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王夫人左思右想,覺得自己不能親自上大長公主府上去討嫌,省的被人家給撅迴來,那樣可就真是裏子麵子都沒了。


    因著妹妹薛王氏又是催,又是求的,又使出了兩萬兩銀子讓姐姐為自己找門路打點,這銀錢到手了,可是上哪兒去找人幫忙呢?


    林家就成為王夫人的第一人選,即便黛玉身份再如何地尊崇,可好歹也是晚輩,自己上門了,就算是辦不成事兒,可對薛家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這樣惠而不費的巧妙主意也唯有自己能想出來,王夫人隱隱地有些得意,至於薛家的哥兒,自己的外甥,果真能救出來,自己也會幫忙。


    可現在事情明擺著了,大長公主是絕對不會放過傷人兇手的,果然顧子言好不起來,別說是薛蟠了,隻怕整個薛家都要賠進去了。


    所以在這之前,自己多得一些薛家的財物,也是替他們家考慮,畢竟將來一旦薛家完蛋,隻怕妹妹和外甥女兒也需要自己周濟一二的。


    王夫人對於這些情況心知肚明,不過對於黛玉這般不客氣的言語卻是麵子上卻有些拉不下來,本想說話的王夫人在聽到有人說,


    “靜孝說的極是……”


    轉頭對於來人怒目而視,卻不想迴頭之後,王夫人卻是肝膽俱裂。


    因為不請自來的這位竟然是大長公主殿下本人!


    “見過公主殿下!”


    黛玉與王夫人一前一後蹲了下去,見禮問好。


    “請起吧,靜孝,我今日不請自來,做了惡客,還請你見諒。”


    大長公主滿頭銀絲,麵容也有憔悴,可是眼神淩厲,眉眼間泛著輕鬆,喜悅,隻怕顧家少爺轉危為安了。


    “恭喜殿下了。”


    想想她年紀甚至比外祖母還大,與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人相依為命,黛玉頓時生出幾分心軟來,滿臉歡喜地對著她道。


    “謝你吉言了,我的言兒總算是醒過來了。靜孝,今日老身不請自來,卻是有事請求的。”


    因為黛玉眼中的那抹柔和,大長公主總算是放緩了口氣,畢竟也算是上門求人。


    “殿下盡管吩咐,若是黛玉或是林家能幫襯上的,決計不會推辭。”


    黛玉一臉誠摯地道。


    “以後嚐聽太後和皇後都讚你好,如今一見,果然好,日後但凡有需要幫忙的,隻管告訴我。我這次上門,卻是聽人說你府上有好的西洋參,我想找靜孝你勻出來幾塊兒應應急,我已經打發人四處去采買了,一旦有了……”


    “杜鵑,去將前幾日南裏送來的西洋參找出來兩匣子來。”


    她話還沒有說完,黛玉就已經痛快地吩咐了杜鵑去找了。


    “確實,顧少爺這樣子的情況,西洋參這樣藥效溫和的卻是最合適了,又不怕虛不受補,您先用著,果然沒了,便打發個婆子丫頭來取。夫君與西洋來的傳教士有些往來,是以我們府上最不缺這些了,畢竟是從熟人手中得來,用著也放心些。”


    聽了她這話,大長公主越發地歡喜感激,畢竟林家與自家可沒有交情往來,這位靜孝郡主能如此這般,真正兒地讓大長公主歡喜不盡。


    自己就這麽一個命根子,他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可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了,她果然不用活了。


    這京中也不是沒有西洋參,可在聽了太醫之言,說是林家的品相最好,藥效最佳時,她便腆著老臉,不請自來,做了惡客!


    好在總算是沒有白來一場,得償所願。外加上之前聽到的這位郡主的那一番通情達理之言,大長公主對於黛玉越發地生出了幾分好感來。


    兩人應答之間,卻是將王夫人給忽略了個幹淨。


    杜鵑做事心細,雖然也知道公主府肯定有好的太醫會做說明,可到底還是將自家的方子一起照抄了一份,另外放在了匣子裏。


    “郡主,這便是前幾日大管家送上京的兩匣子了,奴婢自作主張,又將咱們家的方子抄錄了一份,雖未必用上,可給太醫們做個參考也算是咱們的一份心了。”


    杜鵑這話,卻是更加大長公主歡喜了,這等養身的方子一類,一般人家是不會輕易送出去的,現在聽著一個丫頭就這般自作主張,可見這位郡主往日裏多麽地心善大方了。


    “你這丫頭,卻是該打,太醫們醫術精湛,哪裏需要你賣弄了?既然你都寫了,且巴巴兒來表功了,又能如何?隻能希望殿下不會嫌棄罷了。”


    黛玉笑著道。


    “如何會嫌棄?真真兒是再好沒有了,老身謝過郡主了。”


    大長公主歡喜無限,這位林家姑娘,她也是有所耳聞的,往日裏身子有多糟糕,她也不是沒聽說過,可是如今呢,雖依舊纖細,可麵色紅潤,看著就是身子康健的。


    既然目的達成,她也不欲多留,準備走了。


    “賈宜人,我且勸你少來靜孝這裏攪擾,你們賈家、王家人囂張,可靜孝卻是我皇家郡主,容不得外人輕視欺負的。至於薛家的那個紈絝,自然有皇上,有刑部按律處置,難道賈家、王家妄圖幹涉刑部辦案?王子騰如今不在京中,我倒是要看看,誰有這麽大的能量敢插手此事!”


