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的傍晚,周寒結束了他的治療,按照他的說法,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需要時間休息。


    見他沒有談到自己的舊疾,餘落霞明白了幾分,沒有繼續追問。


    因為之前的事件,藥房與整個村莊已然格格不入,一些村民在山中受傷後,寧可自己找些草藥隨手治治,也不願進入藥房麵對春姐,倒讓他們的療養生活變得清閑許多。


    日子,就這麽一天一天的過去。


    ……


    周寒很清楚,如果他們帶著傷出山的話,再遇上之前那種情況,可沒有辦法安然無恙的逃脫,於是打算等到餘落霞的靈力恢複,再行出發。


    他們陷入如此局麵,歸根結底,是他的實力遠遠不到能夠護住身邊人的程度。


    這種一次性的爆發固然強大,而且令人防不勝防,弱點卻也十分明顯。


    想起之前握住崇明劍後的那種感覺,他看著右手手掌,眼中透著懷念。


    好幾年沒有碰劍了,好在以前的感覺還在,那一式凝魄的神韻還剩下幾分。


    當初父親教他劍法的時候,這一招他練的最久,也最熟悉。


    然後他看向坐在不遠處大石上打坐的堯崇。


    當初父親經常誇讚滄浪劍法,現在看起來,自己這個傳人在劍法上的造詣,確實不如無岸劍峰的傳人遠甚。


    他能感覺到,堯崇的劍意在那一場惡戰之後又有增長,自己已經難以企及。


    想起以前父親講述的那場與無岸劍仙的惜敗對決,周寒不禁想著,父親在這個年歲的時候,單純鬥劍,能贏了無岸劍峰的那位嗎?


    正當他這麽想時,堯崇的周身湧動的劍意倏爾湧入體內。


    他張開雙眼,仿佛一把寶劍出鞘,令周寒的眼睛有些微酸。


    即使堯崇現在雙臂還被固定著,不能亂動,周寒自忖自己在最佳狀態,都不能拿下這位無岸劍峰的傳人。


    堯崇看見周寒,微笑著打了聲招唿,道:“起的真早啊。”


    周寒再次感受著堯崇的氣息,眼中閃過一抹驚異,說道:“恭喜。”


    之前一直被堯崇的劍意吸引,他一時沒有發現,堯崇居然已經越


    過了五階的門檻。


    無岸劍峰講究修劍意為主,靈力為輔,以劍入道自可越階斬殺敵人。


    這樣都能達到五階,堯崇的強大,還要大大超出他的預料。


    如果不是那隻五尾紅狐的丹藥太過霸道,或許他可以一個人輕鬆將其斬殺。


    堯崇不知道周寒在想些什麽,說道:“有什麽感受嗎?”


    周寒微笑道:“無岸劍峰的磨劍意果然神妙,今日算是見識了。”


    堯崇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就這樣?”


    周寒攤手道:“不然還能如何?”


    堯崇沒有在意,想要拍拍他的肩膀,這時想起自己的手還是廢的,不覺失笑,說道:“既然你想瞞著,我不會對任何人說,如何?”


    周寒心中一暖,隨即感到一絲慚愧,好在他臉上血色本就不多,堯崇也看不出他的尷尬。


    正如堯崇能感受到他揮劍時產生的劍意那樣,他也從那時的堯崇身上看出了一些秘密。


    在他還沒來到餘落霞身邊的時候,雙臂斷折的堯崇以魂禦劍術替餘落霞擋下一記,並將其臉斬的血肉模糊。


    那奏效的不是堯崇的劍意,而是蘊藏在劍上的一道雷霆。


    修行天人道的他可以輕鬆地看出,那道雷霆是堯崇自行凝聚而成。


    身為無岸劍峰的劍修,純正的武宗修行者,堯崇絕不可能修行法術,那麽這道雷電的來曆隻有一個答案,一個足以令天下大亂的答案。


    他本來打算,如果堯崇想探尋他的秘密,便以這個秘密來要挾。


    如此看來,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之前設計餘落霞是為了到中州城,借著餘落霞的背景找到那個玉佩的主人,不算。


    事實上,共同麵對那隻五尾紅狐,在生死的邊緣遊走一圈,這五名年輕男女早就結下了難以分割的緣分。


    堯崇真心把周寒當作他的朋友,周寒又何嚐不是如此?


    少年人之間的友情,本就是這麽簡單。


    堯崇忽然說道:“你想不想要一把劍?”


    周寒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


    無岸劍峰的磨劍意,他也略懂一二,而且早有修煉。


    然而他的缺陷很明顯,他根本就沒有一把能夠讓他磨劍意的本命劍,因而劍意也極為淡渺,之前施展凝魄也大多借助了堯崇在崇明劍上的劍意,真的憑自己去對敵,還不如一把冰彈子直接撒出去。


    如果有一把本命劍,這種情況能得到真正的改觀。


    周寒知道自己如果應承,堯崇或許會找到他那位師傅,替他尋到一把好劍。


    無岸劍峰從來不缺好劍,實在不行還可以去滄浪門“借”幾把。


    但在他心中,他已經有了一把本命劍。


    雖然它現在不知道在哪裏,但他能感覺的到,它依然存在於世上。


    而且,基於某種原因,他並不想見到那位無岸劍仙。


    所以他搖了搖頭。


    堯崇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叮囑他好好休息,聽到藥房裏墨清的招唿,便向那邊趕去。


    臨到進門之時,他轉頭問道:“如果你們要迴中州城,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周寒指著他被固定的兩隻手臂,說道:“還是先把自己的傷養好吧。”


    堯崇微微一笑,說道:“如果那時你們還沒能走到中州城,我自會相助。”


    周寒走上前,與他一同走進藥房之中,笑道:“放心,那可就沒有你和墨姑娘的用武之地了,我們三個,哪個是容易打發的人物?”


    這話中難得的透著一股豪氣。


    這是少年人的自信。


    雖然心中尚有恐懼,但隻要真正的絕望沒有出現,這股自信便不會消失。


    因為他有夥伴在身邊。


    或許他自己還沒有發現,他已經真正的將餘落霞與陸臨溪看作可以共經生死的夥伴了。


    “很少見你這麽意氣風發。”堯崇看著周寒嘴角的笑意,道,“不過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周寒沒有迴答,看著忙碌著幫助春姐準備中飯的墨清與餘落霞,專注整理藥草的荀昊,還有癱在軟榻上等待開飯的陸臨溪,嘴角笑意更盛。


    這種感覺,應該就叫幸福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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