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生站在容婉麵前,麵色隱隱露出擔心之意,與前世別無二致,不論她出了何事,他永遠是她背後最堅實的後盾。


    落得這般情況,她又何嚐願意?


    容婉垂下眉目,不敢再看孟生投過來的關懷視線,隻是道,“孟郎,你相信我,我定會將此事處理妥當的。


    孟生不過是歎了歎氣,一伸手,卻將容婉攬入懷中。


    孟生高大偉岸,容婉隻及他下巴之處,這卻是他們第一次相擁。


    容婉的側臉貼近孟生的胸膛,還能隱隱聽到來自身體內的跳動,一聲一聲,卻有一種沉穩將容婉包圍其中,她的心,突然就不亂了。


    他們之間,並不似情竇初開,倒像是經過多年的相濡以沫,所有的棱角都被磨平,更多的卻是相互依賴,他無父無母,她也剛剛喪父。


    “陛下寵信荀國舅,必定是他有過人之處。”孟生緩緩開口,聲響好似從胸腔發出,震得容婉有些耳朵發麻。


    還未等容婉適應,便聽孟生又道,“荀湛為人,深藏不露,與他同朝為官已快一載,我竟看不透他一絲一毫。”


    說著,孟生卻長歎一聲,雙手扶住容婉的肩膀,微微低頭,一雙星眸對上容婉的眸子,目光沉靜似水,其中的情意涓涓流長,“阿婉,我怕你受苦。”


    容婉頓住,她能看出孟生是真心實意,因此使他擔心竟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想著,又慎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會小心。”


    孟生見容婉如此說了,便不好再說什麽,再三囑咐了容婉量力而為,對於荀湛,切莫不能小看。


    他在朝為官,不過三品,而荀湛雖無官職,但得陛下賞識,辦過幾次差,去年的雪災也是安排荀湛賑災,說荀湛無能,卻是假的。


    荀湛的能力天地可見,民心可見,雖是國舅,比任何一個官員都更得人心,而陛下的想法卻讓人捉摸不透,既是能將,為何不放他再朝為官?


    孟生涉官場不深,對於這些不過隻能窺見皮毛,對其中厲害之處,更是不甚清楚。


    容婉也知孟生是為她好,心底也十分感激,隻不過此事卻不願意牽扯到他,雖說後宮從不幹政,但在朝為官的,總是有皇後的人,孟生為官,本家無人,嶽家更是無人,若是遭了暗算,怕是有苦難言。


    此事揭過,兩人又聊了幾句,孟生還有事要做,就先離開了。


    等孟生離去,愁苦之情又落到容婉的眉上,也許這一陣子,這便是最大的一件事情了。


    可無論如何,都要問問荀湛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們是否何時結了仇,這次他是專門來害她來著。


    禦書房內。


    皇上眉目凝重的批閱奏折,一人隻是安靜的站在一旁,卻也不吭聲。


    最後還是皇上覺得麵前的一堵人牆有些礙眼,這才抬起頭,幹咳了兩聲,問道,“阿湛,你說你過來做什麽?”


    荀湛中規中矩的作揖,神色凝重道,“迴陛下,微臣要去寺院修行。”


    皇上一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等荀湛重複了一遍,這才意識到荀湛說了什麽,不由得哭笑不得的看向荀湛,“阿湛,你是拿朕尋開心?”


    荀湛搖了搖頭,十分鄭重道,“迴陛下,微臣是認真的。”


    皇上看了荀湛一眼,將手中的奏折放到一旁,好整以暇的看向荀湛,他知道,隻要荀湛向他提出的要求,都是理由充分的讓人不得不答應,因此,他比較想知道荀湛這次的理由是什麽。


    因此,他摒棄一切事物,問道,“說吧,怎麽迴事?”


    國舅當的好好的,突然要去寺院修行怎會沒有原因?


    隻聽荀湛道,“前些日子微臣留戀霓裳閣,正逢微臣方才及冠,微臣才醍醐灌頂,忽覺此為不好,因此便想在寺院帶發修行半載,用來修身養性。”


    如此說來,還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寺院修行,不識肉類,不近女色,戒除雜念,對世俗之事不用理會,的確是修身養性的好去處。


    不過此等理由若能忽悠皇上,是怎麽都不可能的,因此皇上正襟危坐,扔了三個字,“說實話。”


    荀湛挺直脊背,雙手仍是抱拳,麵色不以為然道,“前兩日阿姐請了朝中大部分官員的嫡女,說是要給微臣相看。”


    當日那麽大的動作自是瞞不了皇上,因此荀湛此時提出皇上並不多做驚訝,因而早就知道便對荀湛的行為見怪不怪。


    他與皇後雖是一母同胞,但是荀湛由來喜愛與皇後唱反調。


    皇後既然將大半個汴京城的貴女都請來宴會之上給荀湛相看,荀湛還是真的會去寺院修行半年。


    最不令皇後省心的,怕是就是她唯一的嫡親弟弟荀湛了。


    原本荀湛早已過了叛逆的年紀,及冠之後更應該懂事才行,可是看現在,似乎比以前還變本加厲了些。


    皇上笑了笑,“阿湛,此事你可做的不地道,要是朕批準你了,豈不更是增加了朕與皇後的嫌隙?”


    荀湛微微抬頭,麵色似笑非笑,“陛下與阿姐的嫌隙並不少,不怕再多加一個。”


    果然,皇上方才的笑意便僵在了嘴角,普天之下,怕是隻有荀湛敢如此大膽,且又不會讓皇上治他的罪了。


    皇上不過搖了搖頭,麵上漏出一副苦澀的笑意,看向荀湛,“你這小子,給你把刀,你就敢往朕身上插,膽子也著實大了。”


    荀湛扯了扯嘴角,“陛下嚴重了,不過似羽毛輕撫,癢了,把它拂去便可,用不得刀那般鋒利的武器。”


    皇上本也不過是個比喻,並未太當迴事,接著道,“我允你在大相國寺修身養性,不過期間若是有急召,必須當即還俗。”


    如此,也算是答應了。


    荀湛再次行了一禮,“陛下有命,豈敢不從?”


    皇上點了點頭,“你先迴去,明日朕便下詔。”


    荀湛卻是紋絲不動,“還請陛下即可下詔。”


    皇上狐疑的看了荀湛一眼,越發覺得方才自己心底微小的懷疑是真的,不禁問道,“阿湛,你是不是在躲著哪家娘子?”


    不然怎會如此急切,非要今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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