    看著王夫人麵紅耳赤,一臉的惶恐,黛玉心中暗暗覺得痛快,歎了口氣,終究沒有說些什麽。


    大長公主走了,王夫人也坐不住了,耷拉著臉,腳步匆匆地迴去了。


    黛玉將二舅母送到了二門上,看著她上了車轎,這才轉身迴去了。


    當日下午,顧子言轉危為安,隻需要好生調理的消息便傳出來了,這京中的氣氛似乎都輕鬆了許多。


    可薛家卻是天塌了!


    王夫人將大長公主的那幾句話轉述給了妹子之後,薛王氏直接地昏死了過去,自己可憐的蟠兒啊!


    恰逢這時,卻又有賈璉派了王熙鳳上門。寶釵紅腫著臉,一點兒也沒了往日裏的端莊賢淑,帶著些許的惶恐!


    “璉二嫂子,請坐。”


    想想大牢中的兄長,想想剛剛吃了藥,才睡下的母親,寶釵也是忍不住地有些悲苦。


    “妹妹,我今日來,想得了妹妹一句話,姨媽和妹妹,果真是要保住大哥哥的性命?”


    “這自然是,璉二嫂子有門路?”


    寶釵歡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地顫抖。


    “可是,這並不是一筆小數目,妹妹要跟姨媽商量一二?”王熙鳳想著丈夫的交代,對著寶釵道。


    “雖然家中的大事小情我都做不了主,可是這事兒卻沒問題,隻要能保住哥哥的命,傾家蕩產在所不惜!”


    寶釵看著信心滿滿的王熙鳳,斬釘截鐵地道。


    “既然如此,那麽妹妹最少準備上一百二十萬兩,剩下的就都交給我與璉二了,大哥哥性命無憂!”


    “這麽多?我們家哪裏有這樣多的錢了?”


    寶釵一臉震驚地問道。


    “若不是璉二顧承往日裏自己與大哥哥的交情,憐惜姨媽與妹妹後半生無靠,隻怕也不會找這樣的門路,至於其中的利弊,妹妹自己權衡吧,果然想好了,妹妹再打發人告訴我一聲即可。”


    王熙鳳現在腰板兒挺的倍兒直,她也是有誥命之人了,再不是那個管家丫頭一樣的角色了。


    薛家這些日子上躥下跳的折騰,她還能不知道了?不過是懶得理會罷了,就等著薛家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呢。


    可誰知,璉二竟然會將此事給攬上身呢。


    上麵的人要了百萬,賈璉對著妻子說了一百一十萬,王熙鳳轉頭就跟薛家要了一百二十萬,這兩口子果然都是一樣的角色,油鍋裏的錢都要撈出來兩個花的主兒。


    薛寶釵自然是知道哥哥對於自家的重要性,哪裏敢隱瞞一二,等到母親醒過來時,急忙地將王熙鳳的那一番話告知了母親。


    “給,別說是一百二十萬兩了,就是兩百萬兩,那也得湊!隻要你哥哥的命能保住,下半生吃糠咽菜我都答應。”


    薛王氏這一刻似乎是重新地煥發了神采一般,對著女兒道。


    “可是媽,這錢該怎麽湊?”


    寶釵問道。


    “賣房子,賣鋪子,還有你姨媽府上借了咱們家四五十萬兩呢,湊湊也夠了,不夠的話我再腆著老臉跟人求也好,借也罷,總之不管如何,都要救下你哥哥來。”


    薛王氏一臉的堅毅,寶釵就算是有再多的心思也隻能憋著了。再者說了,大牢裏生死不知的那位是自己的嫡親兄長,兄妹之間感情身後,哥哥對於自己這個當妹妹的疼愛有加,寶釵如何能狠下心來為著銀錢就不救哥哥了?


    “好,一切都聽您的。媽現在就去找姨媽吧,除了咱們家的,如果能找了姨媽借上十萬八萬的也好,雖說這賈府缺錢,可姨媽並不缺錢。”


    寶釵聰慧,對於賈府的根底也算是摸索的差不多了,對著自家母親這般地出主意道。


    “好好好,都聽我兒的。”


    薛王氏也知道女兒多智,所以連連點頭,然後急忙梳頭換衣服,去找王夫人去了。


    薛寶釵卻是翻騰著自家的房產地契,鋪子契紙之類的,盡快出手隻怕是要被人壓價的。可如今也顧不上這許多了。


    王夫人這裏卻是和妹子幾乎撕破臉,她沒想到這有照一日吞進肚子裏的錢財竟然還會被人給逼著吐出來,可是不吐出來她又能如何?


    妹子做事,也真是太過了些!


    可惜的是,王夫人卻是沒有什麽辦法拖著不還的。


    所以她心疼肉疼,可無可奈何!


