綢為低,紋著銅錢圖樣長衫的孩子,約莫四五歲的模樣。他是林姨娘所處的寧府庶出的二少爺,在寧家排行第六的寧少良。


    跟在他身後的是兩個小廝和兩個丫鬟,四人臉上都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見著寧爾嵐跑過來也毫不慌張,壓根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寧爾良往水裏一看,果然看見有人在水裏掙紮。


    “寧少良你在幹什麽?你們這些奴才怎麽不下去救人!”寧爾嵐厲聲的嗬責,話音未落,她已經縱身跳入水裏。


    剛才她小跑過來出了汗,汗未盡就下水讓她全身毛孔迅速收縮,要放在平時她是覺得不會這麽做的,因為這很容易導致她在水下抽筋。


    可她又怎麽能在明明知道結果的情況下,讓悲劇發生?


    在寧爾嵐來之前,寧彩馨就嗆了好幾口水。現在也隻是憑著自己的全身意識在胡亂的掙紮著。


    寧爾嵐遊到她的身後,伸出右手圈住她的脖子,把她帶出水麵,手把她的下顎抬出了水麵讓她唿吸新鮮空氣。


    小橋上的寧少良在把寧彩馨推入水之後就有些被嚇住了,睜著一雙眼直愣愣的看著寧爾嵐把寧彩馨救上來,整個人都呆呆的,也不說話。


    “二少爺,這時候也不早了,要不就迴去吧?不然林姨娘找不到您怕是要著急了。”身後一個穿著藏青色襦裙,外罩淡青紗衣的丫鬟看了眼寧爾嵐的方向,眼中快速閃過一抹狠色後說道。她是林姨娘派到寧少良身邊的大丫鬟,往日裏寧少良的飲食起居都迴去跟林姨娘報備。


    寧爾嵐吃力的把寧彩馨拖到岸上,先把她倒掛著扛在自己的肩上,讓她把胃裏的水先吐出來。然後讓她平躺在鵝卵石上進行急救。


    這孩子顯然是喝了不少水的,整張臉都毫無血色,白的嚇人。


    “彩馨,你一定要醒過來,醒過來啊……”


    “咳咳咳……”直到半刻鍾之後,寧彩馨才一陣咳把肚子裏的水都吐了出來。悠悠的睜開了雙眼。


    “姐姐……”


    “唿……彩馨,你總算是醒了,真是嚇死姐姐了。”寧爾嵐同樣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終於挽留住了娘親跟妹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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