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府並不是沒有線索,可如今最大的問題便是線索實在是太多了些,且疑點重重,令他左右為難,百般拿不定主意,到底該如何是好?

    即使他亦是萬分同情林如海的遭遇,可同情不能當飯吃啊,如今自己的每一步都要謹慎了再謹慎,萬不可走錯半步,否則一旦卷入風波,隻怕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他並不是上皇的人,可也不是當今的心腹呀,反倒是兩不靠,是雙方之間妥協的產物,所以處境才愈發地危險呐。

    聽著甄家打發了人來,林府也派了大管家過來,揚州府越發地為難了!並不是人人都能左右逢源的。

    作為江南王,這不管什麽事兒,隻要和甄家扯上關係,他心裏便有些發怵。

    所以揚州府還是決定先見見林府的大管家,這位是林如海身邊左右不離之人,如今這般來,肯定是有要緊之事,所以他吩咐人先將大管家迎進來。

    下人們聞言,急忙地跑了出去。

    林家棟出現在府衙,自然是來向揚州府施壓來的!這都幾天了,竟然沒有半點兒線索,誰信?

    聽著大管家之言,揚州府也是滿臉的尷尬,不過林家棟複又在他的耳朵邊兒上嘀嘀咕咕了幾句,揚州府的眼神越來越亮,一副大喜過望的模樣。

    “知府大人,小人暫且告退!”

    “大管家放心,本官絕對不會放任惡人肆意的,定然要為百姓除惡!”

    他親自地將大管家給送了出來,然後又和甄家的子弟一起進了書房。

    皇帝和上皇的人剛進了揚州地麵兒,林如海就跟開了天眼一般,兩腿一蹬,帶著無限的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玉兒,你要好好兒的……”這是林如海的臨終遺言。

    他放心不下的唯有自己的女兒,至死都是!

    饒是黛玉已有了心裏準備,可還是承受不住這樣的劇痛,勉強地撐著沒有暈過去,淒厲地哭聲落在眾人的耳朵裏,令人酸澀不已。

    駱辰逸歎了口氣,吩咐人照顧好她,傷心歸傷心,可是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大管家,掛白,報喪!”

    聽著駱辰逸之言,黛玉小獸一般地撲了過來,

    “駱辰逸,不準,爹爹還活著,這些人都是庸醫,咱們再找好大夫,好不好?好不好?我求你了!”

    “娘子,你這樣老爺怎麽能走的……”

    “啪……”

    這一巴掌下去,滿室都安靜了下來,下人們的低泣聲也不見了。

    “爹爹還沒死,我不準你……”

    可惜的是,話還沒說完,她自己就先軟軟地倒了下去!

    駱辰逸一把地抱住了黛玉,歎了口氣!

    “管家,按之前的吩咐做,快去。”

    說完之後他抱起了黛玉走了內室。傳了大夫診脈,不過是急怒攻心,外加上這些日子熬的太過罷了。

    “陳嬤嬤,讓雪雁專心隻照顧娘子,其他人該做什麽做什麽去,手腳利落些子!您隨我來,該如何穿衣,裝裹,林家的規矩如何,我卻是兩眼一抹黑呢。”

    他經曆過母喪,所以對於這些流程極為熟悉,頂著半邊臉上的巴掌印兒,半點兒也沒有尷尬之色,陳嬤嬤歎息了一口氣,“都聽姑爺的。”

    老爺果然是找了個好姑爺呢!

    駱辰逸麵色平靜地,仔細認真地為逝者清洗換衣,梳頭整容,不假手於人。

    他剛剛料理完畢,黛玉就撲了進來。

    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怯意和悲傷,駱辰逸歎了口氣,走過去,牽起她的手,輕聲道,“來,過來送老爺一程吧,你為他穿鞋。”

    黛玉含著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哽咽著點點頭,然後跪在林如海的腳下,替他穿上了新鞋……

    天使們和禦醫們看著林府門口的掛白,彼此之間麵麵相覷,沒想到他們緊趕慢趕,還是來遲了!

    九月初三,巡鹽禦史林海因傷去世……

    還好聖人早有預備,準備了兩套旨意。

    林如海因公去世,皇帝厚恩,加恩林氏女為靜孝縣主,其女婿駱辰逸為靜孝縣馬,賜府邸一座,宮仆若幹,至於其他的治喪花費,皆由官府承擔……

    總之,那天使巴拉巴拉地念了一刻鍾,迴顧了一下林如海的政績功勞,提了對後人的加恩封賞,再然後就是諡號“文安”。

    這在本朝已經是溢美至極的諡號了,林如海也算是死後哀榮!

    之前還有些小心思的眾人立即地收斂了自己的小心思,且等日後吧。

    關於兇手麽,自然也是勒令揚州府要盡快緝拿,盡快結案。

    兩個盡快,可見皇帝的心思了!

    好在現在揚州府已然有了對策,暫解憂心。

    新任的巡

    鹽禦史是甄家家主甄應嘉的親弟弟,他雖忙著上任,可也得等著林如海的七七結束,然後自己才能入住官衙。

    當然,這位甄大人並不會真的就帶著家眷住進去,畢竟死了人,再住進去,該多晦氣。況且甄府也不是沒有外苑別墅。

    不過是略微收拾一二,讓自己在衙門裏能有個落腳之地罷了。

    林如海的喪禮一切順利,就在林黛玉小夫妻倆要扶靈迴姑蘇老宅時,賈璉再一次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賈璉簡直要為自己鞠一把淚了。

    “璉二哥,辛苦了!”