    薛家這次雷厲風行地不似是婦孺當家,所以不到半月的功夫,一百二萬兩的銀票就到了王熙鳳的手上。


    到了賈璉的手上,卻隻剩下一百一十萬量了,再到了當今手中,卻是完完整整地一百萬兩。


    聖人對於賈璉夫妻的動作自然會一清二楚的,不過水至察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所以自己沾了大頭,就讓他們也嚐點兒甜頭吧。


    薛蟠的案子隨著顧子言的好轉終於有了結果。


    傷人元兇薛蟠徒刑三千裏,送去西北與披甲人為奴三載,遇赦不赦,終身不得迴京!


    大家都說這是陛下開恩,也是因為顧子言並未有性命之憂,所以才會得了這樣的結局。誰也不知道薛家用了全部的家產,百萬之數才賣下了兒子的這條命。


    不過薛王氏還是感激的很,直唿老天爺開眼。


    盡管家裏徹底地成為了空架子,不過她並不後悔,甚至還做出了決定,她要帶著寶釵一起去西北,照顧兒子。


    至於寶釵和寶玉的婚事,賈府之前就看不上他們家寶釵,現在隻怕更甚,所以將自己留的信物和寶釵的生辰八字要走了。


    這京城,她們當初就不該來,否則的話也不至於弄成這樣家破人亡的結局。


    寶釵心中淒苦,可又無可奈何,母親既然都已經做出了決定,她一個閨閣女兒又能如何?


    當然,對於薛家這樣幹脆利落地離京,眾人也是極為驚訝的,不過唯有王熙鳳夫妻二人並不驚訝,因為這事兒便是他們夫妻出的主意。


    薛家離開了,因為薛王氏和寶釵極其家人的一路打點,薛蟠雖然吃苦受累,可是相較於牢獄生活,如今不知道舒坦了多少倍了。


    日後寶釵卻是另有一段姻緣,與賈家的寶玉不成,可和甄家的寶玉結成了夫妻,因為甄寶玉的上進,終究也算是圓了她的青雲夢,成為了誥命夫人,雖然品級不高,可寶釵也已經滿意了。


    畢竟以為自己終身無望了,要老死娘家了,可誰知,甄家竟然會上門提親呢?


    他們在金陵,也是素知甄家之能,之富的。


    盡管如今的甄家看似家道中落,可畢竟哥兒上進,又有王爺和貴太妃照拂,所以薛王氏和寶釵商量之後,應下了這門親事。


    前來探望父親,二叔,準備告別了他們上戰場的甄寶玉也也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就這麽隨便地將親事給解決了。


    不過對於薛家的這位姑娘,他還算是滿意的。


    畢竟才學,人品都不是庸俗之人,隻可惜,夫妻倆一朝成親,便麵對著別離。


    懷孕半年的寶釵沉默溫柔地將丈夫送去了戰場,希望他這一去,能旗開得勝,立功而歸,為家中的長輩贖罪,讓甄家贖罪,能消去甄家的罪籍,至於能否科舉,並不太奢望。


    寶釵迴了京城,卻是老老實實地跟著甄家人一起住在郊外的莊子上養胎,也不多事兒,畢竟這裏的生活已經足夠讓她滿意了。


    至於賈府,她再也沒有上門過,甚至賈家二房都不知道這位外甥女已經迴京了。


    薛蟠帶著母親在西北生活了一輩子,娶了當地的村姑為婦,別的不出挑,可是這位兒媳的肚皮卻是爭氣的很,三年抱倆,都是大胖孫子。


    薛王氏頓時滿意了,隻要薛家的香火承繼有望,其他的她也不想理會,薛家已然敗落,如今的生活已經夠好了。


    畢竟在這裏,除了甄家,也沒有人認識他們,所以一家子人的生活倒也勉強地過下去。


    寶釵的嫁妝有些減薄,不過也是薛王氏和薛蟠母子盡了全部所能置辦的,也算是一腔慈母之心。


    長兄為父,薛蟠也不是沒有後悔過的,可後悔無用,也隻能希望妹子能得了丈夫的憐惜,依著他妹子的人品能耐,想要贏得婆家的心,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薛蟠這想法卻是沒錯!


    就在甄寶玉第一次上戰場,斬殺了四五個敵人之後,接到了京中傳來的書信,他的妻子,甄薛氏為他誕下了一個大胖小子,甄家後繼有人了!


    不僅是甄家的主子們高興,便是宮中的太妃娘娘也是歡喜的很,不過因為寶玉的這個媳婦兒是薛家的姑娘,所以並未召見,可是無數補品,珠寶首飾地賞了下來,指明了說是給寶釵了,別人也沒臉去跟她一個晚輩去搶東西。


    甄家如今敗落了,可好歹也算是有些家底子的,又有王爺和太妃娘娘的照拂,所以吃穿不愁,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憑什麽寶玉能是良民,能是自由身,可是二房不論兒子女兒都隻能是罪籍呢?而且眼看著孩子們也該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可他們這樣奴才的身份,好人家的孩子如何會看上甄家的兒女?


    良賤不婚,他們的子孫後代難道要一輩子都是賤籍了?


    對於兩房的這些爭鬥,寶釵卻是從來不去摻和,畢竟她是個兒媳婦,是個晚輩,哪裏能插嘴說話了?


    她的兒子,並沒有請了□□照顧,而是自己親自母乳,雖然身邊也有鶯兒跟著,可畢竟年輕,她又知道什麽呢?


