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坐著不動許久,挺直的腰背也僵硬了,微微動了動,見無人理會她,便站起身,出了帳門。


    而方才一直在高談論闊的某人,卻是恰巧抬了一下眼睛,掃了一眼方才被撩起還未來得及落下的軍帳,而後又若無其事的低下頭去。


    容婉走出主帳數步,隱約能看見那高高的關口,她曾聽人說,邊關之外千裏,遍地寸草不生,大風打在臉上,生疼生疼。


    而那西遼,便是生長在這黃沙漫地,且此地貧瘠,遠不如大周江南地區的水產富饒,也不如以北地區的農作物發達,因此西遼的吃食不如大周細膩,穿衣也不如大周精美,且許多物產還是從大周買過來的。


    因此西遼對大周虎視眈眈,並不奇怪。


    西遼民風彪悍,男子精壯,而大周奉行儒家,多數男子自幼熟讀四書五經,為的是通過科舉,考取功與名,在官場之上官運亨通,隻有普通男子才會選擇入軍營,這樣一來倒是在兵力上,同西遼差了一些。


    二十年前西遼曾攜兵來犯,隻不過被那時還未封侯的昌平侯給強勢擋了迴去,坊間也傳言稱是昌平侯夫人在背後出謀劃策,才化解了這一場戰爭,事實卻不得而知,卻換了西遼二十年前的不來犯。


    而二十年的蟄伏給了他們更加壯大的兵力,才致使這一次攻打大周竟無人能擋。


    容婉皺了眉頭,方才聽他們幾人所談,這次的戰事十分棘手,強攻不行,可退而其次隻想守住邊關更是不行,那西遼準備了二十年,自然想要一戰到底。


    她待在帳中隻覺壓抑,這才想要出去走一走。


    正走著,有人到了近前她也不知,等那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轉過身,麵前的人是個小兵,見容婉轉過頭看他,便咧嘴笑了笑,道,“兄弟,你是剛來軍營的吧!”


    她穿的還是昨日來時的男裳,自然一看,便知是新來的,容婉並未想到會有小兵和她說話,便略略沉了沉聲音,好似男子一般,“是啊!”


    那小兵又道,“我剛見你從主帳中出來,將軍喚你去主帳了?”


    容婉疑惑的看了那小兵一眼,難不成軍營中的兵都是自來熟?還是隻是為了打探一番自己被叫進主帳是為了什麽。


    如此想著,容婉便沒再多說,隻是略微敷衍道,“將軍喚我隻是問我為何要投軍罷了,我說了一會兒,將軍便把我趕出來了。”


    那小兵狐疑的看了容婉一眼,顯然不信,當然容婉也沒有指望他非信不可,可那小兵一直看她,卻又不說話,她隻好道,“兄弟可還有事?”


    那小兵搖搖頭,說,“沒事,你有事便去吧!”


    容婉點點頭,看了一眼方才隱約可見的關口,忽而想登上去看一眼,因此便一步一步朝關口行去。


    越往前麵走,越能感覺到前麵的森然之氣,心也有著陣陣的威壓,可卻仍是止不住腳步,一心一意向前走去,直到前麵有人攔住她,“你是誰?”


    容婉穿的不是兵服,那站哨的士兵自然不能放她入關。


    容婉笑著道,“這位兄弟,我是新來的,隻不過是想看看關外的模樣,是不是如別人所說黃沙滿地。”


    那士兵打量了她幾眼,不以為然道,“黃沙滿地有什麽好看,哪裏都不如咱這大周朝,風景秀麗。”


    聽這語氣,倒是個極為愛國的。


    容婉附和了一聲,又說了幾句,可那士兵仍不願放她過去,無法,隻得轉身迴去。


    隻是剛走了沒幾步,卻見遠處跑過來幾個小兵,其中還有一個是方才與她說話的那個小兵,各個兇聲惡煞,盯著她好像要將她生吞活剝。


    隻聽那小兵道,“咱們幾個將她抓住綁起來,交給將軍,竟敢透漏消息給西遼,一定要讓將軍將她就地正法。”


    容婉愣住了,之間來了兩個小兵一人拽住她的手臂反向折到背後,讓她不能再動,最苦的是她卻不能掙紮,因為一掙紮衣服便有可能鬆動。


    因此,她卻隻能嘴上反駁兩聲,任由那兩個小兵將她押到了主帳之前,而那方才的小兵已經進去稟報了。


    怕是最吃驚的便是從帳中出來的四人了,誰能想到小兵口中所說來自西遼的奸細是容婉?況且容婉也不過是來了一日有餘。


    最焦急的當屬洛景鈺和孟生了,作為容婉的兄長和未婚夫婿,自然見不得容婉被如此對待,因此兩人都焦急的看向荀湛道,“將軍。”便是想要荀湛將容婉放了。


    荀湛盯著被束住雙臂的容婉,而後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兩個小兵,懶洋洋道,“放開她。”


    兩個小兵屈從於荀湛的威嚴,自然放了手,而方才進賬稟報的小兵卻急切道,“將軍,方才這人的目光一直看著關口,還想去關口看看,自然是想要送信的。”


    昌平侯在一旁卻默不作聲,隻是仔細看了一眼容婉,卻默默的站在了一旁,全然沒有了戰神的氣勢。


    荀湛聽了那小兵的話,卻是向前走了兩步,走到容婉麵前,似笑非笑的問道,“他說你要去關外送信,可是真的?”


    待荀湛問出這一句,抓容婉來的小兵都有些心急了,哪有人這般問的,豈不是被抓之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容婉看了荀湛一眼,“自然不是。”


    旁人是看見容婉不過是看了荀湛一眼,荀湛卻知容婉那是瞪著他,仿佛想要將他撕碎一般,與平日裏那個安靜且總是掉眼淚的那名女子大不相同。


    “既然你說不是,那就不是吧!”


    荀湛此話一出,幾個小兵當場就白了臉,曾進帳稟報的小兵連忙道,“將軍,哪有人會承認自己是奸細?”


    荀湛嗯了一聲,好似十分讚同,而後看向那幾個小兵,“本將軍覺得你們幾個倒像是奸細,你說,你們是也不是?”


    那幾個小兵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道,“將軍饒命,小的不是奸細,還請將軍明察。”


    卻聽荀湛長歎一聲,“方才誰說沒有奸細會承認是自己是奸細的?”


    似開玩笑的語氣,卻讓幾個小兵冷汗直流。


    孟生和洛景鈺的表情也十分嚴肅,唯有昌平侯,嘴角一抽一抽的,似乎想要笑出來,又在極力忍住,憋得十分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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