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辰逸自然是看出了黛玉的不情願來,既然如此,他也不勉強黛玉,畢竟女性之間的話題,自己不方便聽也是有的。


    當然了,他也不愛聽那些雞零狗碎的家長裏短,不過駱辰逸卻是怎麽也沒有想到,賈母竟然生出了那樣的心思。


    不說為自己外孫女兒撐腰,竟是想著算計外孫女兒,這樣的外祖母,偏生覺得自己這是在疼愛外孫女兒的表現,是在為她分憂解難,也是令人震驚和不解。


    方嬤嬤和萬嬤嬤便是其中的兩位,其他人不好商量,黛玉也沒臉說這種事情,可是麵對智慧的兩位老嬤嬤,經曆了許多,看透了世事的兩位,黛玉卻是覺得自己能將這些有的沒的都說出來,也不怕兩位私傳出去,也不怕兩位笑話。


    “郡主,說句不好聽的,老太君畢竟是賈家的老太君,會為賈家著想,會算計郡主這並不多麽地令人驚訝,畢竟這一向都是這位老太君的本性罷了。不過何以郡主卻不汲取教訓?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單是奴婢經曆的,已經不下三五迴了,郡主善良是一件好事兒,可是善良過頭了,奴婢卻是不讚同的!”


    方嬤嬤的性子不是個柔善的,秉性也直,並不跟萬嬤嬤似的,委婉周全,知道自己性子的方嬤嬤從不出現在人前,隻是守著郡主,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


    饒是黛玉是知道這位的性子的,也不會怨怪了她,可黛玉此刻卻是一臉的尷尬和羞愧。


    “雖然方嬤嬤說話有些粗糙,可這其中的道理奴婢也是讚同的,郡主,這許多的事情他就不能開這個頭兒,要說起來,郡馬是很好,性子也很好,可是男人啊,卻是經不起這種考驗的,所以郡主萬不可有這樣的心思來。”


    萬嬤嬤也是一臉不讚同地補充道。


    “是呀,姑娘就不怕賈家的那位三姑娘將郡馬的心給籠絡走了?要知道那位三姑娘可並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呢,賈家那樣的環境中,看看和她一樣庶出的二姑娘,再看看這位性子潑辣的三姑娘,您就應該知道這位三姑娘不是個簡單的,日後她和郡馬親親膩膩的,郡主您不覺得惡心啊?”


    方嬤嬤是個直性子,從來都不是討喜的性子,大喇喇地說道。


    萬嬤嬤心中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這個老貨啊,若不是主子護著,她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才!


    “這,這不會吧?”


    黛玉自己帶著幾分不確定地道。


    “您心裏明鏡兒似的,您是這樣的性子,可男人說不定就好三姑娘那樣明豔爽朗的呢?再者說了,您就真的那麽大方地能將郡馬給讓出去?這樣的話您如何對得起老爺的一番籌謀?為了姑娘的後半生,老爺指不定費了多少的心思呢,您這樣做可是想過老爺的一片慈心?”


    方嬤嬤這下子卻是說到了點子上,本來心中不情願的黛玉在聽到方嬤嬤提起父親時,一下子覺得自己清明了。


    是呀,她卻是昏頭了,三妹妹如何,那是賈家的事情,與自己何幹呢?


    憑什麽自己要犧牲了自己的幸福去成全三妹妹,去成全賈家呢?


    “再者說了,賈府老太君口口聲聲地疼郡主,我卻是覺得她另有圖謀,隻怕是想著讓那位三姑娘籠絡了郡馬,為那位寶二爺鋪路罷了,郡主難道連這點兒算計都沒看出來?”


    黛玉總覺得方嬤嬤的言語中帶著一股子的鄙夷的感覺,萬嬤嬤對於自家這位老姐妹的耿直又有了新的認知!


    畢竟這位是主子啊,如何能說話?


    “再迴頭來說林家自家的丫頭,不管是杜鵑還是百靈,杜鵑肯定不是好人選,姑娘能選的隻有百靈,百靈是外麵買迴來的,她和妹妹也沒有生出要離開林家的打算,所以百靈就是好人選,可是百靈貼身伺候郡主的,她對於郡主和郡馬的性子,喜好再是清楚不過了,姑娘覺得自己要和一個丫頭爭個眉高眼低嗎?”