    所以寶釵就更加忙碌了。


    她現在最為期待的便是丈夫能凱旋歸來,闔家團聚,再不然丈夫帶著自己去了邊關,雖說辛苦,可至少一家人是在一起的,這樣分離,時間久了,誰知道會是個什麽情形?


    不過可惜的是,寶釵的這個心願卻是一直都沒有達成。她的兒子都四五歲了,都已經開始啟蒙讀書了,可仍舊沒有見過父親長的什麽樣子。


    可甄家子弟不能科舉,讀書又有多少的用處呢?


    對於別人的嘲諷之言,薛寶釵卻是不理不睬,繼續地教導兒子讀書識字,練字作畫。


    不論如何,至少兒子將來能靠著這些東西維持自己的生活,也許他也會跟丈夫的腳步上了戰場。


    後來的寶釵,看著丈夫從邊疆帶迴來的所謂二房,雖然麵上還帶著微笑,那誰都能看出來上麵的勉強之意來,而且這位二房竟然還是官家女子,盡管父親的官職不高,可是對上一個商戶出身的主母,她還是挺有優越感的。


    她的兒子六歲,二房的女兒竟然五歲了!


    這一刻,薛寶釵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是拔涼拔涼地,似乎是冬天手腳浸入了冰雪中一般,怎麽捂,怎麽搓,都熱乎不起來。


    好在這些年,靠著她的經營,不管是薛家還是她自己,都有了不小的私房。


    這些東西,就是自己後半生的依靠了,就是兒子後半生的依靠了。


    甄寶玉對於妻妾之間的爭鋒一點兒也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娶了寶釵,那是他父親做主,那是因為當初自己要上戰場,所以要為甄家留後,而且唯獨自己這一脈,是平民身份,所以他按著父親的意思,娶了商戶女。


    至於這個二房麽,是下屬送的,官家嫡女送來給自己做妾,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很是順手地就收下了,畢竟自己在邊疆待的時間不短,所以家裏多個女人伺候也挺好的。


    現在,他從邊疆得勝而歸,皇帝也會因為功勞大小各自有封賞,甄寶玉如今最大的希望便是能讓甄家成為平民百姓。


    自己的姐姐,兩個堂姐,都蹉跎到了二十多還沒嫁出去,日後老一輩子老死家中了,兩位堂姐已經自梳了,他的姐姐,卻被母親逼著出去當了姑子。


    甄寶玉最為迫切地便是用自己這麽多年的軍功換取甄家的自由身。


    折子已經上去了,可皇帝是否會恩準,他自己也沒有多少的底氣。


    此刻的忠順王已經是成天捧戲子,玩小倌兒的頹廢貨了,可到底皇帝是否還記仇,甄寶玉也說不敢肯定。


    事實證明,皇帝這種生物都是小心眼的生物,所以甄家隻有甄寶玉這一房成為了平民,二房繼續是罪籍,所以二房母子就徹底帶著兒子女兒們鬧開了。


    甄寶玉對於這種情況並沒有多少的法子,寶釵雖然能治得住這些人,可惜的是,她如今卻是被丈夫給冷了心,一點兒也不想去理會這些閑事兒,抱著兒子,躲在屋裏,看著婆婆與丈夫的狼狽,寶釵這才覺得心裏舒服了許多。


    男人靠不住,所以她隻有兒子是唯一的依靠了。


    甄家的這一場鬧劇最後以兩敗俱傷了事兒,不過甄寶玉素來在家人麵前心軟,所以補貼了二房許多的財物。


    反正他從邊疆帶迴來的財物夠多,足夠兩家人逍遙過日子了。


    他的這份兒妥協卻是給了二房一個信號,隻要鬧,那麽就能有錢財拿,所以三不五時地,二房就會找甄寶玉鬧上一場,後來知道他身上沒錢財了,這才算是消停了會兒。


    如今的甄寶玉卻是不用上戰場上賣命了,他被編入了京畿大營,成為了守城軍士之一,把總的小官兒當著,家中嬌妻美妾,兒子女兒雙全,甄寶玉覺得人生也算是圓滿了。


    後來,甄應嘉撐不住了,病死在了西北,甄寶玉開始了自己長達三年的孝期。


    可惜的是,孝期結束,他想要起複,並不是那麽容易的,後來錢財花了無數,也上門去求了忠順王爺,可惜的是,都沒有結果。


    甄寶玉也不是沒有氣性之人,雖然因為家變,因為種種緣故,所以逼著自己上進,逼著自己努力,可終究,骨子裏還是藏存著散漫反叛因子的,所以各種折騰無果之後,甄寶玉羞惱之下,帶著老母,妻兒返鄉去了……


    曾經煊煊赫赫的甄家,再也不聞其聲,不見其聲。


    甄應榮這一支,也一直都是罪籍,一直到了很久很久以後……


    京中,碼頭


    駱家二房的船隻經過了漫長的旅程,總算是抵達了京城碼頭。


    好在駱文遠知道自己上京是做什麽來了,所以那一對姐妹花並未跟著一起上京,而是半道兒上轉給了一個富豪,憑白得了一萬兩的銀子,對於這樣的百賺不賠的生意,駱文遠很是自得。


    駱家的管家最近這幾日見天兒地往碼頭上跑,當然也包括林家的大管家林忠安,畢竟駱文遠上京,姑爺的親爹啊。


    盡管這裏頭糾葛比較多,可終歸林家不能失禮太過,所以他才聽了姑娘的吩咐,來碼頭上候著。


    林忠安和駱家的管家比較熟悉,兩家之間的往來,尤其是女眷們的往來很是平凡,所以彼此之間情況也是熟悉,能聊上幾句的那種。


    看到了駱家二房的船隻後,兩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地上前去給駱文遠請安。


    駱文遠經過了這些日子的將養之後,似乎又恢複了往日裏的儒雅和風度,被自己的孝順兒子攙著下了船,左顧右盼,可惜的是,並沒有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見到那個不孝子!


