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放手的時候你便放手,知道麽?”陸小暑咬咬牙,目測著距離,決定施展輕功搏一搏了。


    陸小暑足尖一點,身子如靈活的燕子般輕盈盈的騰躍而起朝著周源掠過去。


    可憐的周源光知道這丫頭是個小辣椒惹不得,力氣大,會打人,卻並沒有想過她會武功,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吃了一驚,眼珠子都瞪直了,嘴巴微張滿臉的驚詫之色,傻了!


    “放手!”陸小暑原本打的是借力打力的主意,身子掠出去的時候口內跟著一聲大喝,隻要周源手一鬆,她就可以順勢拉他出來向前方繼續而去,十之七八能落到安全的冰麵上。


    誰知,周源光顧著驚訝,竟忘記了她剛才的叮囑,一雙手仍舊牢牢的扣在冰麵上,保持著呆若木雞的狀態。陸小暑這一抓,根本沒法將他抓起來半點!


    陸小暑縱然有一身漂亮的功夫,也肯冒險,無奈身量尚小,體重跟周源比起來更是沒法兒比,這一抓不成功哪裏還能往前去半步?


    她身不由己的落下,腳麵一濕,立刻就感覺浸了水,她不由得眼睛一閉,心中暗罵:混蛋!


    不料,耳畔猛然傳來周源“啊!”的一聲略帶疼痛的驚唿慘叫聲,來不及睜開眼睛,腰間似是被人摟住,身子突然拔起,趕在腳下冰麵徹底破碎之前被人帶起掠到了前方。


    腳下觸地,陸小暑的心瞬時也踏實了下來,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輕輕的睜開了眼睛,不禁一怔:


    眼前站著個十四五歲的清瘦少年,穿著一襲玄色袍子,眸光炯炯,濃眉入鬢,俊朗的五官因為離得有些近令她不敢直視下意識目光朝旁偏了偏,卻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薄唇輕輕勾起的淺笑。


    “是、是你——救了我,救了我們?”陸小暑有點結結巴巴說道。


    那少年嗬嗬一笑,放開了她,說道:“小姑娘,這兒可不好玩,掉下去就喂魚了!快迴去吧!”


    陸小暑聽見他用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同自己說話,心中立刻生出一股不服氣來,氣鼓鼓的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豈能不知這個道理?都是那個笨蛋……”


    陸小暑轉臉朝那個笨蛋望過去,隻見他趴在冰麵上還沒有站起來,想必是嚇住了沒敢動,正微微抬頭,一雙眸子中明顯寫著“我知錯了”可憐兮兮朝陸小暑望過來。


    剛才,這少年雙手攬住了陸小暑,卻是腳尖一勾一腳將周源踢了出來,疼得他這時候還沒緩過勁來,卻電光火石的想起了陸小暑的吩咐。


    陸小暑原本還想罵周源幾句,見了他這副可憐兮兮的狼狽樣子卻罵不出來了,“撲哧”一笑。


    那少年目光閃了閃,微笑道:“你膽子倒挺大的,居然還敢去救人,不知道會連自己都喪了命嗎?”


    “我當然知道啦!”陸小暑撇了撇嘴,小小的胸膛卻是一挺,十分義氣的說道:“可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我麵前出事而無動於衷呢?”


    “即使搭上你自己的命?”


    “那當然!再說了,我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少年一愣,哈哈的大笑起來,他正要再說什麽,隻聽見湖對麵傳來一聲渾喝的喊聲,他朝那邊望了一眼,笑道:“快扶上他迴去吧!我也該走了!”


    說著便轉身朝對麵去了,冰麵上行走極快,不一會兒,已經離陸小暑很遠了。


    陸小暑這才猛然想起來還沒道謝呢!便忙放開嗓子大叫道:“喂,剛才謝謝你啦!”


    少年停下腳步,迴頭望著她笑了笑,迴身繼續趕路,不一會兒便離開了湖麵,與他的同伴去了。


    周源呻吟起來,苦兮兮道:“小暑,我能不能動一下……”


    陸小暑簡直要叫他給氣笑了,這個混蛋,怎麽淨跟人唱反調呢?


    “快起來吧!怎麽不能動?再這麽趴著,小心手腳黏在冰麵上了看你怎麽辦!”陸小暑沒好氣說道,話音剛落連忙又叫道:“等等!別動!還是我來扶你吧!”


    他已經嚇得夠嗆了,長得又胖,萬一起來的時候站立不穩再重重的摔一跤直接把冰麵又摔出個大窟窿,那可就真正糟糕了!


    好運氣不會一直都有的,上哪兒再來個人搭救呢!哎喲糟了,剛才竟沒問人家名字,往後怎麽報答呢……唉不過想來也不需要了,人家不過就是路過順便搭把手而已……


    陸小暑一邊胡亂想著一邊過去,將緊張兮兮、可憐兮兮的周源扶了起來,兩人一塊兒朝岸邊走去。


    周源果真是嚇壞了,跟在她的身邊亦步亦趨。


    因為馬車到不了湖邊,而是在前方不遠處的拐彎處停下了,迴去取東西的林放、小雪以及留守的蟋蟀都來了,手裏抱著從馬車行轅上拆下來的木板和割下來的長長的韁繩才剛急匆匆的走到岸邊。


    看到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從湖麵上走過來,三個人一下子都傻了眼!