    “還有,我覺得郡主忽略了最為重要的一點,賈府的老太君不了解郡馬,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性子,可是郡馬難道也不知道了?您這樣做,隻怕是要傷了郡馬的心的,那樣高傲的人,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呢?可偏生這麽多年,卻一直潔身自好,您覺得他是會聽人安排,任人算計的?您這樣做,不怕傷了郡馬的心,夫妻感情生隙?難道真的要相敬如賓嗎?”


    方嬤嬤這一番話說完,黛玉頓時沉默了,看著明顯聽進去了的郡主,萬嬤嬤拉著方嬤嬤離開了,在房門口,卻是遇上了一臉平靜,無喜無悲的郡馬。


    剛剛還一臉義正詞嚴,對著郡主侃侃而談的方嬤嬤看到郡馬時,隻覺得自己有些腿軟腳軟,她剛想俯身下去見禮,駱辰逸卻是擺擺手,讓她們離開了。


    兩人躡手躡腳地離開了,駱辰逸佇立在門外,黛玉怔愣在門內,盡管一牆之隔,可是駱辰逸總覺得彼此之間的距離好遠。


    他本以為,經過了這幾年的相處,他們之間雖然說不上是大風大浪,可是這麽多的波折過去了,黛玉總該對於自己有那麽幾分了解,也能算的上是半個知己了吧。


    可惜的是,看來自己還是太過樂觀了些,聽了剛剛的那一番話,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累。


    從來都是精神奕奕的駱辰逸此刻卻是一屁股地直接坐到了地上,夫妻之間,貴在坦誠。


    許多的誤會和波折都是因為遮掩才生出來的,所以駱辰逸也一直都比較坦誠的,除非是大事要事,他一般都會將自己的心思說給黛玉聽的,畢竟他們之間需要交流,需要加深了解的。


    可惜的是,時至今日,還是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他也不知該感歎賈母這老虔婆的厲害呢還是唾棄自己的無能了!


    至於黛玉,他不想指責,他最是了解她的性子,雖然嘴硬,可是心腸卻是最為柔軟的一個,隻要別人打著為她好,隻要別人露出了幾分可憐相,黛玉就會忍不住地為人家出頭了。


    總是那樣善解人意的黛玉,是他的妻子,卻是沒想著要體諒自己,想著為自己出頭,甚至是連那麽點兒的信任都不給自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這便是我們,這便是駱辰逸和林黛玉,作為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在麵對外人時,我們會客套,會感恩,可是在至親至愛跟前時,許多事情似乎都是理所當然了,這樣的雙標一直都存在著,之前有,未來也不會少。


    黛玉對於駱辰逸有那樣這樣理所當然的要求,駱辰逸自然也不例外,盡管他能理解黛玉,可以體諒她,可終究,他自己也會覺得委屈,也會覺得難過,便是因為黛玉和別人是不同的,他對於黛玉的期待值過高。


    最終,待黛玉迴神過來時,天已經漸黑了,能掌燈的時節了。


    杜鵑和百靈,木棉和木槿幾人的動作驚醒了黛玉,她這才覺得自己的身子僵硬,而這一個下午,她似乎都沒有見到丈夫了。


    木棉和木槿手頭上都有些按摩的功夫,所以兩人替主子捏肩,捶腿的,杜鵑和百靈兩人忙前忙後,忙著掌燈,為主子上茶的,看著主子一臉的恍惚,兩人對視一眼,略略地帶著幾分憂心。


    可也是奇怪了,一向怕主子一個人待著孤單了的姑爺竟然沒有出現!


    “主子,可是要擺飯?”


    看著漸漸地又陷入了沉思的郡主,木棉放下的手中的玉錘,輕聲地道。


    “啊,喔,傳吧,還是算了吧,我今日也沒有胃口,要不然單獨地將郡馬的飯送去外院書房,讓他今日和賈家的二少爺一起用了吧,我累了,你們先出去吧!”


    黛玉別說是吃飯了,隻覺得肚腹沉重,一點兒也沒有吃飯的想頭,對著眾人吩咐道。


    幾個丫頭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擔憂和沉重來,畢竟之前不管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兩位主子都是在一起用飯的,這卻是第一次分開呢!


    不過因為主子沉著臉,情緒也不大高,所以幾人誰也沒敢勸,應聲之後退了出去。


    百靈和木槿去廚房傳話,與書房傳話,杜鵑和百靈守著自家郡主,萬一主子有什麽要吩咐,找不著人可該如何是好?