    駱文遠的麵色當即就有些不好看。


    “小的林忠安請駱二老爺的安,咱們家郡主郡馬打發了小的來給二老爺,二太太請安,並著哥兒、姐兒問好,且等日後二老爺安頓下來了,再請客擺酒,為二老爺,二太太接風洗塵。”


    林忠安似乎是沒有看到這位的臉色有多麽地難看一般,說完了之後,自顧自地起來了。


    駱文遠聽著“郡主,郡馬”的稱唿,無端端地覺得刺耳的緊。


    自己的寶貝兒子多麽地刻苦上進,可如今呢還不過是個秀才,那臭小子竟然已經是郡馬了麽?


    駱辰逾的心中也挺不是滋味兒的,畢竟郡馬可比贅婿的名聲好多了。


    “二老爺,五少爺,老爺已經在府中等著了,且請上車,咱們家去吧!”


    看著林忠安退到了一邊兒,駱家的管家上前,對著駱文遠父子道,


    “好,先迴家!”


    聽著他這樣不客氣,似乎是迴自己家一樣,管家心中略略地閃過一絲不悅來。


    明明早就分家了不是嗎?


    這位二老爺,也忒是不客氣了些。


    駱家的車馬浩浩蕩蕩地啟程之後,林忠安也約莫地做到了心中有數之後,他這才轉身家去了。


    駱辰逸聽著林忠安的匯報,說到了駱文遠不高興時,絲毫不遮掩地冷笑了兩聲,不去理會。


    他這些日子忙著別的呢,哪裏有空搭理他了?


    反正有大伯,大伯母看著,駱文遠夫婦倆就算是想出什麽幺蛾子,隻怕也不容易呢。


    隻要他不對著自己的生活指手畫腳,駱辰逸覺得自己就不會去理會他了。


    不過可惜的是,他不折騰,並不代表別人也會放過他呀。


    所以駱辰逸的舒服日子很快就結束了。


    好容易黛玉的糟心親戚們不大上門折騰了,可自家的這些糟心親人們又上門來了。


    駱辰逸對著黛玉吐槽,他們夫妻就跟西天取經四人組一樣,好容易戰勝了這個怪,如今又來了個更厲害的妖精。


    他這番話逗的黛玉樂不可支,卻又覺得這般吐槽長輩實在不該,所以連忙地收了自己的笑容。


    黛玉對於丈夫的處境倒是有些擔憂,不過駱辰逸卻是神神叨叨的,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黛玉也隻好將自己心中的憂心盡數掩下。


    如今駱太太已經給兩個小夫妻倆張羅圓房了。


    畢竟他二人成婚早,後來又守孝三年,如今也該是時候圓房了,畢竟侄兒已經十九了,郡主也是十六了。


    所以駱太太作為女性長輩,當仁不讓地操心了這份兒閑心,至於那位大話揚天的弟妹麽,她也不敢奢求,隻希望她別來給小夫妻倆添麻煩,生亂子就成了。


    駱家二房雖然進京了,可因為他們不過是白身之故,所以在偌大的京城壓根兒就沒掀起什麽浪花來。


    駱太太借故年紀大了,也沒有多少的心思體力出門交際了,所以也不大出門,本想出去交往一二,認識一些可以往來的夫人貴人之類的小宋氏也隻能跟著大嫂子一起憋在府中。


    駱文遠畢竟是大老爺們,也是為官幾年的,同窗,同僚之類的也不在少數,又有個身為當朝閣老的兄長,所以慢慢地有了自己的交際。


    二房雖然住在了府上,可是一應的交際往來,剖費都是自己承擔的,駱太太對於小宋氏本來天然上帶著不喜,現在又聽著她一副自家不差錢的高傲模樣,點點頭應下了。


    等出了大嫂子的院子,小宋氏就後悔了,可惜的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後悔已經晚了。


    既然已經放了大話,小宋氏也不會擺出一副小氣吧啦的模樣,反倒是寬厚之態,不管是兩個侄兒,侄兒媳婦,甚至駱家伺候二房的下人之類都能時常得了這位二太太的好東西來。


    果然大家交口稱讚二太太為人大方。可偏偏,身為嫡長女的駱婉慧,卻是沒有從這位繼母身上得了哪怕是根虛線頭子呢!


