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袍玉立的公子玉簫聞言腳步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朝他走過來的鳳亦禪。


    “原來是鳳大小姐。”


    鳳亦禪看了眼他手上的木牌道:“公子是來看那些中毒的人的?”


    公子玉簫點點頭。“恩。鳳大小姐也是?”


    “我聽說昨日的人死了一半,所以想要過來看看。”鳳亦禪把自己的來意說明,這沒有什麽好遮掩的。


    “恩,昨日我迴去的時候情況都基本穩定了,可沒想到……”公子玉簫說到後麵,溫潤的眸中劃過一抹愁色。


    都道公子玉簫憂國憂民,看來沒錯。


    “不過我沒有牌子,可能進不去。”她叫住他,就是想讓他帶自己進去。


    “無礙,小姐跟玉簫進去便可。”


    鳳亦禪讓趣兒在門外等著,跟公子玉簫走了進去。


    大院外站著不少侍衛守著,院內很安靜,隻時不時的有幾個背著藥箱的人走過,應該是被分派過來的大夫。


    剛一進到二門,就看見兩個侍衛抬著一具屍首走了出來。


    鳳亦禪眉頭微皺,上前將人攔下。“可否讓我看看屍首?”


    兩個侍衛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公子玉簫,點點頭,把屍首抬到一間空屋子裏放了下來。


    “小心屍首帶毒。”公子玉簫看鳳亦禪要上前,便出言道。


    “如果是中紫粉之毒,那便無礙。”她戴上了自製的手套,將裹著屍體的白布掀開。


    死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麵色青黑,嘴唇發紫。看著的確是紫粉之毒的中毒症狀。


    她從帶來的包裹裏拿出一把小型的匕首,掀開死者的衣物,往肚子上劃了下去。


    “嘔……”站在一旁不知道鳳亦禪要幹什麽的侍衛,在看見她神色淡定從容的把屍首的肚子破開那一刻,再也忍不住,跑出去吐了起來。


    公子玉簫一直看著她,在她拿出匕首的時候也微微訝異。在看著她神色如常的翻動著死者的內髒時,已然轉移了自己的視線,溫潤的唇角抿了抿。


    “所有的髒器都黑了,就連心髒都是黑的……”鳳亦禪又查看了鼻腔跟口腔,一番下來,公子玉簫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門外站了。


    鳳亦禪毫無所覺,拿出針線,將破開的屍體完好的縫合,做好一切之後才站了起來。


    “好了,將人帶下去燒了吧。”走出屋子,鳳亦禪看著那兩個已經吐得不成人樣的侍衛淡聲道。


    可憐的孩子,估計這段時間都吃不下飯了……


    鳳亦禪想去病房看看,卻感覺有一道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側臉看向走在自己身邊的人。“公子好耐力。”


    被發現自己的目光,公子玉簫也不顯慌張。隻是看著她淡淡笑了笑。“鳳大小姐好膽識。”


    鳳亦禪不以為意,前世,她可是****端著飯碗到屍體前吃飯的。這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好說。”


    “鳳大小姐覺得這件事情不是漢江王府的人做的。”公子玉簫調整了片刻,將剛才湧上來的反胃敢給生生壓了下去後看著鳳亦禪道。


    “很多時候,人們在乎的不是真正的真相,而是他心裏想要的真相。”鳳亦禪推開門,走進了房間。


    房間裏什麽擺設都沒有,隻在地上鋪了好幾張席子,中毒的百姓就躺在席子上,有一個大夫正在給一個中毒者看診。


    “哎,這個也差不多可以抬出去了。”大夫歎氣一聲,將那人的手放下,抬頭才發現屋子裏來了兩個人。“公子玉簫!”大夫驚得站了起來。


    “我們是來看看這些中毒的人的。昨日是怎麽迴事?怎麽會死那麽多人?”公子玉簫頷首,他聲音很輕緩的問道。


    那大夫迴過神來,想著自己也能夠見到這神仙一樣的人物,一時心情有些激動。“迴公子,本來昨日大多數人的毒都被控製住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晨來查看的時候,有近半的人都沒氣了。報上去後,朝廷就命人把他們抬出去燒了。”


    “是紫粉毒發死的?”鳳亦禪安靜的聽著,看來情況跟她之前猜測的一樣。那麽那些人會死,很可能是因為別的原因了。


    “呃,是,是的。”那大夫看了鳳亦禪一眼,她發問的時候公子玉簫也沒說話,想著他們應該是一起的,便如實答道。


    鳳亦禪走到一個大嬸前給她把脈。她的症狀跟剛才那被抬出去的死者一模一樣,且臉色越來越青黑。她從包袱中拿出一根金針往大嬸的手心刺了進去。


    公子玉簫走上前看著她,在她拿出金針時溫和平靜的眼神淡淡的泛起絲絲波瀾。


    鳳亦禪撥出金針,隻看了一眼便收進了一個瓷瓶裏站了起來。


    “如何?”