    駱辰逸聽了百靈的傳話之後,眼中的惱怒一閃而逝。


    “去吧,告訴郡主,我進去用飯,吩咐廚房做上幾個酸甜開胃的飯菜!”


    惱歸惱,可駱辰逸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黛玉糟踐自己的身子,為了她的身體,自己費了多少的心思,說句自己如今是養生專家絕對不為過,可自己那樣費神思,她本人卻是不在乎,這樣糟踐自己的一片心思,駱辰逸覺得自己要給氣死了。


    百靈聞言,急忙地退了下去,打發了人去了廚房,自己親自迴了主院傳話。


    可惜的是,這頓晚飯最後以黛玉慪的吐了了事,至於駱辰逸麽,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一口飯沒吃上,餓著肚子在校場上和人較量,最後累了個筋疲力盡,在聽說黛玉睡下了之後,迴了書房。


    這一晚,不管是黛玉還是駱辰逸,都是睜著眼睛到天明的,誰也睡不著。


    身邊沒有了熟悉的人,沒有了熟悉的味道,別說是黛玉睡不著了,駱辰逸自己也是矯情地睡不著,他翻來覆去,翻來覆去,到了後來索性地坐了起來,點了蠟燭,找了幾本書來打發時間,幾乎一夜未眠的兩人都是掛著濃濃的黑眼圈。


    黛玉用了濃妝遮掩,駱辰逸卻沒法子,總不能他一個大男人也學了那些人的做派,塗脂抹粉吧?


    所以他隻能掛著這兩隻黑眼圈出沒,主子之間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府上上上下下的,客居的賈家諸人自然也是得到了這個消息。


    賈母雖然並不知道太過具體的,可是她有經驗,有腦子的呀,所以通過自己豐富的人生閱曆,總能推斷出個一二三來。


    對於這種狀況,賈母自己反倒是有些拿捏不準了,這到底是好還是壞來著?


    難道說自己這是高估了駱家的小子?總覺得他不是這麽沉不住的,總之,還是要再看看的,左右這次不能衝動,縱然是這次的事情辦不成,可三丫頭的名聲不能壞,玉兒也不能得罪了,畢竟對於自家來說,這才是頂頂重要的。


    賈母自然是知道如今果然失去了林家的庇護,賈家到底會遭遇些什麽了,所以賈母很是沉著,並沒有因著這麽點子的閑言碎語就生出了有的沒的心思。


    畢竟是一把年紀的老太太了,駱辰逸也是挺佩服的,這老虔婆,果然不是個簡單的。


    盡管一直以來駱辰逸對於賈母並未有任何的好感,可是這樣赤果果的惡意也是從未展現出來過,可是她攪合的自己夫妻倆不得安生之後,駱辰逸的惡意就徹底地表現了出來,除了不再黛玉麵前如此直白外,他沒有任何的遮掩。


    這樣的人,縱然是長輩,也不值得自己的敬重!哪怕是表麵上的!


    駱辰逸也是有脾氣的,總不會讓人覺得自己好欺負便是了。且等著吧,老太太,萬一真的惱了,不管不顧地毀了她的寄托,賈家未來的希望,活生生地氣死你這個老東西才一了百了呢!


    駱辰逸的惱怒一覽無遺!


    賈母深沉,所以縱然有算計,有籌謀,可好歹能控製的住,探春到底年輕許多,外加上她心中思慕已久,所以聽說了此事之後,便有些按捺不住。


    看著銅鏡中帶著幾分蕩漾的自己,探春羞紅了一張臉,窘的簡直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可隻要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個身影,她便完全地收斂了自己的廉恥,各種地覺得蕩漾了!


    想著自己能和那人有朝一日成為夫妻,甚至是麵對麵的相處,探春隻覺得心中熱意翻湧,總覺得百般柔腸,萬般情思,說不完,道不盡……


    這幾日,她細細地描了樣子,裁了布料,然後日夜不停手,終於做了些子針線出來,為的便是將來事成的那一日,她能通過林姐姐的手,將這些東西給送出去,這上麵,寄托的全是自己的一腔情誼,他,他總該能明白的吧?