    駱太太聞言,對此嗤之以鼻,然後將這些讚過二房太太好的下人的賣身契讓長媳找了出來,然後送給了二房,美其名曰,這不是瞅著二房上京似乎也沒帶上幾房下人,所以派了這些雖然不大中用,可好歹跑腿幹個粗活什麽的,卻是比二房伶俐的要熟悉京中的情況呢。


    小宋氏身邊可真心不缺人使喚,可又是因為大嫂子的一番好意,所以她竟是無法推辭,也隻能將這二三十號人給白養起來了。那些人是否後悔駱太太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過她卻是知道,小宋氏後悔極了。


    老太太的這一手玩的漂亮,駱婉慧也知道大伯母隻怕是為自己抱不平,雖然心中感激,可並不像為此就讓大伯母成了惡人。


    駱婉慧婉轉地提起了此事,說是自己想去哥哥嫂子那兒住上幾日,要不然去京郊別墅住上一陣子,大伯母要是不耐煩在京中住著,和自己一起去好了。


    總之她想要避開小宋氏的心思很是明顯。


    她和駱婉瑜兩人很少有交際,駱婉瑜性情不太好,駱婉慧覺得自己的性子也沒有好到哪裏去,所以姐妹倆從小到大基本上就沒有說過幾句話,甚至還不如族中的姐妹們親近呢。


    現在到了京中,再次見麵,總覺得有些尷尬。


    駱太太雖然也不耐煩見著小宋氏,可又擔心自己走了,兩個兒媳婦可是彈壓不住小宋氏,也隻能先將駱婉慧送去郡主府上。


    正巧這一陣子大長公主下了帖子,邀了各家夫人小姐地來他們府上賞西府海棠,不過是個名頭罷了,因著顧子言的身體大好,如今已經能下床走動了,所以老太太心中歡喜,這才借著由頭慶祝一二。


    至於第二個理由麽,卻是為了感激眾人當初的關心,禮物,藥材之類的。


    至於林家的西洋參麽,就更加是重中之重了。


    大長公主也知道林家地位尷尬,又是少年夫妻,沒個長輩操持引薦的,所以借著這個機會,她要將靜孝推入交際圈中。


    這樣好的孩子,再是沒有人不愛的。


    賈府雖然也接到了帖子,不過能去出席的隻有一個賈母,她年紀大了,不耐煩走動,所以這帖子就隻能空放著了。


    林家的貼子是大長公主的親筆,寫的詼諧有趣,惹的黛玉歡樂不已。想想妹妹也該是出門交際的年歲了,所以黛玉打算和婉慧倆人一起置辦新衣裳,一起置辦新首飾,然後過幾日歡歡喜喜地出門做客。


    因著這場“西府海棠賞花大會”,所以京中的貴婦、姑娘們蠢蠢欲動,不少人都置辦首飾,造新衣裳,京中的布莊衣店,金樓首飾鋪子之類的可是歡喜壞了。


    駱辰逸聽說此事後,親自去了外麵,為妻子和妹妹置辦了全套的首飾,皆是花卉樣子的,手藝精湛,製作精良,而且還不會擔心和誰家撞上了。


    這一舉動贏得了黛玉和妹妹的歡心,接下來的幾日,不管是荷包還是腰帶,甚至是扇袋兒之類都得了,果然女人啊,對於首飾似乎沒有什麽抵抗力。


    駱辰逸換上妻子做的荷包,妹妹做的新腰帶,滿意的很,特意地讓人去搭配了新衣裳來配。


    他的長衫這些基本上也都是黛玉和妹妹的手藝,自然是將人給襯得英俊不已。


    不過想想他即將要麵對的是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見過的爹時,駱辰逸的好心情也是降低了不少。


    黛玉一直都關注著丈夫的情緒,看著他這樣,輕輕地拍拍他,以示安慰。


    這是駱辰逸黛玉夫婦進京之後第一次上門拜訪駱家。


    恰好今日是駱閣老的休沐日,所以一家子一起吃個團圓飯。


    這就是他們上門的緣由了。


    駱文遠地駱辰逾父子倆今日也是各種妝扮一新,甚至還學起了京中的流行,略略地用了些香粉。


    小宋氏和駱婉瑜也是如此,盛裝打扮總之,無論如何,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能在郡主、郡馬麵前失禮。


    大房卻並無太多的變化,不過是衣衫新了些,首飾多了兩件子罷了。


    這麽一對比總覺得二房似乎太過了些。


    不過體諒彼此是第一次見麵,所以駱太太便將口中的嘲諷給咽了下去。駱太太在背地裏簡直將小宋氏給埋汰完了。


    也是因為有那樣的一個母親,所以駱婉瑜這麽一個小姑娘,她也覺得沒有自己的婉慧貼心討喜,一個姑娘家冰冰冷冷的,誰會喜歡?


    還是自己的婉慧好,時常地掛著笑臉兒,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


    這樣偏心,駱太太也是沒誰了。


    “郡主,郡馬,到駱府了!”


    聽著外麵的傳話,黛玉夫婦便一前一後地下了馬車。


    駱家兩個兒子,兩個兒媳前來迎接黛玉和駱辰逸兄妹。


    “看好婉慧!”


    “你放心!”


    夫妻二人低低地交流了兩句之後,這才各自地散開走了……


    “兒子見過父親!”


    國禮之後,再敘家禮,駱文遠看著長身玉立,越發比三年前更加清俊沉穩的兒子,頓時沒滋沒味兒起來。


    他如果覺得沒滋味兒的話,那麽駱辰逾則是又嫉又妒了,因為這人,這個贅婿,如今已經是郡馬身份,一身紫莽,襯得他既富又貴,室內的人等中,他年紀最弱,又不過是秀才的身份,駱辰逾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弟弟見過四哥!”


