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殊一頓,停住了腳步。“別動。”低啞的聲音從燕殊身後傳來。然而他話音才落,燕殊單手握住腰間劍鞘,擦著自己的腰側驀地往後捅去。身後的人連忙後退,躲過一擊。燕殊拔出長而薄的劍,揮身砍去,男子連忙用匕首護住,劍和匕首相撞,鼎鐺作響。那男子身著灰袍,身姿英挺,因為蓄著胡子所以顯得並不年輕,約莫三十來歲的模樣。兩人隔著相抵的劍和匕首對視,男子開口喊道:“燕大人,請收劍!”燕殊手腕發力,揮落男子手中的匕首,隨後劍尖朝地,他看向男子,說出了心中的猜測:“兵部侍郎,徐一弦,徐大人?”徐一弦歎了口氣:“正是我。”“我因賑災銀兩失蹤一案,尋了大人半年。”燕殊收了劍,淡淡道。“不愧是大理寺少卿燕殊,早有耳聞。”徐一弦抱了抱拳。詩華年快步走了過來,抓住徐一弦的胳膊,眼睛發紅,幾乎要落下淚來:“你藏得好好的,為什麽要出來啊?”“夫人,我害你身陷囹圄,豈有再躲藏的道理?”徐一弦輕輕拍了拍詩華年的手,安撫道,“夫人別怕,我相信燕大人會還我一個清白的。”詩華年低頭,不願多說話。“徐大人若是問心無愧,我定會還大人一個清白,現在請大人和我迴京都大理寺,我將用繩索捆綁大人,還望見諒。”燕殊抱了抱拳,幾步上前。“且慢。”徐一弦道。燕殊眉頭一蹙,手按在了劍鞘上。徐一弦掀開蓋著頭骨的黑布,問燕殊:“難道燕大人不想知道,那十萬兩賑災銀和三十三名錦衣衛到底去哪了嗎?”燕殊一頓,沉吟半刻,看著徐一弦,說:“請大人解釋。”徐一弦忽然淒慘一笑,他目光悲涼,語氣哀痛欲絕又帶了些絕望:“倘若我告訴燕大人……”“那十萬兩賑災銀根本沒從京都運出來呢?”“而三十三條活生生的性命,在他人眼裏,不過是權謀的籌碼,不過是隨時可以鄙棄的垃圾呢?”徐大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將他這大半年來所經曆的事情緩緩道來。淮北大旱,餓殍遍地,牽動著每一位憂國憂民之人的心,徐一弦也是這些人中的其中一位。所以他主動請纓,運送十萬兩賑災銀兩去淮北,以解北方災害之地的燃眉之急。可讓徐一弦萬萬沒想到的是,這趟任務,竟成了他一生的噩夢。一開始,三十三名錦衣衛精神抖擻,大家都疾步而行,希望能早點趕到淮北,救淮北百姓於水火之中。可行至不過十天,這一行人中,開始有人生病,而且不是一個,是十幾人都在生病。徐一弦一開始是懷疑食物的問題,於是落腳城鎮時請了大夫。大夫也說不出一二,開了些養身的藥讓他們帶著。生病的錦衣衛們為了不耽擱賑災銀的運送,一個個都咬緊牙關死死撐著,半句怨言也沒有。徐一弦說著說著,眼底充滿了苦楚:“他們為了百姓,為了賑災,拖著疲累身軀,隻想趕緊將賑災銀送到淮北,可最後等待他們的,是什麽?”“是十天後的暴斃身亡!是身亡後數天就化作森森白骨的悲慘!!”徐一弦忍不住吼了出來。詩華年伸手輕輕撫著徐一弦的背,讓他緩緩氣。“燕大人,我在驛站落腳時,曾上報了三封信給朝廷,可每封都石沉大海,不曾有迴應。”徐一弦說,“我因此察覺出了不對勁,一日,在又倒下三人後,我拆了運銀車上的封條,掀開了車蓋。”“而車裏,根本沒有什麽銀子,隻有石頭。”“一塊塊塗著劇毒的石頭。”“所以,這趟懷著忠義、無畏、心念百姓的運銀之途,一開始不過就是個笑話,不過就是將三十四條性命當作可鄙棄之物的權謀之術。”徐一弦句句如驚雷,振聾發聵,泣血泣淚。就連燕殊,都不免覺得寒顫。赤子忠心,就這麽被隨意地放在地上,任人踩踏,卑如螻蟻。“可是……”燕殊忽然想到一個疑點,他抬頭看向徐一弦,“為何徐大人同樣也是運送銀兩,卻能平安無事。”“因為他有著我贈予他的北狄冰蠶,隨身攜帶之人,可禦百毒。”徐一弦身旁的詩華年開了口。詩華年本是北狄的公主,雖然族人被滅,她落魄逃到中原,但也隨身帶著不少北狄的珍奇寶物。其中就有北狄冰蠶。“原來如此。”燕殊點點頭。“在我發覺運送銀車裏裝的是有毒的石頭後,已經為時已晚,剩下的錦衣衛陸續暴斃身亡,隻有我獨活。”徐一弦又哀歎一聲,語氣中全是不忍,“不過謀劃此事之人,應當也是萬萬沒想到,我會活著。”徐大人看向案桌上的頭骨,“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查,究竟是朝廷裏的哪方勢力,如此視人命如草芥,行這等惡事,誰知我還未查清,就受到了他人追殺,終日惶惶逃命,我本不知是寒鴉,直到燕大人方才告知,一切線索都連起來了!敢問燕大人,當今朝中,有誰與如今北狄關係密切?”燕殊也立刻反應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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