    自己也不會和林姐姐這個當郡主的爭什麽,搶什麽,隻要能如願以償地跟了他,她便是百般願意的……


    探春的這些心思別人不知道,也無法察覺,可終究三姐妹生活在一起,日夜相對的,總能感受到些什麽的,惜春一日既往地冷笑了幾聲,對於這種癡人,蠢貨,她最是看不上的。


    至於迎春麽,縱然是心中明白了些什麽,可終究不會張口,默默地歎息了幾聲,丟開手不去理會了。


    唯獨史湘雲,最為歡喜。


    史湘雲隻怕是這裏頭,最為嫉妒黛玉如今生活的一個人了,雖然她如今是被林家庇護的,可是史湘雲心中卻未有任何的感激之意,反倒是愈發地嫉妒黛玉的好生活了。


    可惜的是,如今兩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甚至自己的丈夫也是比不上林黛玉的,學識上的暫且不提,之前自己引以為傲的寶玉的體貼在駱氏子的對比下,也是不堪一擊,簡直天上地下,都是一樣的人,為何差距如此之大?


    史湘雲不忿,不服!


    可終究,現在的她,已經了婚姻生活之後,卻也是成長了,多了幾分溫婉,少了幾分之前的嬌憨孩子氣,當然,心直口快的脾性更是改的一幹二淨。


    所以在聽說了這對兒所謂的恩愛夫妻鬧了別扭,置了氣之後,史湘雲一個人躲在內室,笑了個痛快之後,這才收斂了自己臉上的情緒,出去陪伴老祖宗去了。


    老祖宗是最疼寶玉,可並不是最疼寶玉媳婦兒,所以史湘雲就將自己全部的機靈拿來奉承老太太了,簡直是各種孝順。


    如今的王熙鳳正在養胎,賈母身邊的幾個孫女兒除了探春外,竟是沒有一個人有湘雲的口舌靈活,體貼人意的,外加上她不僅僅是寶玉媳婦兒,又是自己的娘家侄孫女兒,所以賈母對於湘雲也是額外地偏疼幾分的。至少和王熙鳳是不相上下的,不過終究湘雲的肚皮不大爭氣,所以到現在,寶玉也沒個孩子,這也是賈母的另一樁心事了。


    又有王氏沒了,貴妃新薨,所以她更加憂心,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活著的那一日看到寶玉的孩子了。


    可饒是如此,賈母對湘雲,也是在三春之上的,也是因為湘雲如今是已婚婦人,所以彼此之間聊某些話題比較方便一些,少了一些顧忌。


    所以史湘雲也算是這件事情的知情者,私下裏幾乎是藏不住心中的快意,林氏郡主啊,高高在上的郡主呀,也讓你嚐嚐這種剜了心窩子的痛,那樣才痛快呢!


    王熙鳳養胎,平兒也不會將這些有的沒的說給自家主子聽,所以她和寶玉兩個都是正兒八經地不知情者。


    賈母看著前來問安的黛玉濃妝都遮掩不住的黑眼圈,頓時一臉的心痛,史湘雲眼中一閃而逝的幸災樂禍之後,也掛上了關懷的表情。


    史湘雲自詡侯府嫡女出身,自己娘家也不是沒有權勢,所以從不降低自己的身份,和黛玉一直都是所謂的平輩交。


    “林姐姐,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可要好好兒保重身子呢,你三步兩天地就吃藥的,如何還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


    雖然話語中的關切意味很濃,可偏生讓挺到的人覺得哪裏不對,有些別扭的!


    黛玉對於史湘雲的性子最是了解,搖搖頭並不為意,她和雲丫頭計較什麽呢?如今又是自己的二嫂子呢。


    “是呀,玉兒,雲丫頭說的對,不管怎麽說,你的身子要緊,這個世界上,自己最不能虧待了自己,否則的話誰疼你?”


    賈母接話道。


    探春總覺得今日林姐姐看著自己的目光中帶著一股子不明不白的味道在,所以她略帶著幾分羞窘,靦腆地對著林黛玉給了關切的眼神和笑容,並未說話。


    這樣怯生生地表情在探春身上做出來,實在是讓人覺得礙眼的很,黛玉忍不住地轉過了頭,找了惜春說話。


    她這裏新得了些繪畫的好東西,丈夫又不大愛工筆,所以放著也是白放著,還不如給了惜春用。


    惜春聞言,卻是歡喜不迭,急忙地謝過了黛玉,似乎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了。


    對於惜春的性子還算是了解的黛玉不禁莞爾,對著賈母道惱之後,帶著惜春出了房間,離了院子,去了自己的書房。


    如今這府上已經有三個書房了,駱辰逸和黛玉各自有屬於自己的書房,還有一個共同的書房,這裏的布置是駱辰逸親手帶人弄出來,很是有些現代圖書館的味道在。


    之前兩人時常地泡在這裏,品茗繪畫,作詩練字兒,總之不管是做什麽,那種有人陪著伴著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可惜的是,自從賈府眾人住了進來之後,寶玉開始用功讀書之後,便再也沒有這樣的生活了。這樣的改變卻是令黛玉流露出了幾分遺憾來。