    最後自己還得大禮參拜他,看著他淡淡地點點頭,似乎自己也是個什麽人物似的,駱辰逾心中更加不堪了。


    “好了,都坐吧,一家子骨肉親情,講究這些虛的做什麽?”


    在座的諸人誰不是火眼金睛,哪裏就沒看到駱辰逾臉上的失落和嫉恨呢。


    不過是說話的駱大伯還是駱辰迅兩兄弟,都忍不住心中搖頭,再次地降低了對於駱辰逾的印象。


    偏偏駱文遠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反正在家中一向都是這般如此,小兒子才是自己的心頭寶,更何況是現在呢?


    自己身後也隻有小兒子這麽一個心肝寶貝兒,將來養老送終,摔盆頂幡的,可不都就是駱辰逾的責任嗎?


    他的兒子,自然是比別人合該尊貴的。


    這樣的奇葩心思也不能說是不對,總歸還是讓其他人覺得心裏不舒服。


    駱大伯是一個,駱辰迅兄弟倆畢竟和駱辰逸更加熟悉,人心偏向,對於駱辰逾這個第一次見麵的侄兒、堂弟影響自然是不大好。


    可偏生駱文遠毫無所覺,駱辰逾似是有所察覺,可心中更加厭惡長兄,總覺得他為人險惡,會籠絡人心,所以才會造成了如今的這等局麵。


    駱辰邁是個狗慫脾氣,他看不上的人,麵子功夫都不做,隻拉著四弟說話,駱辰迅心中苦笑,也隻能不停地拉著五弟聊聊。


    可聊了會子就知道,這位五弟不管是學識和人品,差四弟遠矣。


    當初二叔若果真將這位堂弟給賣了,讓他去入贅林氏,駱家如今就不是這樣為難尷尬的局麵了。


    雖說大家族的扛旗人不會隻有一個人選,可最優秀的那個沒了,而且還是人為原因,所以大家心中更多的是遺憾。


    如今駱辰逸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待著,幾次出手,雖然看著稚嫩,可有章有法,最後都能完美收尾。


    駱辰迅一向是書呆子的人設,對於陰謀詭計不擅長,所以他直言比不上這位堂弟。


    至於駱辰邁麽,他不喜歡陰謀算計,更擅長的是麵對麵的,橫衝直撞,可是朝堂上的事情,哪裏就是這麽簡單直白了?


    所以駱閣老心中更加地惋惜。


    本以為被人誇的駱辰逾也是個麒麟兒,是個不容小覷的角色呢。可惜的是,今日這麽一瞧,不過是小聰明,連自己的情緒都控製不住的人,又有多少的大出息。


    駱辰逾畢竟年輕氣盛,沒有駱辰逸的對比,他也是極為優秀的,可惜的是,上麵個有太過優秀的兄長,駱辰逾就被襯成了雞肋。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駱辰邁直言不諱,在老父詢問起時,這般答道。


    駱辰迅委婉些,可是傷害更甚,


    “不如辰逸遠矣!”


    駱大伯深深地歎了口氣,對於二弟和弟妹的糊塗有了更加深刻的認知。


    “唉,可惜我駱氏的麒麟兒了!”


    他這樣一聲歎息,駱辰迅兄弟倆頓時覺得麵紅耳赤,屁股下似乎有錐子紮著,坐立不安。


    畢竟他們可比駱辰逸大那麽多,是父親對他們失望之後這才將目光放在了堂弟身上的。可惜的是,如今卻鬧成了這幅樣子。


    “父親,如今,二叔和五弟,可要怎樣呢?”


    駱辰迅作為家族未來的掌舵人,不得不多考慮一些,這些日子二叔出去應酬,五弟在家中上躥下調,四處打聽這個,打聽那個的,他真心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隨他們去,很快就消停了!”


    駱大伯對於二弟和侄兒的心思也是知道幾分的,所以大手一揮,對著兒子道。


    “可是,可是……”


    駱辰邁剛剛想接口說點啥,諸如堂弟見天地讓自己帶他出去見見世麵之類的。


    可看著父親已經緩緩地合眼了,駱辰邁也隻能閉嘴了。


    要收拾一個駱辰逾還不簡單,雖然渾身都是心眼子,可是麵對駱辰邁,顯然他那點子心機顯然還不夠用,不過是因為顧忌二叔,所以駱辰邁也隻能忍著讓著了。


    現在看著父親的這個態度,他覺得也該是時候讓駱辰逾受點教訓了,省的整日在自己耳朵邊兒蒼蠅似的“嗡嗡”地煩人。


    “您想好了?真的非得這麽做不可?”


    駱辰逸一臉無語地問道。


    “是呀,這樣才是最簡單的法子,我一把年紀了,吃點苦頭沒關係,可真心不能將後患遺留給後輩。”


    大伯一臉坦蕩地說道。


    “兒孫自有兒孫福,您永遠都不能替駱家包打天下,我覺得您這樣做很沒有必要。”


    駱辰逸對於大伯的這種責任感很不理解,所以說道。


    “你現在還年輕,所以不明白,等你似我這個年紀了,你肯定就會明白我今日的心境了。”


    大伯對於駱辰逸的不以為然也不再多花,年輕氣盛時他比誰都反感家族責任,可惜的是,自己還是被長輩,被命運,一步步地推到了這個位置上。


    時也命也,如之奈何!


