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楚河又去了秦家兩趟,幫忙著安頓料理了一些事務,待秦家那邊完全安定了下來,他也快要上京去了。


    這天傍晚,苗翠蘭找了苗楚河說話,叮囑了一番路上小心、東西又問東西可收拾好了等等?


    苗楚河一一的都答應說明白了。


    苗翠蘭略一沉吟,又問道:“你和玉兒,這兩天究竟怎麽了?我怎麽瞧著你們倆看起來不太對勁。玉兒這兩天整個人沒精打采的,背地裏我還看見她似乎抹眼淚來著。我原先以為她是舍不得你離開家所以難過,可後來瞧著又不像……”


    苗楚河聽了不由神色黯了黯,沉默了不語。


    “真的有事?到底怎麽了!”苗翠蘭頓時急了,埋怨道:“你也是的,這馬上就要離開家了,玉兒到底是個女人家,心思難免會細一些、多想一些,你就不能讓讓她嗎?你打算就這樣走?”


    “姐姐!”苗楚河歎了口氣十分無奈說道:“是她要跟我慪氣,我都給她賠不是了,她仍舊不理不睬,連話也不肯同我多說一句。我也沒有辦法呀!”


    “你不會瞎說吧!”苗翠蘭瞅著他將信將疑,說道:“咱們好歹也在一塊兒生活了這麽多年了,玉兒是個什麽脾性我不說了解十足十大致上也差不了!她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無事生非的人,是不是你做錯什麽了?”


    苗翠蘭其實心裏也很相信自己兄弟的人品的,但是男人家嘛,有的時候在外頭一時心動風流做出點什麽事情來也很難說!


    苗翠蘭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有道理,不由試探著道:“你是不是在外邊——做了什麽對不起玉兒的事情讓她發現了惹她傷心?不然她也不是不識大體的,明知你這就要出遠門了,斷斷不會跟你鬧的!”


    “姐姐,你想哪兒去了!”苗楚河頓時哭笑不得,無奈道:“我最近哪兒能有那個心情呀!”


    苗翠蘭哼道:“誰說一定是最近了?沒準是以前的事兒叫玉兒給發現了呢?你仔細想想,同她解釋清楚勸好了她。不然這上路了你心裏就能安定?”


    苗楚河不禁扶額,無力道:“姐姐,我和玉兒好不容易才走到一塊,如今我們又有了瑾兒,我很珍惜跟她在一起的一切,從來沒想過別的什麽呀!您就別胡思亂猜了!”


    苗翠蘭不禁急了,便道:“那究竟是怎麽迴事?你倒是說清楚呀!你不好勸她,我去勸勸她也好!”


    苗楚河便歎道:“她在怪我,怪我在豫章管了這客棧縱火一案……”


    苗翠蘭更糊塗了,睜大眼睛忙道:“這,這又是怎麽迴事?如果是這樣,那就是她不對了。你和秦川好歹同窗一場,在豫章多呆幾天等個清白結果也是應該的。”


    “姐姐!”苗楚河隻得輕輕說道:“這案子,是我去報的,疑點,也是我發現的……”


    苗楚河便簡單的將自己如何去事發現場打算祭拜秦川一場,之後無意中發現了疑點報官,卻被官府敷衍了事推脫,於是便私下裏自己查……


    後來烏先生也去了豫章,找到了他,兩個人便一塊兒查。恰好又有欽差下來巡視地方災後重建及生產恢複情況,兩人便設了個局將此事大庭廣眾光天化日之下曝光了出來,逼得欽差不得不徹查……


    苗楚河沒有說的是,烏先生在豫章找到他之後,先是苦勸他放棄此事,不要再查,否則很可能會惹禍上身、性命不保。


    但苗楚河哪裏肯聽?秦川枉死,看到秦家的慘樣他已經很痛苦難過了。再在豫章看到那麽多家庭的悲傷哭泣,枉死的士子們在天之靈豈能安息?而他若一無所知也就罷了,既然知曉了此事若什麽也不做權當沒有發生過,他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烏先生苦勸無用,長歎一聲,便同他一塊兒查訪此事,又設法將此事曝了出來。隨後案件審理清楚,他們這才迴了楓葉村。


    這件事苗楚河原本不打算跟姐姐和妻子說的。但佟玉兒感覺十分敏銳,先前早就存著疑心了,哪裏這麽好打發?苗楚河一不留神就叫她給問的說漏了嘴,不得已便將事情跟她說了。


    佟玉兒聽了又驚又怕,隻覺得渾身透徹的冰涼,一顆心怦怦狂跳,就那麽直直的瞪著苗楚河,半響說不出話來。


    之後,便是一通爆發,同苗楚河不依不饒、又哭又鬧,自那天晚上起,便不再搭理他。任憑他怎麽安慰哄勸賠不是,她愣是一個字也不迴應他。晚間躺下便側身向內,瞧也不瞧他一眼。


    苗楚河無可奈何,又不好在姐姐姐夫麵前顯露出來,這幾天心裏何嚐好受?隻有比佟玉兒更加煎熬的。


    誰知苗翠蘭聽完了,也是背後一身冷汗,又驚又後怕,瞪著苗楚河低喝道:“你這做的什麽事呀!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就敢這樣?你知不知道萬一叫那些人發現了會是什麽下場?你就這麽輕賤這條性命?我們這些人你都不管不顧了?”