    “林姐姐,有人生出了齷齪心思,你可別傻乎乎的,總得提防著幾分,世人都是欺善怕惡的,你也該學著厲害起來了,端著郡主的派頭,她們總不敢太過分的!”


    惜春對林黛玉提醒道。


    “妹妹這話確實讓人聽不明白呢,不過我卻是謝過了妹妹的好心,我心中是有數兒的,許多的事情並不是別人想怎樣便能怎樣的!”


    半真半假地,黛玉算是給出了答案,聽的惜春撫掌大笑,


    “果然林姐姐呢,就該如此!人都是說你小性兒,可我偏生覺得你的性子最好,少了那些所謂的伶俐,自己過的痛快了才好呢!”


    聽著惜春的勸解,黛玉微微一笑,不再接話。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黛玉的書房,卻也是巧了,這裏的畫作布置基本上都是駱辰逸的作品,看著這樣多的的作品,惜春就有些走不動道兒了,一幅接著一幅,完全地陷進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黛玉對於她的這種表現並不覺得詫異,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神色來,親自地去將那些作畫的用品工具地找了出來,一件件地收進了匣子中,坐在軟榻上,雙手托腮,直等著惜春賞析完這些畫作了。


    雖然丈夫畫素描比較多,可並不代表他不會工筆了,這裏的作品有新有舊,反正都是自己覺得好,挑出來的,甚至還有幾幅仕女圖,也是黛玉瞧著有趣兒,一並地收拾了出來,掛了起來。


    惜春粗粗地看了一圈兒,看著一臉打趣的黛玉,卻也不覺得羞窘,反倒是大大方方,


    “這是誰的作品?卻是未曾見過呢,看著雖新,可功底倒是不淺,我能借兩幅迴去臨摹學習幾日嗎?”


    “沒問題,既然你喜歡,便選兩幅吧,之後你再打發了人來換,要不然親自來也成,這裏是我的書房。”


    黛玉笑著道。


    都說惜春的性子冷情,可是黛玉卻是不同,偏生喜歡她的這個模樣,兩人之間相處的也是越發地好了。


    也許黛玉也是在嚐試,也是在證明,自己還是能交到一個妥帖的可以交心的姐妹的。


    畢竟坑貨太多,算計太多,她也覺得累!


    和惜春的相處,能讓她覺得放鬆,這很不容易。


    誰能天天地提防別人啊?不嫌累得慌?


    所以,黛玉慢慢地減少了其他人的往來,和惜春卻是一日日地親密了起來!


    惜春年紀不大,沒有那麽想有的沒的心思,也最是容易知足,所以兩人相處的很是舒服。


    黛玉總算是能和駱辰逸炫耀一下自己的知交好姐妹了,聽的駱辰逸也是各種的無語。


    好在兩人之間別扭了幾天就自己和好了,賈母也算是品度出了其中的滋味兒,對著探春嘀咕了幾句,探春自己失落了好些日子,越發地躲在自己的屋子裏不愛出來了。


    別人勸了幾次似乎也沒有什麽作用,所以最後便隨她去了,畢竟姑娘家大了,有了些許自己的小心思也是可以理解的。


    駱辰逸沒有等到賈母的下一步動作,說實話有些失望的同時也是鬆了口氣兒的,真心不想為了這些蠢人,蠢事兒鬧的自己心情不暢的!


    等三個月的功夫過去了,天氣漸生暖意,往日裏的暴雪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後,滯留京都的百姓們也收拾了自己的那些破盆瓦罐地準備迴家了。


    人離鄉賤,窮家值萬貫,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總而言之一句話,故土難離啊!


    所以大家選擇離開京城,選擇迴去家鄉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當然,也是因為每天地都有安民告示,說了各地如何地安置災民,當地衙門發放新一季的良種,減免稅賦等等之後,才讓百姓們終於下定了決心,還是需要家去的,畢竟這京城再好,在繁華,也是不屬於自己的。


    流民百姓們漸漸離開,京城的壓力也是驟然減輕,京兆府尹和五成兵馬司的頭頭腦腦們總算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們最怕的便是這些流民鬧事兒,京城首善之地,要是出點兒什麽事情,最後遭殃倒黴的肯定是他們這些人啊!