    “既然您已經做好決定了,那麽小子也就祝您馬到成功了。”


    “你這個奸猾小子!”


    對於侄兒這樣的反應,駱閣老也是滿心無奈。


    “好啦,侄兒也該迴去了。”


    駱辰逸不接話頭,對著大伯拱拱手,這就要走了。


    “辰逸啊,你父親和你弟弟讓你為難了,也傷了你的心,大伯是知道的,可是駱家對你兄妹倆沒有半分的虧待,所以日後若果真駱家有難了,那麽還希望你別撒手不管。”


    “大伯放心,我與駱家,也是一直心存感激的。果然駱家到了那個地步,辰逸絕不會袖手旁觀。”


    駱辰逸看著渾身疲憊,泛著希翼的大伯,他輕聲道。


    這算是保證了,明明自己是想要將自己和駱家掰扯清楚,可惜的是,仍舊陷了進去。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除此之外,自己也是無可奈何。


    外院的氣氛並不如何地融洽,內院就更加地奇葩了。


    黛玉今日特別地聽了丈夫之言,一板一眼都帶著郡主的氣勢,縱然自己覺得渾身不自在,可更擔心駱婉慧受了委屈。


    駱家太太和兩位兒媳看著這樣黛玉也是有些驚訝,可在看看略顯尷尬的駱婉慧,還哪裏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盡管之前就聽家中的婆子下人地說過林家的這位姑娘是個絕色,可在看到本人時,她還是嚇了一跳,這樣的一位郡主,簡直就是便宜了駱辰逸那小子了。


    這樣的女子,合該是自己的兒媳才對呢!


    可惜啊!可惜!


    不過想到林家的女兒需要招贅時,再多的優點都遮蓋了。


    小宋氏如今是一介白身,之前駱文遠想過要為小宋氏請誥命的,可惜的是,他任揚州府的時間太短了,所以還沒來得及上折子呢,他自己就成為了白身。


    小宋氏帶著女兒一起向黛玉行禮,總覺得大嫂和兩個侄兒媳婦看著自己的目光中帶著一股子的鄙夷。


    “二太太請起!”


    黛玉想了很久,最後還是用了這麽個稱唿。不遠不近,這樣就很好。自己可是有正經婆婆的,一個繼室,可沒資格成為自己的婆婆。


    本來就有心病的小宋氏聽到這聲淡淡的嬌聲,更是覺得連這位郡主都是瞧自己不起的,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


    “婉瑜見過郡主,見過姐姐!”


    駱婉瑜仍舊那樣,一臉的冷冷淡淡,規矩卻也算是規整。


    “妹妹快快起吧!”


    後麵的萬嬤嬤將準備的東西給了駱婉瑜,她淡淡地接過,複又謝了黛玉之後站在了母親的身後。


    縱然是第一次見麵,可黛玉對於駱婉瑜的觀感並不太差,反倒是覺得有些眼熟的,似乎與自己一起長大的惜春便是這麽個性子。


    駱家的飯菜一向清淡雅致,不過也多了幾道京裏的風味兒,眾人吃的還算是盡興。


    難免地便說起了大長公主的賞花宴,駱太太問起黛玉和婉慧的準備情況,


    “大伯母並不用擔心呢,我已經為妹妹置辦了全套的衣服,夫君也送了全套的新首飾,想著大伯母並著嫂子們也是一起要去的,所以他也是巴巴兒地準備了首飾,隻承望大伯母有了好的,可千萬別忘了他才好呢。”


    “你個促狹的,我何曾擔心過了,你這樣伶俐的,我再是不擔心的,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你要是不給婉慧置辦衣裳首飾,我隻怕是要帶著你兩位嫂子打上門去的。”


    小宋氏雖然這些日子足不出戶,可是對於大長公主的賞花宴還是有所耳聞的,她去不去的到底無所謂,可是自己的女兒卻不行。


    她的婉瑜,不過比那個克親不祥的小蹄子小兩歲罷了,也該是時候出門走動了。


    若是女兒能嫁入京城,那樣才不負女兒的品貌呢。


    可惜的是,自始至終,不管是那位郡主還是自己的大嫂子,亦或者是兩位侄兒媳婦兒,似乎都是沒想起自己的女兒一般,隻捧著顧著那個克親的,小宋氏簡直要氣炸了。


    駱太太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侄兒的巧思,所以忙嚷嚷著要看新的首飾,女人家對於首飾卻是沒有多少的抵抗力,所以兩個兒媳也一並地和婆母一起說著鬧著,黛玉這才讓木槿和杜鵑倆去拿了。


    小宋氏撐著一張笑臉,總覺得這種滋味兒難受的緊,不被人放在眼裏的經曆總能讓她想起閨閣時的情形。


    不過隨著她嫁入駱家,成為了繼室之後,便再也沒有過這樣的經曆了,沒想到,如今自己兒子都要娶媳婦兒,竟然會再重新地品嚐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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