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輕輕一歎,苦笑道:“臣妾知道,那逆子不該去找臣妾,該來乾清宮向皇上請罪!可是他好歹是臣妾的兒子,臣妾也隻有這一個兒子,臣妾——”


    皇後愧疚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祥慶帝一聽這話便知道皇後已經教訓過太子了,便歎道:“朕也知道你的難處!他去見你,是怎麽說的?”


    皇後一喜,忙道:“他已經知道錯了!他向臣妾叩頭認了錯,並且跟臣妾保證,今後再也不敢犯了!”


    祥慶帝聽到這裏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


    皇後瞟了他一眼,又歎道:“他還說,他沒臉來見皇上,讓臣妾代他向皇上請罪,請皇上饒恕他這一次!”


    “他也知道沒臉見朕!”祥慶帝恨恨,本想開口罵幾句,想到那是皇後的兒子,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直罵道:“那個逆子!”


    皇後臉色一黯,輕輕道:“皇上,臣妾知道他這次錯的離譜,臣妾也不敢求皇上,皇上要罰他便罰吧!隻是,臣妾求皇上存一存他的體麵,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存他的體麵,那就是此事不要公開,再給一次機會,便是放過此事了。


    看到皇後又愧又矛盾又難過,祥慶帝心裏如何好受?


    他不禁歎道:“皇後向來賢良,朕是知道的!唉,隻是這個逆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若不好好罰他,還不知他將來會做出什麽事來!可皇後說得可沒錯,朕卻不能不顧他的體麵……”


    他的體麵是儲君的體麵,也是皇室的體麵。


    皇後聽到這話,便知祥慶帝是饒恕太子了,心中一喜,眼神也明亮了兩分,忙跪下叩首道:“臣妾謝皇上!僅此一次,下次,無論他做什麽,臣妾絕不會再為他求半個字!一切憑皇上處置!”


    皇後說這番話的時候一臉的忍痛和毅然決然,心中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她可沒有興趣三天兩頭的幫不相幹的人求情!趁此機會在皇上麵前把關係拉扯開,將來倘若他再行差踏錯,別說求情,她還得“大義滅親”呢!


    祥慶帝哪兒知道她心中的盤算?她的話落在他的耳中是十分中聽並且感動的。


    祥慶帝心道:皇後真是賢良大度啊!他歎道:“皇後快起來吧!你的心意,朕心裏頭明白!”


    皇後生怕祥慶帝不相信自己的決心,便又道:“皇上,臣妾說的是真心話!絕無半點兒虛的,臣妾可以發誓!若有下次,便是皇上不秉公處置,臣妾也不依!”


    這話祥慶帝聽得都要感動了,點點頭道:“好!有你這番話朕便放心了!皇後做事向來極有分寸,朕向來都是放心的!”


    “皇上謬讚,臣妾慚愧的緊!”似乎想到太子所謂,皇後又輕輕的歎了口氣。


    “皇後也別太往心裏去,若太子能知錯就改,也是一樁好事!老三那裏皇後可打發人去看了?”祥慶帝又問。


    自然是去了的,而且第一時間她便打發晴姑姑去看了。


    便點點頭,道:“臣妾派晴姑姑去了一趟,還留了兩名宮女伺候著!好在老三隻受了皮外傷,不然臣妾可真是沒臉見皇上了!”


    她說著又歎了口氣,憐惜而過意不去的說道:“老三那孩子也真是的,反倒還讓晴姑姑帶話給臣妾,讓臣妾不必擔心,唉!”


    三皇子也派小太監來給他帶了差不多的話,不過他當然不知道這是得益於晴姑姑的“提點”。祥慶帝便點點頭,歎道:“是啊,老三那孩子不錯!”


    如此,他更不能讓太子再傷害到他了。


    皇後見狀心中暗暗歡喜,便又順著祥慶帝說了些他愛聽的話,多待了片刻方才告退。


    祥慶帝存心要給太子一個教訓,便下旨命太子下個月迴祖籍龍興之地去祭祀,從今日起便做一應準備——包括戒齋。


    這一來,自然是不必上朝了,更不必參與朝政了。


    太子接旨之後,心中大吃一驚。


    不過他原本就心虛,因此並不敢提什麽反對意見,更不敢上祥慶帝麵前去分辨理論,雖明知這一來又要遠離朝政許久,卻也沒有法子。


    唯一令他心安的是,這說明母後已經勸動了父皇,父皇已經原諒自己了!自己可以放心了!


    太子太傅得知消息暗暗叫苦,來到東宮向太子陳述利害:這一來一去包括戒齋等事前準備,可就到年底了!