    看著風塵仆仆的賈璉,駱辰逸麵色稍緩,對著他道。

    “林表妹,林妹夫,道惱了,節哀順變!我去靈前為姑父上一炷香!”

    “二表哥,請!”

    林如海的七七事了,林黛玉夫婦倆連同賈璉等眾親眷一起扶靈姑蘇。

    黛玉這些日子丈夫的安慰下,已經好了許多,不過悲傷卻也是在所難免的。

    這種失去了親人的滋味兒林駱辰逸也是體驗過的,許多的傷口也隻能自己舔舐,外人的安慰基本上起不到多少的作用。

    他能做的也隻是陪在她身邊,不讓她覺得自己孤獨無靠罷了。

    “嘿喲,我的爺,所以說,今兒個您是一定要出現的,這可是棺材啊!升官發財呐!”

    林家的喪葬隊伍剛剛出門,不少官署,書香人家都設了路祭。畢竟同是為官之人,可能會有職場上的糾紛,可無生死私仇。

    現在人死事消,一了百了,大家來送他最後一程。

    聽著這樣的聲音,林家眾人怒目相向,那人似也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地麵容就鎮定下來了,隱入了人群中。

    駱辰逸眸光閃閃,將他的麵容記了下來……

    林家雖然已經分宗了,不過對於林如海的喪事,不多的族人們還算是盡心,林如海的葬禮圓滿落幕。

    黛玉和丈夫便在姑蘇老宅住了下來,開始了長達三年的居喪生活。

    這個時候,在金陵任知府的駱文遠遇上了皇商薛家與士紳馮家爭奪一丫鬟的官司。因著門子的賣弄,駱文遠不僅了解了官司的各種眉目,當然也知道了所謂的“護官符”。

    不過世家出身的駱文遠可不會任由一個門子拿捏,所以薛蟠下了大獄便是順理成章之事了。當然,那被拐子拐賣的胭脂女麽,自然是被送迴

    了甄夫人處,至於將來前程如何,至少母女倆是團聚了的!

    且駱文遠將此事做成了一個係列的要案,搗毀了不少的拐子團夥,金陵百姓直唿“青天”,匾額,錦旗,萬民傘地送了不少,又贏得了聖人的嘉獎,雖然並沒有升職,可是有了這道嘉獎,駱文遠相信,自己離著京都中樞已經不遠了!

    美好的前程就在前麵對著自己招手了,駱文遠越發地誌得意滿起來了。

    駱辰逾最終也沒有去成望林書院,反倒是跟著父親一起去了金陵生活,在這裏,作為知府公子,駱辰逾享受到了權力帶來的好處和各種追捧!

    父子二人之間合作愉快,越發地父子情深了!

    小宋氏在後宅,聽著薛家太太的奉承,再看著大如雀卵的兩顆東珠,一人高的兩盆珊瑚樹,覺得也許可以和丈夫說上一說?

    畢竟這打死人的是下人奴才,可不會是薛家哥兒一個貴公子自己動手的吧?所以沒必要和錢財過不去吧?

    將真兇揪出來,讓薛家哥兒這個無辜主子家去母子團聚,自己簡直就是菩薩心腸呢!

    小宋氏想的倒是挺美,不過可惜的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烏紗帽,駱文遠自然是謹慎無比,這種事情,哪裏能由著內宅婦人左右?

    不過還有個法子!

    駱文遠對著小宋氏嘀嘀咕咕了幾句,然後夫妻倆滿意地躺下歇息了……

    薛夫人對於知府夫人簡直感激不盡,承諾等薛蟠出來了,然後另有重謝!

    小宋氏一臉高傲地道,

    “哪裏是為了那點子東西,不過是看你母子分離可惜罷了!且不用謝呢,日後好好兒過日子罷!”

    薛夫人感激不盡,後來又奉上了厚厚的謝禮,惹的小宋氏在女眷們應酬時時常誇讚薛夫人是個爽朗大方之人,果然是仕宦之家出身呢,這大家之女果真不同。

    金陵官場女眷們反應自是不同,有人含笑讚歎,有人麵露鄙夷,有人出言附和。

    總之,本該問斬的薛蟠繼續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金陵街頭,欺男霸女,金陵府衙死囚獄中走了一遭之後,這位的膽子越發地大了起來,越發地不將人命關天,朝廷律法放在眼裏。

    畢竟他家可是皇商,和金陵府駱大人也是連了親戚呢,所以你且去告吧,即便是告了咱家謀反也不懼的!

    這話說的囂張至極,不過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實話,畢竟不過是個膏粱

    子弟,薛家又是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了,這麽個蠢貨說他想造反,也確實沒人信的!

    薛蟠在金陵的這般無法無天也確實惹的薛夫人日夜憂愁,也有主見的閨女商量了一番之後,薛夫人做出了闔家進京的打算。

    畢竟在京中有大哥約束教導,蟠兒這孩子總該會上進一二罷?薛夫人做好了打算之後,便開始規整家私,準備各種上京事宜了。

    薛蟠雖然百般不願,可是這孩子對於母親妹妹最是言聽計從的,所以隻能慢慢悠悠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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