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發愣的變成了櫻寧,“什麽,玉照他走了?我在長白雪山閉關之前,才聽小白說他打算在你這兒多賴幾天,單等著看你笑話呢。”


    櫻寧咬唇,一臉不高興,“結果我想著閉關之前來看你們一眼,他怎麽就走了呢…這下好了,我要是去閉關,又有許久見不著他人了。”


    嗬,果不其然。


    我心中一陣冷笑,卻換了副笑臉,笑盈盈地安慰樣子很是失落的櫻寧,“你若是想趕著見他一麵,也不難,我幫你。”


    掏出方才玉照給我的那盛丹藥白瓷瓶,很利落地將裏麵的丹藥倒入另外一個白瓷瓶中,將原本的白瓷瓶遞給她,“這是方才玉照走之前留給我的,他才走兩個時辰不到,你用追蹤術跟著他的氣息,想找到他不難。”


    櫻寧驚喜,“謝謝師父!還是你對我最好,那我先去——”


    說到一半,櫻寧有些不好意思,低頭赧然道,“本來說是來看師父的,卻這麽匆忙要走了,還讓師父費心,真是不好意思。”


    我笑笑,“跟師父有什麽好客氣的,你既然喜歡他,放心去追便是,師父就是你的後盾。快些去吧,時間耽擱久了,氣息散了就不準了。”


    “哦哦,師父你保重,等我閉關迴來,一定再來看你。”


    我麵帶微笑目送櫻寧離去,心裏卻想著,楊恭這兩日便要恢複記憶,等你閉關結束那日,不定是不是還在這兒呢。


    櫻寧走了以後,府邸的院子裏變得格外寂靜,我掐了個訣,將被她弄暈的家丁都送迴了各自的房中。


    看著天色還早,距離楊恭下職迴家還有一陣,便悠悠閑閑去小廚房給自己做糕點。


    今日楊恭迴的又比平時早,臉色卻不太好。


    我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邊吃著新蒸出來的馬蹄糕,一邊問他,“今天瞧著不大高興,是與同僚拌嘴了還是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了?來,坐下吃糕,我給你倒杯茶去。”


    “方才我進府,聽到路人說了幾句閑話,有些不高興。”楊恭道。


    “什麽閑言碎語,竟能讓你也上了心,快說說。”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來,平日裏,街坊四鄰關於我和楊恭的流言蜚語也不少,但都是對楊恭的褒獎之詞。都是誇他是個念舊情的好男兒,富貴不忘糟糠之妻,尤其是對我不離不棄,恪守婚約一項,不知打動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但是說實話,如今我們隻是有婚約,尚未舉行婚禮,委實不至於到糟糠之妻的地步,以至於我聽到這種言語時,多少有些不大順耳,隻不過懶於同他們較真。


    楊恭平日裏是一向不理會這些流言的,如今卻被逗得有些動了怒,真不知是何等謠言殺傷力這麽強。


    “有人議論,今日楊府裏抬進一位沉魚落雁的美嬌娘,誣我對你情深義重是假。”


    楊恭猶豫了下,還是告訴了我,隻是說的時候麵色不好。


    我了然,這裏住著狀元郎,芝麻大點的事,鄰裏四周的便能傳開。


    他們說的,大約正是方才急匆匆進府如今又急匆匆追玉照一去不迴的櫻寧。


    也難怪楊恭心情不好,好好的情比金堅名聲,乍然有了一個崩塌的趨勢,能不著急上火麽。


    我正要解釋,反倒是楊恭先開了口,“你別信這些空穴來風的事,我對你的心一直都不變,定不會做這樣的事。”


    我眨眨眼,方才一肚子的話如今沒說出口,話到嘴邊就成了另外一種,“所以你不高興,不是因為對你的名聲,而是怕我聽了信以為真?”


    楊恭淡淡道,“我的名聲有什麽要緊,他們愛怎麽說隨他們去,我隻怕你當了真,讓你心裏不舒服。”


    我十分受用,柔聲道,“方才的確有一位姑娘到府裏。”


    楊恭一下子站起身來,我拉住他,“急什麽,聽我把話說完。”


    “是我徒弟,隨著我師兄一起來的,隻是中途遇見點事情腳程慢些,我留她喝了杯茶,她就追著我師兄的方向離開了。對了,我還沒跟你說,我師兄今日吃了早飯便與我告別,繼續雲遊去了,從今往後這府上,不會再有人叨擾我們。”


    送丹藥也就罷了,玉照那家夥要是再敢來看笑話,定要被我攆出去的。


    楊恭重新坐下來,神色較之前緩和了不少,沒再說話了,反而胃口大開,吃了一盞茶又幾個馬蹄糕。


    我瞧著他心情好起來了,自己也愉快許多,便陪著他閑坐在院子裏吃了一通糕點,又灌了半肚子茶水。


    我們靜靜坐著,但見天邊晚霞漸起,涼風習習而過,很是舒暢。


    “真好,無事的時候就這樣閑坐著,吃吃茶,看看景,真是不錯的日子。”我愜意地感歎。


    凡間雖然不比其他的五界奇偉瑰麗的地方多。但在這紅塵俗世,人間煙火之中,隻要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處,哪裏都不缺好景致。


    “你若喜歡,我們便這樣過一輩子。”楊恭道。


    “一輩子?”


    “你想好了麽?”


    早已悄無聲息地在我身旁的石凳上坐下的楊恭收迴看晚霞的目光,輕輕握住我的手。


    “想好什麽?”


    “之前我們說過,等我年滿十五,咱們就成親,這事,我一直都記在心裏。”


    楊恭定定看著我,深邃溫柔的眼神中,更滿含著濃得抹不開的深情。


    “我……”


    話未說完,他便輕輕地湊近,吻住了我。


    我腦海中驟然間一片空白,隻覺得少年的唇,冰涼又似火燒一般,直燒紅了我的臉,也燒紅了他的耳朵。


    直到我二人唿吸都加重不少時,才依依不舍分開。


    他如今真的長大了,再不是孩子了。


    我輕輕推他一把,手卻再次被他捉住。


    我白他一眼,臉上仍然燒得慌。卻未曾留意到,楊恭的眼神中,多了更多不一樣的東西,似乎有火在燒,獨屬於少年的清澈淡了些,又更多出些似乎閱盡風霜後的通透。


    他拉我起身,將我橫身一抱,瞬間展露出與他如今身量不相符的力量,騰空的瞬間,我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


    他穩穩當當抱著我,轉身朝房中走去。


    “楊恭,你……”


    我原本就加重的唿吸如今更是急促,沒由來地一陣心慌。


    “我們還沒…還沒成親呢。”


    我結結巴巴道。


    楊恭卻是狡黠一笑,將我輕輕按倒,“可我記得,我們早已對十殿閻羅起過誓,是生生世世的夫妻了。”


    “你……?”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某人已經極利落的同樣蹭上了床。


    什麽寧靜從容老成儒雅,統統跑去了天邊,隻剩眼前某個家夥不懷好意的笑。


    “你都是神君了,說話言出法隨的,就算是以前答應的事也不可以賴賬,你要對我負責,不能始亂終棄哦。”


    “楊恭,你混蛋!”


    “……”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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