    苗翠蘭說著說著忍不住眼眶都濕潤了,鼻音窸窣的說道:“我看玉兒做的沒錯!你這種人,真是要把我們都給氣死!我也懶得理你了!”說完抬腳就要走。


    “姐姐!”苗楚河大急,連忙拉住了苗翠蘭,輕歎著苦笑道:“姐姐你別這麽說,我心裏時時刻刻都記著你們,怎麽會忘了你們呢?我做事豈是這麽沒有分寸的人?我當然會保護好我自己。秦兄他們遭了這樣的飛來橫禍,我不知道便罷了,既然知道了我怎麽可能不聞不問?姐姐,這種事我萬萬做不來!別說對不起跟秦兄的一番交情,這輩子我也不會安心的!”


    苗翠蘭氣道:“你一個人能有多大的能耐?就算要聞要問你就不能匿名上報京城大官、讓京城裏頭的大官來管?你逞什麽能啊?你一個小小的舉人,在人家知府老爺的眼中算什麽?又在豫章那樣的地方,萬一人家得了什麽風聲了結你還不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到時候我們怎麽辦?你的妻兒怎麽辦?你幫了秦川那麽多,也夠對得起他了!再說了,你即使非要管不可何必一定是現在?等你中了進士做了官再來查不也一樣嗎!”


    “姐姐,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迴來了嗎?”苗楚河唯有苦笑,心道這怎麽一樣?到了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哪兒還等得到我來查?


    苗翠蘭忿忿道:“迴來了並不表示你做得對,更不表示我們不會擔心!你這樣叫人怎麽放心!”


    苗翠蘭說著“哎呀”一聲不由道:“你這就要上京城了,天高皇帝遠我們都不在你身邊,你要是再做出什麽來,那可怎麽辦!不行不行,我看京城這一趟你還是不要去了!乖乖的留在家裏吧!中不中進士、當不當官無所謂,我可不想有一天像秦家伯母那樣……”


    “姐姐……”苗楚河心中暗歎,心道原本還指望著姐姐幫忙說說話呢,現在倒好,姐姐的反應比玉兒還要激進。苗楚河少不得一番安慰加再三的解釋和保證,苗翠蘭這才一歎悶悶不語了。


    苗楚河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央求道:“姐姐,你幫我勸勸玉兒好不好?再有幾天我就要走了,我實在不想這當口還跟她鬧別扭……”


    “還不都是你自己幹的好事!現在知道為難了!”苗翠蘭恨恨瞪了他一眼,起身便走。


    “姐姐,求你幫幫我吧!”苗楚河見狀急忙道。


    “知道了!”苗翠蘭沒好氣道:“叫什麽叫?我這不是去幫你了嗎?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玉兒的份上,我不想你走後她一個人在家裏悶悶不樂我才懶得理你呢!你呀,就該受著這教訓!別忘了剛剛答應我的話,這一路上給我安安分分、規規矩矩的進京,考好了無論中不中立刻就給我迴來!”


    苗楚河聽畢一連聲的答應。苗翠蘭這才喃喃低罵著,歎息一聲,去找佟玉兒了。


    佟玉兒這幾天心中悲苦委屈交加,著實也憤懣熬得難受。苗翠蘭一說,她便忍不住撲在她懷中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訴。


    苗翠蘭見了不忍又心酸,差點兒自己也流下淚來,勸了好一陣,佟玉兒才漸漸止了哭聲。


    五天之後,苗楚河便啟程上京。這一次照樣有佟家的老仆陪同。佟玉兒特特跟母親通了氣,挑了一個年輕機靈的、一個中年沉穩的靠得住家仆,加上年輕力壯的車夫,一共三人陪著苗楚河一起上京。


    這日,苗楚河從苗家村出發,陸忠和苗翠蘭、佟玉兒等與苗家村三叔公眾人一道相送。


    三叔公等自然是滿心驕傲與喜悅,透著殷殷的期望。苗翠蘭、佟玉兒等則是心中悲喜交集,又酸又澀,好容易忍著淚眼看他去了。


    苗楚河走後,家裏的氣氛也沉靜了兩天。之後才慢慢的好起來。


    正是炎熱之際,山中倒也清涼。苗翠蘭夫婦新作坊那邊剛剛正式開工,每日裏夫婦倆都要過去守著。


    這個季節莊稼都在地裏處於茁壯成長的時期,除了稻田裏需要隔上幾天就去看一次田水別的事情幾乎都不用做。


    夏日炎炎,林放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裝模作樣的念書,不時裝病,與周源一起找陸小暑姐妹玩兒,無非也就是釣魚劃船、山中乘涼打獵采摘野果等。


    這天陸小暑和小雪迴來,佟玉兒見了便向陸小暑笑道:“烏先生說是有事情要找你呢!叫你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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