    “沒有什麽異常。”


    “我們去後院看看。”後院是專門空出來用來熬藥的。剛走過去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公子玉簫,是公子玉簫來了。”


    “給公子問安……”


    “小的們給公子問安。”


    正在熬藥的人看見他們走過來,這些人的臉色由原來的了無生氣變得鮮活起來。


    鳳亦禪看著走上前的人,這個男人的影響力還真大。


    “各位請起,玉簫無官無職受不起各位的禮。”公子玉簫上前虛扶一把,


    “公子來了,那些人就有救了。”


    “是啊,是啊。”


    公子玉簫神色有絲無奈。“玉簫不是神仙,隻能盡力而為罷了。今日那些人喝藥了之後有好轉嗎?”


    “迴公子,喝了藥之後有好些人好轉了,可是那些中毒太深的卻撐不住就死了。”


    鳳亦禪走上前,拿過一個隻剩下藥渣子的藥罐慢慢的翻看了好一陣。這些藥的確是解紫粉之毒的。


    “誒誒你們知道嗎,皇上又下旨了,說是如果在有人十個百姓被死的話,就要把漢江王府的人全部都逐出京城!”


    “什麽?你沒聽錯吧。”


    “當然沒聽錯,我的姑老爺的侄女的丈夫的弟弟可是在宮裏當差的,千真萬確!”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鳳亦禪手上翻動的動作也隻是一頓,並沒有停下來。


    “這藥有什麽異樣嗎?”公子玉簫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


    “沒有,對症下藥,是一副難得的好方子。”


    “鳳大小姐過獎了。玉簫還要去看那些中毒較深的人,鳳大小姐可要跟玉簫一同過去?”


    鳳亦禪把藥罐放下。“不了,我幫不上什麽忙,就先告辭了。”


    公子玉簫也不多言,眸中神色依舊溫和如初。“那鳳大小姐路上小心。”


    鳳亦禪走出院子,趣兒就走了過來。“小姐。剛才乾王來過在院門外停留了片刻之後就離開了。奴婢聽他說要去大牢。”


    鳳亦禪眉間挑了挑看向那一呆愣的小臉。“你是想你家小姐去跟他來個浪漫偶遇?”


    趣兒臉上的神色一正。“就小姐如今正值盛夏,可奴婢卻覺得有點冷。”


    “……”


    這丫頭!自從她告訴她什麽冷笑話之後,她倒是舉一反三用得夠快!


    就炎鶴乾的性子,當初怕墨旭陽如老鼠見了貓似的,現在墨旭陽被關進牢房,他不去羞辱一番才怪。


    皇宮大牢。


    在墨旭陽父子被下了大獄之後,泰祥帝可以說是調來了這個京城最強最森嚴的禁衛守著。就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一隊人馬緩緩的往大牢的方向行駛過去。在大牢的鐵門外停了下來。


    “哎喲是乾王啊,您怎麽到這汙穢的地方來了?”剛接到消息等在大牢門外的管整個大牢的官員一臉討好的迎上前。


    炎鶴乾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身上穿著銀色金線織成的祥雲長袍,腳上的雲履靴一塵不染。站在眼前森冷散發著濕腐之氣的大牢外,顯得格格不入。


    “本王知道漢江王和小世子錦衣玉食慣了,一時進了大牢,怕他們不習慣,所以就過來看看。”


    這些官員哪個不是人精,在這京城內又有幾個敢招惹墨旭陽父子的,就是炎鶴乾都有好幾次被氣得七竅生煙,可怒火一樣要咽進肚子裏,不敢吭聲。


    如今墨旭陽父子被關了,來探望是假,嘲笑才是真的。


    “王爺,皇上特地吩咐說要將這一對惡徒父子嚴加看守起來,您要進去可以,但隻能一個人進去。”


    泰祥帝讓人嚴加看守墨旭陽父子,可卻沒說不給人探望!這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羞辱他們一番,可惜……不是誰都有那麽膽子的。


    “你們都留在這裏,本王進去就可以了。”


    “是。”


    官員帶著炎鶴乾走進了大牢。


    剛亦進去,他就被那惡心的味道熏得難受不已,要不是想到一會兒就可以羞辱墨旭陽他打死都不會到這種地方來!


    正座大牢很深很深,而墨旭陽他們又是被關在最深處,最牢固的牢房內。


    “王爺,到了,就在這裏麵。”官員上前把一個鑲嵌在石牆上的一扇窗戶打開,人從這裏看進去,剛好可以看見底下的所有情況。


    炎鶴乾得意的冷笑一聲,從窗口望了下來。一眼就看見大牢內,坐在輪椅上背對著他們的墨旭陽。


    “墨旭陽,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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