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霍光和關慕兩人都搞不定的事,黃毛丫頭折九妹竟然一壇酒把秦嗣陽給幹趴下了,惹得滿桌子的人笑的前仰後伏。


    澤王不禁對她刮目相看,由衷讚歎道:


    “篪麗街年輕小輩裏,九妹這量怕是難逢敵手嘮。”


    “你們一群大老爺們沒點風度,九妹喝一壇,你們得喝兩壇。”墨脫天戈抿著嘴微微一笑,向著折九妹說道。鬥馬大賽上折九妹先後對陣淘汰了江雲常和關慕,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墨脫天戈當時便留意到這位倔強的姑娘,如今對她酒桌上的俠氣更是欣賞的不得了。


    “王妃發話了,你們這群爺們拿出點風度啊!司馬禮江雲常我跟你們喝。”崔韞起身走了過來,扶住微微打晃的折九妹。畢竟是喝下去一壇酒,小姑娘臉色潮紅酒嗝不斷,口鼻間都冒著酒氣,眼瞅著站不穩了。


    崔韞扶著她做到墨脫天戈旁邊,九妹估計是頭一次喝這麽多酒,這會酒氣上湧有些頭暈眼花。霍光關慕兩個人聯手拚酒秦嗣陽都不分勝負,結果被折九妹一舉拿下。


    此事後來傳了出去,被天橋底下劉瞎子編成了話本,在茶館酒肆裏流傳開來了,是謂“誰言女子不如男,自古便有花木蘭,今有侯爺大婚宴,折家九妹喝翻天。”


    這事成了太康城街頭巷尾的笑談,哪怕是後來秦嗣陽襲爵成了廬陽王也時常被人提起這段年輕時候的糗事。世人皆知折府有個九妹不遜須眉男兒,無論是馬上功夫還是酒量都打遍太康年輕一輩無敵手。


    今日康王須照顧有孕在身的天戈,便不參與他們的混戰,澤王又自恃身份不願下場,於是乎兩位王爺最清閑,喝的比較隨意了。


    看到茹競秀被崔含章和司馬禮一前一後的拉了迴來,靈武侯便知今日這事怕是難以善了了。他從崔含章眼神中讀到了無奈,頓時心中為秀哥兒捏了把汗。


    “崔家三姐兒,別光顧著九妹了,你看我把誰帶迴來了?”司馬禮端著酒杯隔著桌子喊話崔韞。


    未等崔韞說話,茹競秀機靈地喊道:“三表姐,我是被司馬大哥和崔大哥拉迴來的,不怪我啊!我明日一早要迴清河的。”


    崔含章隻能幫他繼續打掩護,嗬嗬一笑,“確實不怪崔灝,半路上被我倆遇上的,這不是臨時拉他來湊數嘛。”


    柏言秋一聽便知司馬禮在試探崔韞,估計他對秀哥兒的身份有所懷疑,拉他迴來查驗身份,便一把攬住茹競秀說道:“我說灝哥兒,本侯的青瓷大碗呢?”


    “這不是半道被兩位兄台給拉迴來了嘛!管家稍後就送過來了。”


    崔韞看著他們幾個自說自話,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也懶得理他們,故而眼皮都不翻一下。結果司馬禮不死心,端著酒杯拉著‘崔灝‘過來要跟她敬酒,


    女人的情緒如五月的天,陰晴不定,心情好時,風和日麗萬事都好說。但也可能一句話不小心就惹得了,這會司馬禮就是不開眼了,沒看到崔韞的臉已經拉下來了。


    折九妹酒勁徹底上來了,臉紅的像猴屁股,暈暈乎乎都坐不穩了,墨脫天戈使了個眼色便讓康王吩咐下人一起送她去內堂休息了。崔韞最是見不得女子被人輕賤,折九妹這樣喝酒屬於自我糟踐,純屬打腫臉充胖子,晚間還有的罪受了。滿桌的男爺們竟然一個小姑娘喝成這樣,她崔韞看著就不爽。


    “司馬禮你要喝酒是吧,本姑娘跟你喝,是爺們就別慫,我一碗你兩碗。”說完話便拿起桌上三個瓷碗依次擺好倒滿酒,不等司馬禮有所反應便一口氣幹掉三碗,用手一抹嘴巴看著他。


    頓時桌上其他人都看向司馬禮,眼神中的意思都是你若不喝就不是爺們。司馬禮萬萬沒想到他哪裏得罪了崔韞,但實在是受不了眾人的眼神,隻好跟著也喝了三碗。隻是他剛拿起第二碗,那邊崔韞便又給自己倒了三碗,這架勢是不喝倒不算完。


    “好!”


