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將軍說的在理。是孤冒進了。”晏榕斂起神色,柔聲道,“孤與將軍相交多年,亦師亦友,如今將軍有了心悅之人,不知可否容孤多問一句……將軍喜歡皇叔什麽?”大曆太子晏榕品行端良,舉世無雙。樓蒼向來深知晏榕為人,此時見他道歉,便再未往深處再想,如實道:“說來讓殿下見笑,臣仔細想來,竟也不知究竟心慕攝政王何處。”“或許是因為臣從未見過向他這般之人,才不慎跌了下去。心知前路皆是狼虎,又不忍後退半步。”他頓了頓,神情中似有無奈的笑意,“殿下尚且年幼,日後仍有時間擇一良人,千萬莫跟臣這般不慎。”晏榕:“……”晏榕咬緊了牙,一時間甚至弄不明心中的怒意究竟從何處而來。是因為諸鶴勾引樓蒼,使得大曆損失左膀右臂,還是……分明諸鶴口口聲聲說獨愛他一人,卻轉身就與別人不清不楚?指甲陷進掌心肉中的鈍痛終於遲遲的傳了出來。晏榕忍而又忍,終究沒能忍住,脫口而出:“孤自然明白。隻是孤還有一問樓將軍可否知道在您駐軍南疆之時,攝政王曾百般……煩擾孤,口口聲聲皆是愛慕。如今轉身便去找您,將軍又怎可判斷,他究竟有幾分真心?”街巷一時間安靜下來。帶著涼意的風拂來,讓晏榕的神思無比清明。對,沒錯。若攝政王與鎮國將軍真的相伴成雙,哪怕兩人放下權利,也無法保證大曆安定。人心易變,若兩人心生反意,必將釀成禍患這兩個人,不能在一起。諸鶴……不能與樓蒼在一起。晏榕正欲在說什麽,站在對麵的樓蒼卻微微笑了一下。他甚少笑,一笑卻也瀟灑非常。晏榕突然想起,每年燕都花朝節,未出閣的姑娘們最為崇拜的便是這位年輕的“戰神”,雖人遠在邊關,但曆年得到的代表喜愛的鮮花卻均在前列。……自己為什麽會拿這種虛浮名望作為對比?還未等晏榕想明白。樓蒼便先開了口:“殿下年方十六,雖已及冠,年紀卻尚淺幾分,難免受到攝政王影響。隻是諸鶴此人百般心思,往往難以長久,殿下不必與他較真。”“樓將軍是指,皇叔已經變心,不會再叨擾孤了?”晏榕輕笑了聲:“那將軍又如何保證,皇叔的心思能永遠在您身上,不做轉移呢?”樓蒼道:“臣會盡力。”盡力。如何盡力?把他的皇叔按在床上,日日夜夜水漫床榻,腰軟唇酸,起不來床麽?腦海中諸多的畫麵一晃而過,待晏榕猛地清醒過來,自己都覺得自己下作。可那些畫麵就像在晏榕的腦中紮進了根,時不時便浮現而出。若是樓蒼真的將他的皇叔……若真如此……那他為什麽要將人讓出去,為什麽不自己親自來?!隻要將那人死死囚在床上,讓他沒了權利,沒了與外界的接觸,隻留下好聽的嗓子和漂亮的臉。他甚至可以肆無忌憚的親吻撫摸那個人,包括那顆時時刻刻都在勾引自己的淚痣……他可以讓所有人都清楚明白自己早已經不是稚子幼童,他也同樣可以將皇叔弄得出水,讓皇叔哭著求他……“殿下?”樓蒼沉穩的聲音傳來。晏榕恍然迴神,連聲音都帶上幾分啞意:“樓將軍,何事?”樓蒼道:“距元日祭禮還有不到五日,攝政王那邊隻安排了宮中大宴,至於登高祭祀恐怕還要勞煩殿下負責。”晏榕點了點頭:“孤前幾日便已提前派人著手安排,想必已經差不多了。”樓蒼道:“還有北狄三王子鄔玉之事……不知殿下有何想法?”晏榕道:“鄔玉手段毒辣,又精通巫蠱,放他迴去終究是個禍患,如今北狄王病重,且並未立嗣,北狄想必很快會陷入奪嫡之亂。孤想趁此之亂,出兵北狄,將其拿下,不知將軍是何看法?”“臣讚同殿下之言。”樓蒼道,“北狄大亂的確是收剿的最好時機。如今距先帝遺詔之約還有不到五月,元日大祭過後臣便請兵,三月內必將帶兵凱旋,以慶殿下登基之喜。”晏榕笑道:“好。那孤便等樓將軍歸來,至於將軍卸甲之事,屆時再議。”烏金木的馬車穿過重重宮門,夜色裏終於停在了東宮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