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陸小暑便過來了,見了陸怡清便笑道:“叫三妹妹久等了,咱們上那邊說去吧!”陸小暑指了指不遠處的假山。


    “好啊!”陸怡清淡淡瞥了她一眼,跟著她過去。


    “二姐姐有什麽事就說吧!我還有事得迴去!”巨大嶙峋的假山石陰影下,陸怡清俏立著,婀娜的身子隱隱透著一股子清高孤傲。


    隻是瞧在陸小暑的眼中,卻有種很不搭調的感覺。這個女人看著年紀小小,心地隻怕比她娘要歹毒得多!說到底,她娘也不過是愛算計、喜歡弄點小心眼罷了!


    “就是昨天的事啊!”陸小暑笑吟吟的,不緊不慢道:“安兒是我的弟弟,是我爹娘的寶貝,就算他做錯了什麽,也輪不到三妹妹你來教訓吧?再說了,小孩子之間一塊兒玩鬧有點兒小矛盾實屬再正常不過,三妹妹不嫌昨天的做法有點兒過分了嗎?”


    陸怡清一聽她提起“昨天”兩個字,下意識的便想起自己在街上看到的那刺心一幕:她竟然恬不知恥的拉著自己未婚夫的手,兩人笑得那麽親密,呸,奸夫****,不要臉!居然還好意思來指責自己!


    “過分?”陸怡清心中怒火熊熊燃燒著心,仿佛毒蛇的芯子在啃噬著她的理智,冷冷瞪著陸小暑道:“我再怎麽過分,也不及你吧?”


    陸小暑不由大怒,片刻方冷笑道:“我真是,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像你這麽不要臉的——哦,不對,也見過跟你一樣不要臉的,不過最後沒有什麽好下場!我覺得,你也差不多!”


    “我不要臉?”陸怡清氣極反笑,眉眼都扭曲變了顏色,滿是恨意的眸子盯著陸小暑,咬著牙一字字道:“陸小暑,我不管你耍什麽花樣,總之我告訴你,我的東西,你休想搶走!你絕對搶不走的!”


    陸怡清說完扭頭便走。


    “站住!”陸小暑滿頭霧水壓根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她也不在乎,隻覺得這個女人完全就是失心瘋了!


    她上前兩步伸臂將陸怡清攔住,冷笑道:“顧左右而言他想走?昨天的事情我還沒有跟你算賬呢!”


    陸怡清聽她這語氣倒像是自己害怕要走似的,氣得不輕,冷著臉道:“你想怎樣?”


    “不怎麽樣,”陸小暑瞟了她一眼道:“你昨天打了安兒一記耳光,是嗎?”


    陸怡清哼了一聲,道:“我那是教導他怎麽做人!教導他什麽是長幼有序!”


    “是嗎?”陸小暑挑眉微微一笑,忽然抬手“啪!啪!”給了陸怡清兩記耳光,冷冷道:“我這也是教導你什麽是長幼有序!”


    “你敢打我!”陸怡清呆住了,直到雙頰火辣辣的疼痛傳來才反應過來,惱羞之火“轟”的一下直衝腦門,揚起手便朝陸小暑臉上打來。


    陸小暑輕巧偏身避開,輕而易舉扣住了她的手,冷冰冰道:“記住了,安兒不是你能教訓的!往後你再敢動手,我必定加以十倍討迴來!這迴隻討了一丁點的利息,算便宜你了!”


    陸怡清哼著欲掙脫自己的手,卻仿佛被鐵箍緊緊的箍著,越掙紮越緊,疼得眼淚水都要跳出來。


    “你放開、放開我!”陸怡清咬唇,忍著眼淚。


    陸小暑睨著眼角冷冰冰瞟了她一眼,輕輕鬆開了手,說道:“記住我剛才說的話,離我家安兒遠一點!否則,我要你好看!”


    說畢挑眉低喝道:“怎麽?不是還有事兒嗎?還不走?”


    陸怡清頓時氣結,嘴唇微動正要頂嘴,在對上她冰冷得異樣的眸子情不自禁嚇了一跳,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一跺腳,扭身便跑開了。


    躲在假山石後的陸靖安這時候才出來,雙眼星子般閃閃發亮,看著陸小暑滿臉的崇拜:“姐姐,你真厲害!嘻嘻,看得我心裏頭痛快極了!”


    偏著小腦袋想了想,他又道:“如果我長了你這麽高,我也能揍她。”想到昨天莫名其妙被陸怡清甩的那一記耳光,陸靖安便窩火不堪。


    陸小暑低哼一聲,說道:“你一個男人,打女人算什麽呀!真是!”


    陸靖安微微一窘,分辨道:“是她先動手!”


    陸小暑“撲哧”一笑,說道:“如果你長了我這麽高,她才動手才怪呢!”


    陸靖安想了想,笑道:“好像也是哦!”


    “以後見她躲遠點啊!”陸小暑看著他,涼涼的說道:“萬一她懷恨在心,見你落了單報複在你身上,那就真是你自己笨了……”


    陸靖安嘴巴張了張,看著轉身離開的二姐姐,心裏頭突然有點淩亂:她這是為自己報了仇還是給自己招了仇呢?