    “幹掉,幹掉,誰不幹掉誰是孫子!”十四皇子佑贇看熱鬧不嫌事大領頭起哄,江雲常等人興奮的拍桌子嗷嗷叫。


    澤王一直以來氣定神閑,隻是眼神中多了絲玩味的笑意,今天靈武侯婚宴酒席上果然是有意思。


    柏言秋更是火上澆油,大聲喊道:“今日本侯大婚,誰不喝到位就是不給本侯麵子。來,我們一起幹一碗,給她們兩位助助威。”


    誰曾想到崔韞忽然拉著司馬禮拚酒,把他給絆住了,更是把局勢攪得一團糟。崔含章趁著眾人們折騰之際,趕緊拉著茹競秀走了,得盡快把這個大爺送走,否則就是個黑火雷,隨時都會爆炸。


    蕭靖就眯著眼睛笑看他們折騰,似乎他完全不關心司馬禮崔含章柏言秋之間的算計,多少還是有些耐人尋味的。


    司馬禮眼睜睜的看著崔灝被人拉走,他心急如焚啊,此時已經篤定這個崔灝有鬼了。結合柏言秋和崔含章的表現,以他的玲瓏心思已經隱約猜到了這個所謂的崔灝可能就是茹競秀那個兔崽子。


    雖然脫不開身,他喊來小廝耳語一番,讓他務必去跟父親通風報信,截住那個所謂的崔灝。崔含章倒是沒想到司馬禮這人如此聰明,單憑一些懷疑揣測便能推斷出崔灝的真實身份,更沒想到他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暗中派人截殺茹競秀。


    靈武侯大婚自然沒人敢在明麵上搗亂,司馬如風收到家丁傳來的消息後便立刻安排心腹去後巷堵人,而且另外派了兩撥人分別去太康府衙和茹府蹲守,但凡見到人便先擒住立刻扭送刑部。


    茹競秀也是托大,以為離開了靈武侯府便能高枕無憂了,大搖大擺的趕迴太康府衙。誰知在府衙的後巷中他被一群蒙麵之徒圍住,雖然崔含章讓劉大頭追著護送他,但最終也沒能阻止情況的發生,這群蒙麵人出手狠辣,招招置人於死地,根本抵擋不住重傷昏迷倒地,茹競秀被打的口吐鮮血毫無反抗之力的帶走了。


    事情當晚便鬧到了刑部大堂,司馬府親自扭送越獄嫌犯,茲事體大,當值六品主事嚇得神魂不定,隻能硬著頭皮把人收監到大牢內。次日此事便傳的沸沸揚揚,茹大學士氣的在家砸爛了一屋子的精美瓷器。


    婚宴酒席那邊眾人喝到天黑才散去,算是當天眾多賓客中散的最晚的一桌,便是新郎官柏言秋走路也是踉踉蹌蹌,被柏雲扶著下去了歇息了。崔韞性子倔,吐了一次又迴來非要把人喝趴下了才算完,結果司馬禮醉的不省人事,趴到桌子底下去了。十四皇子佑贇被澤王帶走,江雲常霍光關慕等人也是都被抬迴府的。


    崔含章也好不到哪裏去,蕭靖整個晚上都在找他拚酒,最終也是醉的一塌糊塗。是被侯府管家安排小廝抬上馬車送迴的小蓮莊,迴來後都未及洗漱便昏睡過去,醉酒之人身子極其沉重,桃符隻好幫他擦拭一番,便是這樣也折騰的不輕,劉大頭迴沒迴來的事情他根本顧不上了。結果到了後半夜起床吐掉胃裏的東西,才算是醒了酒。


    一旦醒了酒便是睡意全無,索性起身洗漱一番後,披著長衫坐在星空下運功調息。萬籟俱靜,他心越靜,則蛙鳴越盛,直至蛙聲帶動心髒起搏跳動,全身血液脈動至共同頻率。崔含章從未有這一刻對自身的感知如此敏銳,神識所及之處,纖毫畢現,便是連經脈中血液流行的聲音他都能聽見,當真是匪夷所思。


    百思不得其解,他便將這種奇妙的感受說出來請教於大長老,結果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聽到了大長老的誇獎。


    便是身位天榜宗師的大長老都羨慕這位年輕人的福緣深厚,若是半路不出意外,以此速度修行下去,將來成就怕是還要在他之上。這是神魂大壯修行有成的內視神通,當年大長老本人也是在知天命之年才領悟修成,而眼前的年輕人借助報春鼓竟然早早的修成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實則是他不知道崔含章在溪口千煙洲便曾得過福緣,與溪口山水脈動有過共頻體悟,神魂已然滋潤壯大。


    “你這種情況便是神魂大壯煉神小成的體現,凡夫俗子稱之為小神通,可以內視己身,檢視修行路上的種種隱患,隨時修正;還可以反哺肉身,將根基再次夯實,從而武道成就上限硬生生拔高一截。”大長老仔細為他解釋,希望他能紮紮實實的打好基礎,鞏固當下的神魂,千萬莫要急功冒進了。


    崔含章從不信假借於器物,他始終認為自己最大的福緣便是有一路上都有名師指點。在溪口千煙洲時,拜入樓嶽山門下學的一身文武藝,後入太康又經大長老指點,至於神魂大壯神魂小成更是機緣巧合的事情,一切當以誠心謙卑對待。


    此夜星鬥滿天,有點點星光灑落在他的臉上,他周身每一寸皮膚都能感知到顏色與光、空氣與風。抬手向上輕輕搖擺,空氣中有了一絲燥熱,夜風繾綣纏綿掠過了他的指尖。


    桃符姑娘坐在廊橋邊上蕩著兩條大長腿,白白的腳丫時不時的卷起水花,美人頸、流水肩、楊柳腰,嫵媚天然。崔含章遠遠的看著這份景象恍了神,似乎坐在湖邊戲水的是愛妻崔明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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