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鶴:“……”或許是因為晏榕落下來的目光實在太過灼熱,諸鶴頓了一下,極少的主動轉開了視線,沒再開口反駁。其實按照歲數來看,晏榕今年也不過二十有三,哪怕是在壽命較短的古代也是最好的年紀,距離死亡似乎還有數年之遙。對於妖來說,年歲更早已經是一個虛數。普通人的壽命至多不過百年,而在諸鶴看來,百年或許隻是他一場從上個動物園混到下個動物園蹭吃蹭喝的旅行。隻是生死皆為大事,不知為什麽,在聽到晏榕剛才放在最後那句話的時候,諸鶴總覺得不太高興。隻是等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時候,晏榕便已經轉身向主帳外走了出去。此時碰巧已經到了黃昏時分,染血的殘陽透過主帳垂落的珠簾斜斜的灑在地麵上。而晏榕英氣高挑的背影就在斜陽中越來越遠,最後躍身上馬,在又一頂帳篷後消失不見。主帳內沒了人說話,一片安靜。諸鶴極短暫的愣了片刻,下意識伸手想去摸麵前盤子裏自己最愛吃的桂花小糖糕吃,隻是伸了半天手隻摸到涼颼颼的白瓷盤子。他低頭去瞅了一眼,才發現盤中的小糖糕早已經空了。來喜就守在主帳門前,瞧見諸鶴的動作,趕忙幾步小跑過來。營帳內外還有其他看守的侍衛,來喜不便直唿諸鶴王爺,便恭敬的問:“大人,要給您續一盤桂花糕嗎?”桂花和冰糖的甜味還縈繞在諸鶴唇角上,諸鶴點了點頭:“再給我來一盤清蒸魚行嗎?”來喜行了個禮:“奴才這就去準備。”不知是何原因,溫平並沒有跟著晏榕前往城牆上,而是留在了帳內,身板筆直的候在帳內門口的位置。來喜走到溫平麵前,有禮道:“溫副將,陛下趕來匆忙,許多事宜還未處理完畢。眼下到了晚膳時間,不知軍中的夥房在何處?”溫平自然聽到了來喜和諸鶴的對話,他微微皺了皺眉:“公公客氣,出門後右轉直走便是。”來喜前腳離開,溫平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向諸鶴的方向看了過來。諸鶴本來心裏就有些不爽快,又被溫平莫名其妙盯了半天,便轉過了身:“你看我幹什麽?”溫平麵上掠過一絲被抓包的窘色,勉強定了定神,才開口道:“這位公子請別誤解,屬下並非故意看你……隻是覺得您與屬下的一位故人長得有些相像,因此才多看了幾眼。”“故人?”諸鶴閑來無聊,便準備找個人來緩解一下情緒,於是用手支著下巴朝溫平看了迴去,“什麽故人啊,給本公子也講講?”溫平麵上的猶豫之色一閃而過,張了張口,又猶豫的閉上。諸鶴熟練的狐假虎威;“你說不說,不說我就告訴晏榕你偷偷克扣我夥食。”溫平:“……”溫平無語半晌,才歎了口氣,輕聲道:“不瞞公子,其實屬下剛才提到的那人……對屬下來說是恩人……對樓蒼將軍才是故人。”諸鶴:“?”樓蒼竟然還有他不知道的故人?難不成是藍顏知己?還是小狐狸精,或者樓蒼一直心悅於人家,所以才不肯跟自己做葫蘆兄弟?諸鶴伸長了脖子:“怎麽說怎麽說?”溫平的目光快速的在諸鶴麵上一掠而過,又被那副兜帽擋得嚴嚴實實,再加上宮中的消息已經傳出……那人必定已經不在人世。“公子可聽說過已經仙逝的攝政王?”溫平一張極其耐老的娃娃臉上躊躇不已,但是話已說出了口,他糾結了半晌,還是向諸鶴伸出自己的右手,又將右手上黑色的手套拉開。原本應有五指的右手上隻餘三根手指,手掌也隻剩半個,縱然傷口已經痊愈,卻依舊顯得猙獰。“這是八年之前,屬下隨將軍夜襲月奴時因計被困留下的。”溫平將黑色手套戴迴了手上,緩緩道,“那時是因為攝政王隻身入敵營,手刃月奴國主與大王子,屬下與將軍才得以安全返迴。”諸鶴:“……”……如果沒聽溫平提起這事兒,鶴鶴都已經忘了自己還有這等豐功偉績了。樓蒼這冤大頭虧得真是不坑!諸鶴兀自伸手給自己啪啪啪鼓了好幾聲掌,美滋滋的問道:“然後呢?”“將軍對攝政王從此鍾情,然此情為世所不容,將軍亦不敢表,隻能偷偷借故將鎮國將軍府內代代家傳的鴛鴦脂玉送給攝政王。”溫平頓了頓,苦笑了一聲,“此後八年,樓將軍駐守邊關,直至攝政王病故,將軍大慟,深夜迴朝,一路跑死了十一匹馬,卻終究沒能見到攝政王最後一麵。”諸鶴:“……”諸鶴:“?”諸鶴呆了呆,甚至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溫平道:“公子,您很像攝政王……若是攝政王還在,就好了。”而同一時刻。兩軍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