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次帝弘離去,紫陽殿恢複了寧靜。


    這種寧靜就像是獨立的空間,似乎整座皇宮裏的人都把紫陽殿忘記了,再也沒有人來請安,也沒有人再來阿諛奉承。


    這寒冷的冬日,碳火燒的正旺,卻漸漸有了熄滅的架勢。


    帝九盯著那隻有火星的金色鏤空碳爐,“沒有碳了嗎?”


    “主子,宮裏並沒有人送來。”樂極低聲迴道。


    帝九並不意外,她慢慢合上書,“迴九冗府邸。”


    她的離去也並沒有人在意。


    出宮的途中,那些清掃白雪的宮娥奴才見到帝九時,先是一愣,而後似乎不情不願的跪下。


    “見過大皇子。”


    而不等帝九命令他們起身,他們便自顧自的站起來該幹嘛幹嘛去了,壓根就沒把輪椅上的那個人放在眼裏。


    帝九著一襲黑袍,深邃又端莊,隱約透著一股沉穩內斂的氣勢,脖頸一圈毛絨圍脖,她迎著風雪,漆黑的瞳仁隻是淡淡的掠過他們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樂極同樣看了他們一眼,繼而推著帝九緩緩離去。


    “我呸!一個瘸子罷了,還以為自己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呢?”


    “廢物而已,何必生氣呢。”


    “就是,真當他迴來就能成為儲君繼承皇位?真是不要臉!”


    “……”


    “…”


    風雪裏飄來的謾罵鄙夷聲全部落在漸漸離去的人耳中,不過她依舊麵無表情,甚至有點雲淡風輕。


    樂極捏緊了輪椅的把手,“主子,讓我去殺了他們!”


    “沒意義,在他們眼裏,我現在就是個瘸子、廢物,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個落魄的皇子,用權利壓迫他們也沒什麽勁。”


    她的聲音冷峻的像是那寒風,輕笑著說:“要用實力說話,讓他們心甘情願的俯首稱臣,然後再殺了他們,那多有成就感啊。”


    走到宮門口時,那些侍衛的態度倒沒有那麽惡劣,但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們的不服氣。


    “大皇子?”忽然,一個男侍衛開了口。


    帝九迴眸,看到那人時愣了一下,豁然想起了此人是誰。


    石生穿著禦林軍獨有的裝束走過來,一臉憨厚的笑,“真的是大皇子!您……這是要去哪?要不要屬下送您?”


    他的語氣是那麽真誠,沒有那些奴婢眼裏的嗤之以鼻,也沒有他們的不情不願。


    帝九緩緩露出一抹笑,“多謝了,本宮可以。”


    “跟屬下說什麽謝,您是主,我們是奴,是應該的。”石生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帝九的眸光微閃,問道:“你現在還在做守門的侍衛?”


    “對啊,已經好多年了呢。”


    這石生便是帝九剛剛重生時認識的,因為帝九有目的而做出的舉動,竟感恩戴德。


    這人倒是心存感恩,沒有那麽忘恩負義。


    帝九收斂起心思,淺笑著說:“好好幹,總有你出頭之日。”


    “承大皇子吉言,不過屬下就一個看門的,哪裏能有出頭之日呢。”石生略有失落的笑了笑,那笑容倒是發自內心。


    帝九滑動輪椅往前走,聲音慢慢飄迴來:“上天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好人的。”


    原地的石生不明所以,卻還是對著帝九的方向跪下,“恭送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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