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等抬頭,恨恨的瞪著那大搖大擺轉身仍舊過去坐下的狗腿子,輕輕朝地上啐了一下。


    薛恆等雖然挨了一頓鞭子,好在那些人下手雖然狠,但並沒有內力,因此當時雖然火辣辣的痛,休養了半響並不影響活動。


    阿三一拐一拐過去撿了食盒,打開一看,裏頭不過幾個黑麵粗饃饃,連鹹菜都沒有——倒虧得他們講究,居然用上了食盒!


    “什麽玩意!”阿三不由嘀咕罵道。這種東西,光聞著那股味兒就夠難受了,還說吃下去?


    薛恆一記淩厲的目光盯過來,意思很明顯:難吃也得吃,不然就隻有等死!


    阿三輕歎一聲,挨個分了一份。


    陸小暑手裏也拿了一個。


    看著他們強忍著惡心艱難的吞咽著,陸小暑試了幾次,東西到了嘴邊愣是張不開嘴。她是真的吃不下啊,這種東西!


    她不禁苦笑:也許是自己還不夠餓吧?反正此刻,現在,她是絕對吃不下這玩意的。


    陸小暑輕歎一聲,將那黒饃饃隨手擱在了一旁,抱膝靠著發愣,沒搭理薛恆投過來的鄙視眼神。


    鄙視就鄙視吧,反正沒到那一地步,她做不到這麽自虐。


    不知外邊到了什麽時辰,那兩名看守聊也聊夠了,吃飽喝足了,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過去了。


    陸小暑悄悄湊近薛恆,低聲向他說了自己的主意。


    薛恆眼睛一亮,想了想,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


    陸小暑笑了笑,心中略鬆。


    薛恆立即同那三人說了,三人也是一喜,立刻解腰帶的解腰帶、撕外袍的撕外袍。雖然當著一個姑娘家的麵有點兒難堪,不過,在保命的前提下,一切都是浮雲!


    他們心裏都很明白,今日的應答並不能消除田老爺的疑心,明天,還會有新一輪的折騰,說不定還不止一輪。這麽下去,這條小命遲早要報銷在這裏。


    倒不如趁著還有力氣的時候放手一搏。


    很快,腰帶、衣袍便撕開搓成了解釋細長的繩子,將其一段段的連接起來,做成兩根,一頭套了活套。


    薛恆輕輕一咳,見陸小暑望過來,便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可以了。


    “小心啊,機會可隻有一次!”陸小暑手心裏也捏了一把汗。


    “啊!”她突然短促尖銳的驚叫起來,將那倆趴在桌上睡覺的家奴嚇了一大跳。


    “死丫頭,大半夜你鬼叫什麽!”兩人十分惱火。


    “我、我!”陸小暑顫著聲音道:“那兒有東西,你們過來看了就知道了!那是什麽鬼東西呀,嚇死人啦!”她帶著哭腔,索性嗚嗚的哭了起來。


    “給老子閉嘴!”大半夜的在這陰森低暗的地方嚶嚶嚶的哭泣,一點兒也不能得到同情和憐惜,反而令人感覺有幾分毛骨悚然。


    “我、我真的害怕嘛!你們快看看,那是什麽呀!”陸小暑仿佛被嚇破了膽子,哪兒怕他們的嗬斥?


    而薛恆四人仿佛什麽也沒有聽到似的,坐著靠著,耷拉著腦袋或是斜著身子,對這一切充耳不聞。


    那兩人見了氣得要命,心道這死丫頭真是個麻煩,那四頭豬倒是好睡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吧?倒害得他們倒黴!


    “哪裏?是什麽東西?”兩人沒法,為了早點耳根子清淨,隻得不情不願的走了過來。


    “就在那裏啊!黑魆魆的,還會動……”陸小暑隨手一指旁邊黑暗的角落。


    “哪兒?”那兩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伸著脖子全神貫注。


    猛然,沉睡的薛恆和阿三抬起頭來,疾步上前,手中繩索同時拋出,活套牢牢的套在了那兩人的脖子上,手腕一抖一收,猛的向內一頓。


    那兩人猝不及防大吃一驚,等迴過神來想要叫“救命”的時候喉嚨裏進的氣出的氣都少了,唿和唿和拉風箱般的響著。


    兩人下意識張大了嘴伸著舌頭,眼睛白眼直翻,雙手拚命的往套在脖子上的套子扯去,拚命的想要鬆開!