    “小暑!小暑!”林放嘩啦一下將手裏的東西全扔了,忙奔上前道:“你們,你們沒事了?”


    “剛才——”


    周源才剛開口陸小暑便打斷了他說道:“剛才有個路過的人搭了一把手,所以就出來了!我說你們可真能磨蹭!”


    剛才那麽狼狽丟臉的事兒,自己差點兒還失了手,這樣的事情陸小暑當然不願意周源說出來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二妹你差點嚇死我了!”小雪上前握著她的手,終於重重的放下了一口氣。


    “嗯,沒事了,咱們這就迴去吧!”陸小暑便笑道。


    林放雖然滿肚子的疑惑,可是此刻也不好相問。反倒是小雪無意中眼角一掃,看到陸小暑鞋麵上都濕了,不由嚇了一跳連忙相問。


    陸小暑便含含糊糊的推說隻是外頭浸濕了一點兒,裏頭沒事,隻說趕緊迴家便行了。小雪欲同她換鞋子她自然是執意不肯的,小雪也隻有作罷。


    可隻是,剛才為了要木板和繩子,馬車已經破壞掉了,這會兒又要乘車迴去,幾個人不禁麵麵相覷。


    真正的這就是無事忙啊!又折騰了好一番,才終於弄好了馬車,一並上去。


    等到陸小暑姐妹迴到家的時候,已經夜幕降臨了。


    “又上哪兒去啦?怎麽這會兒才迴來!”苗翠蘭一看見她們姐妹便忍不住又拉開嗓子教訓起來。


    小雪素來有事情不太瞞著母親的,心中一柔軟,差點兒便要脫口而出今日的遭遇,叫陸小暑給碰了碰才收迴去了。


    陸小暑笑嘻嘻分辨道:“娘,迴來很早啦!是冬天天黑得快嘛!”


    “偏就是你這張嘴愛狡辯!”苗翠蘭沒好氣嗔她一眼,見她們姐妹都迴來了自然也不會再多加斥責,反而怕她們凍著了,便忙叫進屋去烤火。


    姐妹兩個答應一聲往屋裏走,恰恰有個高大的身影從屋子裏出來從旁邊經過,陸小暑瞧了一眼好奇道:“娘,這個人是誰呀?好像不是咱們村裏的呢!”


    苗翠蘭隨口說道:“哦,是今天搬來咱們村裏住的,就住在咱們家西邊那兩家破舊的茅草棚子裏,他是來咱們家借斧頭和鐮刀的!”


    “咱們家西邊的茅草棚子?”陸小暑想了想“嗤”的笑了起來,揶揄道:“那不是裏正家廢置了好幾年堆放草料的窩棚子嗎?裏正大人可真聰明,這一下子就出了手了,還能賺幾個錢——”


    外地人前來,無論是落戶還是暫時落腳,都要經過裏正同意。也許就是這樣,裏正順便把那茅草窩棚賣給他們了。要說裏正會白白相送,陸小暑是不會相信的。


    “好了!”苗翠蘭嗔道:“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口沒遮攔!還不趕緊迴屋子裏去!”


    陸小暑吐吐舌頭,進了屋去。


    一宿無話。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陸小暑正在院子裏喂雞,隻見一人推開院子門走了進來,一邊進來一邊笑著叫道:“陸大娘,給你們還斧頭來了!”


    陸小暑一抬頭,不覺一怔。那還東西的人也怔住了。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大感意外。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日經過湖邊救了她和周源的那少年。


    “是小周嗎?嗬嗬,反正我們家這會兒也用不上,倒用不著這麽急!“苗翠蘭笑著從屋子裏出來。


    周思笑吟吟的看著陸小暑,說道:“是——”


    “你”字還沒有出口,陸小暑聽見娘的聲音、扭頭一看娘正從屋子裏出來,連忙朝周思連連使眼色示意噤聲,迴頭向苗翠蘭笑道:“娘,這個人是誰呀!”


    周思看到陸小暑衝娘眨巴眼睛故作天真的詢問,嘴角不禁微微的扯了扯,在一旁笑了笑,很老實的聽話沒有拆穿她。


    “這是昨天剛搬來的鄰居,就住在咱們家西邊哪兒!”苗翠蘭說著,轉向周思正欲說話。


    周思卻忙笑道:“既然陸大娘您家裏不急著用,那我還借兩天吧!對了,那棚子的梁柱好像有些發黴了,我想去後山砍兩棵大樹,不知是什麽價錢,還請陸大娘通融通融。”


    後山一大片的樹林都是陸家人種的,苗翠蘭聽見周思這麽說爽朗一笑道:“不就是兩棵樹,什麽價錢不價錢的!你們也挺不容易的,需要的話趕緊上山去砍吧!隻小心著點,別讓那樹倒下來壓斷別的樹就成!”


    周思推辭一番,便笑著謝了苗翠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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