    現在這些人走了,簡直就是太好了。


    京城一切正常了,賈母也提出了要離開林家,也該時候離開了,這這裏打擾了玉兒快要半年了,如何還能厚顏繼續下去?


    所以她們一家子也該時候離開了!


    黛玉雖然不舍,雖然勸了又勸的,可是賈母卻自恃風骨,決定離開了。


    也是因為林忠安探的了各處的消息,知道都是安全的,所以黛玉這才有些不情願地應了下來。


    遠香近臭的道理賈母還是明白的,所以她知情識趣兒地離開了林府,帶著子孫們迴了郊區。


    這個時候,賈赦風塵仆仆,半死不活地迴到了京城。


    其實賈赦年前就該迴來的,可惜的是,幾十年不遇的大雪阻塞了道路,簡直寸步難行,他即便是想要迴京,也無可奈何!


    最後,竟是在路上遇上了迴京的皇長子,顧子言一行人,所以賈赦就加入到了這行人的隊伍中,因著他們的善心,總算是平安地抵達了京城。


    尤其是顧子言,因著賈赦是林家的親戚,長輩,往日裏也是聽起駱辰逸感慨過這位昔日的賈將軍,所以對於賈赦他並不陌生,在能照拂的範圍內,對於他也是各種地照顧。


    賈赦雖然起初有些不明白,可是聽著顧子言主動提起,說自己和駱四哥是好友之後,賈赦便釋然了。


    他就說麽,黛玉她女婿果然是個好孩子呢,老太太總覺得人家奸詐,看吧,自己與他什麽交情呢?如今就得了人家的恩惠。


    迴到了京城的賈赦,被顧子言打發人送到了林府門口。可惜的是,前腳才送走了老太太一行人,後腳就迎來了賈赦,竟是生生地錯過了。


    賈赦完全不在乎老娘如今生活的如何,在林家洗漱了一通,填飽了肚子之後,倒頭就睡。


    他這覺,睡的也是深沉嚇人的,好在林家請了太醫,說是累的狠了,畢竟賈赦年紀也大了,需要好生地保養休息,睡到自然醒了便沒問題了,黛玉夫婦這才算是放心了。


    賈赦睡醒了之後,也不擺著舅舅的架子,反倒是主動地去找上了黛玉夫婦,他想要知道賈家眾人的境況了,找誰方便?


    自然是黛玉了。


    當然,找女兒他女婿也是一樣的!


    黛玉夫妻倆在前麵花廳一起接待了大舅舅,顯然,賈赦這一躺徒刑,也是吃了不少苦頭的,整個人幹瘦幹瘦的,老了許多,頭發甚至比賈母的還要白些,黛玉略略地有些心酸。


    不過賈赦卻是渾不在意,畢竟自己真心沒有吃太多的苦頭,日子過的舒坦著呢,不過是迴京途中,略略地淒慘些罷了。


    如今一切都過去了,他早就籌謀好了,反正也不會餓著自己,所以賈赦表現的比別人更加地樂觀。


    當然,兒子總還是要想過法子救迴來的,至於想什麽法子,賈赦目前還沒有想好呢,不過他想不出來什麽好辦法,可不代表別人也想不出來啊。


    賈赦想想玉兒他女婿多智近妖,一下子覺得自己信心滿滿了。


    對於黛玉打發人去京郊和賈家說上一聲,賈赦也不攔著,大舅老爺迴來的事情總是一件喜事兒,也該讓賈家眾人歡喜歡喜的。


    當天下午,賈家的兩位爺們兒,寶玉和賈琮就出現在了林家,向大老爺問安,來瞧瞧他好不好,賈赦雖然混球,可對於晚輩,到底也是有那麽幾分慈善的,安撫了寶玉和自己透明人一樣的兒子幾句之後,打發了他們迴去。


    賈琮本想留下來伺候照顧老父的,可惜,賈赦以前不待見庶子,現在仍舊如此,沒有絲毫的改變,所以揮手讓他迴去了。


    晚上,賈赦的接風宴之後,聽著他的這一番求懇,駱辰逸略略地有些出神,想要帝王赦免賈璉,那麽就必須得是抹殺不掉的功勞。


    可是依著賈家如今的情形,隻怕是不好辦,也許隻能再等等了。


    賈赦聞言,盡管也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仍舊是忍不住地有些失望。


    賈璉因妻獲罪,本來對王家不大感冒的賈赦自然是更加地厭惡王熙鳳了,若不是她肚子裏有自己的寶貝孫子,他隻怕早就將這女人休棄歸家了。


    至於王家敗落了,王熙鳳能否有個容身之處等等,卻盡皆不在賈赦的考慮之中。


    這樣的兒媳,不早早地打發了,難道還要留著過年嗎?


