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珺同李瑤蘭沿路走了一會兒,路上倒是碰見過一個婢女,問她哪裏梅樹最多,那婢女倒是伸手指了指,她們兩人便沿著那條路走了下去。


    梅樹分為花梅和果梅,一般開在早春,而在這隆冬臘月,盛開的隻會是臘梅。


    曾有前人提過詠梅詩一首,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不過容珺在文采的造詣上不是很高,而站在她身旁的李瑤蘭同她一樣,也可能由於這些個原因,兩人才會走在一起的。


    眼前的這道路直通南北,從她們所站的位置望向遠處,卻沒有遮擋的地方,容珺不禁有些疑惑的問著身旁的李瑤蘭道,“瑤蘭,你說,這道路的盡頭是什麽?”


    李瑤蘭隨著容珺的話一道望這路的盡頭看去,想了一會兒無果,便道,“那才那婢女不是說朝這邊走梅樹最多麽?興許再往前走,是梅林也不一定。”


    容珺本來看那路好長,本是不願意往前走的,但聽李瑤蘭說前麵可能是有梅林,便有了興趣,當即便挽著李瑤蘭的手臂,邊走邊道,“那我們去瞧瞧吧!”


    李瑤蘭點點頭,卻不禁的幹咳了兩下,容珺這才想起來李瑤蘭的身子不是很好,當即便帶著歉意看向她道,“瑤蘭,你累不累,要不咱們歇一歇吧!”


    李瑤蘭麵上帶些為難之色,“可我們耽擱下去迴去便晚了吧!”


    容珺一聽,又看了看路的盡頭,她其實好想去看一眼梅林的,但她又不能舍下李瑤蘭,暗自下定決心,這才道,“反正這一路我們也看了不少的梅花,咱們先迴去吧!”


    李瑤蘭的麵色上泛著些感動,反握住容珺的手道,“容珺。咱們好不容易看一次梅林,都怪我體力不支,不如這樣,你帶著絳紅去看。綺香在這裏照顧著我,等你迴來,便同我講一講那梅林如何,可好?”


    雖然這個主意算不上什麽好主意,因為容珺不想把李瑤蘭丟在這裏。但又十分想看梅林,便咬咬牙,帶著歉意道,“那好吧,瑤蘭你在這裏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李瑤蘭笑著點點頭,示意容珺不用擔心。


    容珺這才帶著絳紅沿著這條路走了下去。


    這下子隻剩她們主仆二人,絳紅跟在容珺的身後,隻聽容珺愁眉苦臉道,“今日都過了一個多時辰。也沒見到嚴郎,絳紅,你說我今日是不是見不到他了?”


    絳紅聽到容珺這般問,頓了頓,這才開口道,“這嚴家娘子是在內院舉辦詩會,而嚴家郎君則屬外男,恕婢子直言,怕是娘子今日是見不到嚴家郎君的。【ㄨ】”


    容珺聽了絳紅的話,卻也隻能皺著眉頭。她明白絳紅所說都是對的,可她不過是抱著這般的期望,希望能在這裏見上嚴澈一麵罷了。


    不過到底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如此想來,就連看梅林的興致也沒有了。一路上無精打采的,若不是絳紅在一旁照看著她,不知她要撞到幾次牆了。


    不過卻是過了一會兒,絳紅猛然的拉住她,急忙喚了一聲,“娘子。”


    容婉不知所以的抬起頭。順著絳紅手指的方向,便見不遠處果真有一片梅林,隻可惜在那片梅林之中,站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倒好似天造地設一般。


    容珺不知為何,便下意識躲在了一旁,而站在一旁的絳紅什麽也沒說,隨著容珺躲在了一旁,而雙目則是同她一起盯著梅林中的那兩個人。


    而在梅林中交談的兩個人,便是容婉同方才容珺心心念念的嚴澈,隻不過容珺卻下意識的將跟在容婉身後的白瑤給忽略掉了。


    白瑤是容婉的人,就算是私會,也是沒什麽好避諱的,正好還能多一個人把風。


    容婉站在梅林之中,笑看著眼前的嚴澈,方才她同白瑤看見的來人,便是嚴澈。


    按理說,內院之中,既辦了詩會,便定是通知過外男不能到內院中來,但嚴澈偏偏出現在這裏,不是巧合,便是預謀。


    而按嚴澈的意思來說,今日是他的庶母生辰,他到內院來為庶母祝生,卻不好讓人知道,便待容婉到了這邊梅林之處,還望容婉能幫她保密。


    容婉對他的這一番說辭,倒是談不上信不信,便跟著嚴澈過來了,她隻是想知道嚴澈到底打了什麽主意。


    誰知嚴澈帶她到這裏竟然聊起了梅花,甚是隨口提了幾句詩,顯得自己好似很有文采一般,若是一般少女懷春的女子便罷了,可他遇見的卻是容婉,容婉向來冷靜,自然不會為了一個長得還不錯,恰巧文采還行的人失了心智。