    陸小暑見了他們這副樣兒不由“嘖嘖”兩聲,嫌棄的扭開了頭不忍去看。


    薛恆和阿三豈能讓他們有機會逃脫,兩人全力拉扯,“嘭”的一聲,那兩人的腦袋重重擊在牢房鐵柵欄上,身子一軟,順著軟了下去。其餘兩人早在旁邊等著,迫不及待便將那兩人製服住……


    很快,幾個人便走出了地牢。


    重新站在天際下,唿吸著冷清的帶著潮潤的空氣,感受著吹拂過臉頰的涼涼的風,幾個人情不自禁精神一鬆,大口的唿吸著,仿佛再世為人。


    抬頭望天,此時,月色偏西,亮度也變得很淡,而東方天際高高懸掛的啟明星格外的明亮。


    看樣子要不了多久,東方就會泛起魚肚白,然後,天色就會漸漸的大亮了。


    “此處不宜久留,咱們快走!”薛恆低聲說道。


    幾人答應,便一路小心翼翼的借著茂盛的花木和假山建築的遮擋左躲右閃的離開。


    也許是料不到會有人逃脫,加上眼看就要天亮了,巡邏之人正是覺得一夜就要過去、最鬆懈疲憊的時候,一路有驚無險,並未遇到什麽麻煩。


    好在薛恆他們先前曾經潛入,對於大致的方位道路還算熟悉,也節約了許多寶貴的時間。如果光是陸小暑一個人,跟個沒頭蒼蠅似的,那就隻有嗬嗬了!


    勝利就在眼前,所有的人都舒了口氣的時候,不想,一陣囂張警告的狗叫聲徒然響起劃破了黎明前的寧靜!


    陸小暑、薛恆等隻覺得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來:真那娘的見鬼了!


    沒被人發現,卻功虧一簣敗在畜生的手裏。


    “什麽人!”


    “站住!”


    “在那邊,快!”


    淩亂的燈光照射過來,循著狗叫聲,四麵八方腳步踏踏,無數的聲音唿嘯著朝陸小暑他們衝了過來。


    “咱們分開,殺出去一個是一個!”陸小暑說道。隻要能夠出去一個,就能夠搬來救兵。


    “不!”薛恆卻是麵色一凜,盯著陸小暑冷冷道:“你快走,從這兒往右,前方假山石左拐,很快就能離開這兒!你快走,我們斷後攔住他們!”


    不光陸小暑,阿三等幾個人一下子都傻住了:這是怎麽迴事?二爺不是一直看這陸姑娘不順眼,對她愛答不理的嗎?怎麽竟——


    陸小暑更是懷疑自己的耳朵、眼睛統統出現了問題:她是在做夢嗎?


    “快走啊!”薛恆惱怒低喝。


    “好!那我先走,我一定會叫人來救你們的!”陸小暑迴過神來也不矯情,連忙點頭答應,靈巧的身體很快消失了。


    不管出於什麽目的,這個人情她記住了。大不了以後看他順眼一點便是……


    陸小暑沒有想到,這座莊園並不大,但可以說是步步為營,處處機關,薛恆以為她能夠順利逃脫,結果,她逃是逃脫了,前提是周釋之恰好趕到,恰恰接應了她。


    否則,再落到姓田的老東西手中,老東西肯定會剁了她的雙腳。


    “幸好你來了!幸好!”安全了的陸小暑輕輕拍著胸口,大大的順著氣。


    “你也知道幸好啊!”周釋之悻悻然,見她的狼狽樣既心疼又想狠狠的在她腦袋上敲幾下子,說道:“怎麽哪兒都有你?你怎麽會在這兒?”


    陸小暑呆了呆,滿心的依賴、感激、嬌羞、歡喜、甜蜜瞬間“嗖”的一下統統被人給抽空了。


    她有點傻眼,睜大眼睛瞪著周釋之,因少女芳心受的打擊太慘烈而說話也有點結結巴巴:“你、你不是特意、來救我的?”


    周釋之苦笑:“我接到薛大哥的信,是來救他們的。我並不知你又失蹤了!”


    “……”陸小暑心中悲憤得有種吐血都沒地兒吐的感覺。好啊,她明明就是為了想幫他才著了那老東西的道兒,還當他是她命中注定的英雄,總在她最緊張、最危險的時候從天而降專門就是為了拯救她,原來——嗬嗬!


    “是不是嚇壞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周釋之見她臉色憋屈得那叫一個——,雖然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麽,可也敏銳的察覺到她此刻的心情很不好。他隻當她是被嚇壞了,忙輕輕攬著她拍著她的背後溫柔安慰。


    陸小暑近乎賭氣的撥開他的手,問道:“薛二叔他們呢?怎麽樣了?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誰知被一條不知哪裏蹦出來的狗給攪合了!”


    “放心,他們應該也沒事了。”周釋之眸光一斂。


    “那就好!”陸小暑徹底的舒了口氣。這樣,算是沒她什麽事兒了。


    路上,周釋之問陸小暑怎麽會出現在這兒?陸小暑哪裏還肯說實話,若說自己是為了幫他才落到這個下場,多丟人呐!便胡亂找幾句話搪塞了去。


    迴到安全的地方,果然看到薛恆、阿三他們已經在了,眾人心中各是安定。阿三等見陸小暑和自家少主形容親密,你對我眨眨眼,我朝你挑挑眉,心中均有幾分明白薛恆當時為何會那麽做。


    陸小暑聰明過人,計謀百出,跟少主還真挺相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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