    陸老太太忽然接到榮郡王府的帖子,兩名郡王府的嬤嬤奉了老郡王妃的命令前來請安。


    陸老太太捏著請帖,頓時就有點兒傻了眼,隨之,心中生出一股說不出的怨恨和氣憤,冷笑不已。


    昔年她的表姐陸老夫人還在的時候,與老郡王妃的關係十分要好,真正可說是親如姐妹。


    自從陸老夫人過世、陸文軒夫婦離開陸府之後,她也曾想要好好的巴結老郡王妃,繼續與她交往下來。


    可這位老郡王妃壓根就不給她半點兒麵子,送去的禮物原封不動的退了迴來,她想要上門拜訪人家也直接尋借口推脫了,這麽多年來,榮郡王府與陸府根本沒有任何走動。


    如今陸文軒一家子才迴來多久?老郡王妃便派人過來請安了,嗬嗬,這其中的意思如何,隻要不是個傻的都能想得透徹!


    “我說呢,”陸老太太喃喃道:“老大離開京城那麽多年,就算他再有錢,也不可能那麽快搭得上宮裏頭的線、他獻上的藥皇後娘娘也不可能毫無疑心的就敢用了!原來如此啊!”


    原來自己竟忘了這一茬了,不用說,這裏頭定然有榮郡王府穿針引線的作用了。


    這會兒居然還好意思說什麽“給自己請安”,陸老太太冷冷一笑,當即就想擺個譜將人擋迴去。


    權衡利弊想了想終究沒有這個膽子,略一思索便道:“請她們進來吧!”


    不一會兒,兩名梳著扁平的如意髻,插戴著青玉銀釵的中年婦人在兩名小丫鬟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兩名嬤嬤一姓華、一姓張,麵色白淨,眉眼端莊,舉止大方得體,一看就是大戶人家中得用的管事娘子之類人物,兩人的裝扮一模一樣,俱是立領中衣、套著對襟的窄袖褙子、細褶長裙。所不同的是一著湖綠暗紋褙子、水色長裙;一著銀藍繡花褙子、牙色長裙。


    兩名跟著的小丫鬟一色的粉紅比甲、白綾裙子,梳著雙環鬢,手中捧著禮物匣子。


    華嬤嬤和張嬤嬤進來向陸老太太請安之後奉上禮物,笑著道:“我們老郡王妃說,兩家早就該走動走動了,先前她老人家身子骨一直不太好,這些年深居簡出吃在念佛萬事不管,也沒這個心思!倒叫兩家人越來越生疏了!”


    “老郡王妃真是太客氣了!”陸老太太笑了笑,命人給她二人看座、上茶,又關切笑道:“老郡王妃如今身體好些了吧?”


    “承蒙掛念,已經好多了!”華嬤嬤微笑道。


    “那就好!”陸老太太笑道:“說起來該是我們先上門去探望才是,隻是我們家頭皮薄,也沒臉踏入郡王府的門檻!嗬嗬,今日兩位嬤嬤前來,真正叫人意想不到啊!”


    華嬤嬤和張嬤嬤眼角各自一轉,不動聲色相視一眼,兩人心中均暗暗鄙夷:都說這位陸老太太比之先前的陸老夫人差了一大截果然不假,怪道老郡王妃一直瞧她不上眼!


    “陸老太太說笑了!若這麽說,從前不也經常走動麽!”張嬤嬤微微一笑,便又道:“對了,老郡王妃吩咐我們姐妹,今兒前來,一是給陸老太太您請安,二來是祝賀陸府承爵,三來麽,想見見府上的大夫人。大夫人迴來也不少時候了,我們老郡王妃一直念叨著大夫人呢,也不知大夫人在忙些什麽也不見她過去走動走動。”


    陸老太太聽張嬤嬤這麽說,臉色“唰”的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心裏頭不由暗罵老郡王妃果然是沒安好心!


    敢情這不是來請安拜訪的,這是來惡心添堵的!


    他們陸家這點事情、她陸老太太跟大房的關係就算別人不清楚,老郡王妃還能不清楚?這個狗仗人勢的張嬤嬤,當著她的麵竟然就說出這種話來,這是半點麵子都不給了!


    陸老太太放在膝蓋的手遮掩在寬大的袖子中,緊緊的攥著權,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有當場發火——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承爵的不是她的兒子,她有什麽資本跟老郡王妃叫板?人家不便跟她一個老婆子計較,她兩個兒子的前程也還得要!


    “嗬嗬,我那大兒媳婦你們也知道,性子溫溫柔柔的平日裏總不愛多話,離京這麽多年了這才迴來,哪兒還肯輕易出門呢!如今除了請安便整日的待在自個的院子裏!老郡王妃這麽有心,迴頭我同她說一聲便是!”陸老太太笑道。


    花嬤嬤忙笑道:“何必如此麻煩老太太呢,既然我們來了,總得見一見才好迴去跟老郡王妃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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