    今年正是吏部三年一度的考核,到時候可就要錯過了。


    而誰都知道,每一次吏部考核,有升有降、有調有撤,這可是安插人手、排除異己的最好時機,若是錯過,可又是一個三年了!


    而且,倘若自己錯過了,而對方卻可以肆無忌憚的動手腳,那才是最糟糕的!


    太子太傅此刻提醒,太子才猛然想起這麽迴事來,不由捶桌子懊悔!這些日子他被心事困擾,日子過得難免有點兒糊塗,居然連這麽要緊的事情都忘記了!


    此時,太子已經完全沒有了劫後餘生的那種慶幸感和感激,有的隻是怨恨,恨父皇,也恨皇後。


    “太子爺,這時候您可不能離京啊!”太子太傅歎道:“您這時候離京豈不是白白便宜了旁人?不如您去跟皇上說一說,讓三殿下領這份差事吧,皇上不是總誇三殿下差事辦得好嘛,就讓他再辦一迴!”


    太子沉沉的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如果在平時,不用太子太傅把這話說出來,他自己已經想到了,而且肯定會去做。


    可是如今他心知肚明這是父皇對他的懲罰和警告,他怎麽敢往他麵前湊過去自討沒趣兒?


    “太子爺,事關重大,您得聽老臣的!”太子太傅見他不做聲不由大急。同時他心裏也暗暗納悶:太子這是怎麽了?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太子依然沒有做聲。


    太子太傅略一思索,終於看出了點別的什麽東西來了,便試探著道:“太子爺,您可是有什麽難為之處?”


    太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唇——這叫他怎麽說!


    太子太傅急了,忙道:“太子爺,老臣不是外人,您還有什麽信不過的?您有什麽話,盡管同老臣說便是了!”


    左思右想,太子覺得還是實話實說的好。若是往日他必然不會說——因為無論何事都有皇後可以商量!但是如今,他最信不過的人就是皇後了!那麽多一個人商量商量,總不會有壞處的。


    “太傅,都是孤王糊塗,孤王一時氣不過,做了一件不該做的錯事!”太子長歎一聲,便將自己派人刺殺三皇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至於三皇子才是皇後親生兒子這種事他可不敢亂說,這個秘密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就夠了。先別說根本沒有證據,萬一說了傳開了去,自己這儲君之位便算不得正統了,影響軍心啊!


    “什麽!”太子太傅聽完臉色都白了,眼睛睜得老大僵在那裏,半響都沒有做聲。


    太子更是羞愧得說不出一個字來,垂頭一言不發。


    “太子糊塗啊!”太子太傅不由捶胸頓足,歎道:“三皇子既無根基也無母族支持,就算再得皇上的喜歡,也不可能對太子您造成威脅,您實在不應該更沒有必要對他下手!而您既然要下手,就該有十足十的把握!”


    “唉!”太子太傅說著又是重重一歎,道:“而最要緊的是,您失敗了之後不該什麽也不做,而是應該第一時間進宮向皇上請罪,向皇上坦誠自己做錯了,請皇上降罪與原諒!如今看來,皇上是故意讓殿下離京了,這——還真沒法兒商榷了!”


    太子呆了呆,豁然開朗,不由扼腕道:“太傅說得不錯,孤的確失策了,孤早該向父皇請罪去的!不過——母後應該替孤在父皇麵前求情了……”不然,就不是一道聖旨那麽簡單了吧?


    “皇後?”太子太傅一愣,便道:“皇後娘娘為您求情,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可,您應該隨皇後娘娘一道去才更好啊……”


    太子太傅不便也不能當著太子的麵說皇後做得不對,但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太子太傅甚至在心裏頭暗暗埋怨皇後:娘娘向來是個精明之人,怎麽這一次卻犯了這般不該犯的糊塗呢?


    太子卻是臉色大變:他上了皇後的當了!


    太子心中不由大恨,他就說呢,皇後怎麽會那麽輕易便答應幫他去父皇麵前求情,原來根本就是火上澆油,不讓自己有機會去見父皇!


    至於她會在父皇麵前如何替自己求情,太子雖然沒有親眼看見、親耳聽到,但是他敢肯定,皇後明著求情,實際上卻擺了他一道。


    思及此,太子險險沒有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半響方憋出一句話問道:“現在,現在如果孤去跟父皇請罪——還來得及嗎?”


    太子已經完全亂了方寸,滿懷期盼的看向太子太傅。


    太子太傅聽了這話又氣又笑又著急無奈,他知道太子肯定是一時方寸大亂糊塗了,所以才會問出這種糊塗話來!


    這時候去請罪?那就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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