    兩人說了一會兒,在容婉身後的白瑤見縫便插了一句話上去,“娘子,時辰不早了,怕是涼亭中的人都要到齊了。”


    想著也是,若是太晚迴去,必定會招人猜疑的。


    因此容婉便笑著容嚴澈打了招唿,便先行離開了梅林。


    而她們方才走了不遠,白瑤便輕聲道,“娘子,方才在梅林的時候,婢子好像見到小娘子了。【ㄨ】”


    容婉並無什麽震驚之處,不過是更讓她確定了今日是個局而已,她原以為他們的目標是容婉,竟然不知將她都牽扯了進去。


    容珺如今對嚴澈上了心,又親眼看到她同嚴澈在梅林之處交談,怕是心中定是極不舒服,如此一來,這根刺埋下,估計她們姐妹之間便會越走越遠。


    他們果真是下得一手好棋,但又如何認為她一定會如他們的願?


    “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吧!”


    白瑤聽容婉問了,便應了一聲。


    既然都準備好了,容婉倒是沒什麽可擔心的,如今便看此事怎麽開始就怎麽結束了。


    再說容珺。


    見到容婉離開之後,便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梅林,叫住將要走掉的嚴澈,“嚴郎。”


    嚴澈迴過頭,見容珺正提著裙擺站在梅樹下,那神情好似在翹首期盼些什麽一般,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倒是勾人的很。


    嚴澈對於看見容珺也表現的極為震驚,快速的走到容珺身旁,似驚喜一般道,“容珺。你怎麽來了?”


    容珺聽嚴澈說了這麽一句怎麽,卻稍稍有些刺耳,頓時想起方才嚴澈同阿姐說話時的麵貌,不過既是相逢,便也高興的緊。“我同阿姐一起來參加詩會。”


    嚴澈笑著點點頭,“我知道,方才還聽你阿姐提起你,我原以為碰不見你呢!”


    嚴澈對於方才同容婉見過的事並未隱瞞,而是直接對容珺坦白,倒是讓容珺心裏有些微微竊喜,至少證明嚴澈心裏是有她的,不會對她撒謊。


    容珺問道,“你是怎麽見到阿姐的。”


    嚴澈迴了一句,“我今日來給姨娘慶生。不想被人知道,途中在正巧碰上你阿姐,便請她不要將我入了內院的事告訴別人,卻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嚴澈的聲音還帶著絲絲的喜意,好似能在這裏遇見容珺,是他最大的福氣,而這一招用在容珺的身上,倒是十分有效。


    容珺甜笑著,稍稍低下頭,有些羞怯道。“既然相遇便是有緣,不知嚴郎可否陪我到處走走?”


    嚴澈的麵色有些為難,不過還是被他壓了下去,“我是能陪你走走。不過隻有半個時辰,我便要迴去陪著姨娘了。”


    容珺十分知足的點點頭,“就這半個時辰就夠了。”


    說完,她便對身後的絳紅道,“你走快些,去告訴瑤蘭。不用等我了,若是瑤蘭問起,就說我碰到了阿姐。”


    絳紅抬頭看了一眼容珺,又看了一眼嚴澈,有些為難道,“娘子,你真的不用人陪著麽?”而未說話的意思便是,若是孤男寡女,這不就成了私會麽?


    但容珺哪裏會在意這個,在她的心中,她此時便是同嚴澈私會,又不想被他人打擾,因此便催促了絳紅趕緊去。


    她則是同嚴澈一起出了梅林,“嚴郎,長安侯府除卻梅林,還有那些好玩的地方麽?”


    嚴澈倒是駐足,認真的想了想便道,“前些年,祖父曾命人在梅林不遠處挖了湖泊,不過此時定結了冰,你要去看看麽?”