    聽著賈赦的抱怨,言語之中的怨憎,駱辰逸和黛玉兩人齊齊地沉默,畢竟這裏頭的事情一句兩句地也撕擼不清楚。


    盡管王熙鳳是個狠辣無情的,可是對於賈府,對於賈璉,卻也算是盡心盡力,她作惡犯事兒得來的錢財也沒有私藏,都填補了賈府的那個大窟窿罷了,所以歸根到底都是賈府有問題在先,賈璉無用再後,所以才惹的王熙鳳折騰周全,維持著一大家子的生計。


    可是現在事情出了,所有人都怨怪王熙鳳毒辣無義,都說王熙鳳如何如何,黛玉似乎有那麽幾分感同身受,神色略略地有些黯然。


    世道如此,駱辰逸隻能保證黛玉不會遭遇了這些,也許還要保證婉慧不會遭遇這些是非指責外,竟是無能為力的。


    畢竟這樣的思想,哪怕是千年後,仍舊還是存在的,甚至是許多的女人都是這麽認為的,這才是最為可悲的一件事。


    賈赦在林家療養了幾日之後,便被黛玉夫婦親自送迴了京郊賈家,雖然莊子小小巧巧的,可是不管是各方麵,都沒有任何虧待賈家之處,賈赦自然是承情不已,再三地謝過了黛玉的照拂。


    饒是賈母一向不大愛護長子,可是在看到他的這一刻,仍舊是老淚縱橫,哭的不能自已,邢夫人更加不能例外!


    一時之間,女眷們各自地被勾起了心事兒,也都是哭天抹淚的。


    哭了片刻之後,黛玉這才站出來,將眾人給勸住了,大舅舅迴來,大好事兒一件,哭什麽呢?該歡喜才是呢!


    王熙鳳也被平兒攙扶著出來給公公見禮,看著她那副皮包骨,肚子大的驚人的駭人模樣,賈赦嘴巴囁嚅了幾下,終究沒有說出什麽太過分的話來,索性扭頭不去看她,吩咐平兒好生地照顧著便是了。


    眼不見心不煩吧,也別太為難自己了。


    賈赦如今可算是通透了幾分,迴到了莊子上,住了下來。


    家中有個成年男人,似乎一切都不同了,不管是賈母還是惜春下人們,都似乎有了依靠一般,少了幾分淒惶,少不幾分驚恐,少了幾分不安。


    賈赦從林家借了幾個得用的人手,倉鼠挪窩一樣地瞧瞧地將自己藏的那些東西挪了迴來,有金銀,有古董字畫兒,甚至還有田莊店鋪,數量不多,可到底積攢在一起,別說是對如今的賈家了,縱然是以前的賈府,也不算是一筆小數目。


    駱佑是個有心的,跟著主子經見的多了,大致地也能估算是出那些東西的價值,迴來之後細細密密地都跟兩位主子迴稟了。


    黛玉聞言,歎了口氣,罷了,大舅舅隻要自己有成算就好了,而且賈家有了大舅舅籌謀,又有自己的照顧,不會受了人欺負,不會餓死,那就成了。


    至於這些有的沒的,她也實在是不想管了。


    再說得了皇帝嘉獎的顧子言,忙完了差事上的事情,忙完了府上的家事兒之後,終於得了空子,來林府拜訪了。


    這次他是和大長公主一起來的,祖孫倆為的是感謝靜孝郡主對於大長公主的照顧。


    孫兒迴來之後說起了之後,大長公主這才知道孫子曾經拜托了林家照顧自己,心中自然是受用的很,想想這幾個月林家不是打發人來瞧瞧便是下了帖子請出門做客,總歸讓她覺得各種地貼心,舒服,大長公主頓時覺得自己不親自走上一遭,總歸是有些失禮的。


    所以祖孫倆一起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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