    容珺哪裏有其他意見,隻要能同嚴澈在一起,怕是她去哪裏都甘願,想也未想便答應了,隨著嚴澈朝他所說的湖泊那邊走去,也全然不顧絳紅迴來時還能不能找的見她們。


    兩人邊說邊走,不經意的便走到了那湖泊旁,隻不過倒是如同嚴澈說的那般,湖泊之上早已不見微波粼粼,能見的,不過是那厚厚的一層冰,也不知道人是不是能在冰上行走。


    嚴澈有些遺憾道,“其實湖水不結冰的時候更美,裏麵還養了魚,隻不過你來的不是時候。”


    容珺也稍稍有些遺憾,不過她忽而想起若是他們以後結親,怕是也會將此美景看厭的時候吧,不過想到此處,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燙。


    她方才抬頭,便又聽嚴澈道,“容珺,你怎麽了?臉這般紅?”


    容珺一聽,下意識伸手撫上臉頰,果真是燙的厲害,連忙背過身去,說話聲音也小了許多,“沒,沒事,也許是天熱,又或者是穿的厚了。”


    這般無厘頭的理由,任誰聽了都不會信的吧!


    可嚴澈偏偏信了,“估計是走的路太多,有些累了,不如你坐這裏歇一歇吧!”


    容珺心底也暗自高興,她說什麽他就信什麽,是真的很好,隻不過背對著他抬頭的那一刻,容珺的眼睛看向湖麵之上,若是她沒看錯,那裏應該有個大窟窿。


    想到這裏,容珺便指了指,道,“嚴郎你看,那裏是不是被人砸出了一個窟窿?”


    嚴澈順著容珺的手看去,確實同容珺說的一般,不過倒是沒什麽好奇的,“因為裏麵養著魚,冬日不論是投食或者是捕魚,自然要敲出一個窟窿,實乃常事。”


    容珺點點頭,又是好奇問道,“那那裏麵還有魚麽?”


    嚴澈搖搖頭,見容珺好奇的很,便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


    說完,嚴澈便沿著那湖泊走了上去,湖泊上的冰果真可以承受住人的重量。


    容珺看嚴澈為了她一個小小的要求,便願意去結冰的湖水之上犯險,心中更是感動的很,隻這般看著嚴澈的背影,她便覺得渾身溫暖起來。


    而絳紅就在這時來到她的身邊,氣喘籲籲,看起來是找了她不短的時候,“娘子,婢子已經向李家三娘子說過,她們走了。”


    容珺見絳紅辦成了此事,便點點頭,也不再提,隻是定定的看著眼前離去的嚴澈。


    等嚴澈歸來之時,便道,“砸出的窟窿卻是不小,方才隱隱約約有看到一條魚,想必裏麵是有魚的。”


    說起來,倒是引起了容珺的興趣,容珺別的沒有,最是愛玩。


    因此便帶著絳紅到那冰上走去,方上去之時還有些怕,後來等安穩的站上去之後便覺得沒什麽可怕。


    而嚴澈也跟著她們二人再次走了上來,伴隨著容珺左右,生怕容珺掉下去。


    而對於嚴澈的關懷,容珺自然是羞澀的很,走路都安靜規矩了許多。


    等她們走到了那個大窟窿麵前,容珺也有些稱奇,這窟窿足夠讓四五個人一起掉進去了,可這湖麵竟然還是可以支撐他們過來的。


    容珺蹲在窟窿的不遠處看了一會兒,方要站起身,隻感覺到眼前一花,裙擺從她的眼前飄過,隻聽撲通一聲,那人便掉了下去,等容珺迴過神來,才意識道,絳紅不知怎麽就掉了進去。


    而再看一旁站著的嚴澈,不免有些呆愣,容珺小心翼翼問道,“嚴郎,你會水麽?”


    嚴澈搖搖頭,“不會。”


    而絳紅在水中兩隻手臂一起撲騰著道,“娘子,救命,嚴郎君,救救婢子吧!”


    容珺站在一旁猶豫不決,絳紅跟了她好久,她有什麽事都會對絳紅說,她們如此要好,又怎能見死不救。


    可要是救的話,又怎麽救是好?


    容珺想不出法子,隻好看嚴澈道,“嚴郎,救救絳紅吧,你不會水,將絳紅拉上來可好?”


    嚴澈想了想,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趴在湖麵之上,伸手朝向絳紅,很快便抓住了她的手。


    隻是用力要將絳紅拉上來之時,卻不知怎麽,他支撐在冰上的身子往前一栽,竟是連他也掉進了湖水裏。


    碰巧,遠處有過來尋人的婢女及她們的主子,碰巧便碰見了這一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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