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侯府內,戚逸南冷著臉站在外院,麵前的幾個仆從一一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府外的議論聲透過大門斷斷續續傳了進來,卻見戚逸南的麵色越來越黑,看著麵前的幾人道,“這是怎麽迴事?”


    守門的仆人慌了神,“郎君,這婢女衝過來要見洛家娘子,小的自然不敢放,便成了此番局麵。”


    那仆人攜了攜冷汗,方才他本以為一名婢女,掀不起什麽大風浪,可眼看這局麵,他就算是榆木腦袋也知道自己壞了事。


    戚逸南皺著眉頭,吩咐道,“把他拉下去吧。”


    那守門的仆人竟是連求饒都不敢,一臉灰敗之色便被兩個護衛給帶走了。


    門外的聲響仍是不停歇,偶爾能聽上一兩聲拍門的聲響,此事躲是躲不過的。


    戚逸南遞了眼色給一旁的仆從,仆從連忙走上前,將大門打開,門外的婢女見大門忽然打開,不由嚇了一跳,連忙向外退去,戚逸南便走了出來。


    一襲白色衣袍出現在眾人眼中,加上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竟有種仙風道骨之感,這戚逸南畢竟也曾是狀元郎啊!


    隻是奈何他命中多病多災,總是狀元郎,也隻能閑賦在家,做一介白衣罷了,這汴京城中的人,對於他,總是覺得可惜的很。


    因此方才議論的聲響,在此刻竟停了下來。


    那婢女見此狀,咬了咬唇,一下跪倒在地,“戚家郎君,煩請放了我家娘子吧!婢子願意代我家娘子受懲,絕不惜命。”


    戚逸南微垂下目光,視線落在那名婢女的身上,不由得笑了一笑,這麽一笑,周圍的氣氛竟是鬆懈下來,“你家娘子好好的在府中做客呢,何來受懲一說?”


    此句一出,周圍的百姓有些迷茫,互相看著身邊的人,從永樂侯府傳出的消息他們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知戚逸南是什麽意思。


    其中有一個膽大的,隱匿在人群中,雖有些底氣不足,還是道,“不是洛家娘子拿匕首捅了侯府二娘子麽?”


    這一句,可是點醒了眾人的疑問,這是永樂侯府不打算追究,還是陷害人的事情敗露,想要息事寧人?


    戚逸南慢慢收斂起笑意,凝重的看向百姓,朗聲道,“不知各位從哪聽來的這種胡話,家妹毫發無傷的在與洛家娘子閑談,並無方才的事,戚某想各位應是誤會了。”


    那婢女一臉喜色的看向戚逸南,興奮的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這麽說來我家娘子並未傷害侯府二娘子?”


    這一問才是最關鍵的一問,若戚逸南迴答沒有,那侯府再無什麽可要挾容婉的,可若說有,怕是自明日起,這等流言便會傳遍汴京的大街小巷。


    想到此處,戚逸南微微勾唇,十分自然道,“自是沒有。”


    大部分的百姓聽到這裏都鬆了一口氣,自然有些百姓也是覺得這熱鬧沒有看夠,對戚逸南的話有些半信半疑,可又能如何,又不能將戚嫣然叫出來看看是不是完好無傷。


    隻見那婢女一臉傷心的低著頭,而後又看向戚逸南道,“戚家郎君,是婢子莽撞,婢子知戚家郎君,不會責罰婢子,但婢子心有不安,唯有以死謝罪。”


    說完,便站起身來,猛然衝向一旁的牆壁,眼見就要撞上去,卻見那離壁最近的百姓們連忙擁了上去,那婢女便一頭撞了肉牆,免了一場災禍。


    那百姓們七嘴八舌道,“你雖有罪,但罪不至死,侯府乃書香門第,哪會如此暴戾?”


    “就是就是,丫頭你就放寬心吧,洛家娘子是侯府的表親娘子,看在她的麵子上也會免你一死,莫要如此衝動。”


    “你也是救主心切,誰知哪裏來的勞什子敢散播這等謠言,那個人才得以此謝罪。”


    戚逸南看著麵前的一幕,心不由冷了一冷,身旁的聲音頓顯聒噪,若不是他出門來,怕是會鬧的更厲害吧!


    等眾人都安靜了些,戚逸南這才開口,“既然你如此擔心表妹,便進來看看你家娘子吧!”


    那婢女應了一聲,轉過身對著麵前的百姓,行了一禮道,“婢子多謝各位的相救之恩,如今日頭大,苦了各位了。”


    說著從懷中掏出五兩銀子,朗聲道,“隻是我這些年積攢下的五兩例銀,待會便由我家馮伯換了散碎銀子當做各位的茶水錢。”


    百姓們卻連忙擺手,之前扶起這婢女的大嬸率先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丫頭說這話,就是折煞我們了,大夥說是也不是?”


    周圍的人附和著,這婢女笑了笑,仍是將銀子交於馮伯,便隨戚逸南進府了。


    此戰落幕,侯府徹徹底底的輸了。


    戚逸南將那婢女領到柴房,見容婉鎮定的從裏麵出來,絲毫不見慌亂,不由歎了歎,若是自家妹子也如她一般聰穎,該有多好。


    容婉一眼便看見了跟在戚逸南身旁的螢綠,便知事情已成,走了出來,輕輕福了一禮,“見過表哥。”


    戚逸南點點頭,卻是由衷道,“表妹你甚是聰穎。”


    容婉隻是淡笑了一聲,“多謝表哥誇讚,不知表姐的傷勢如何?”


    戚逸南頓了頓,“性命無憂。”


    而後卻又道,“此事是嫣然任性,還望表妹你勿要怪罪,嫣然自幼養在祖母身邊,祖母不過是慌了神。”


    慌了神就能隨意將她打殺了,她可不是傻子,經此一別,她與戚嫣然隻怕是有了一條無法挽迴的裂痕。


    而對於永樂侯府,他們隻怕是有了一條鴻溝了吧!


    想著,容婉笑道,“表哥,阿婉知道。”


    可這“知道”一詞,卻是模棱兩可,但戚逸南卻是聽出了第二層意思。


    他心知是戚老夫人與戚嫣然做的太過,可他身為侯府的長子,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已的,他不願與她為敵,可偏偏就要與她為敵。


    “自此一別,表妹保重。”


    他們直到如今的表親情分,已是到了頭。


    容婉深知這一點,應了聲,“表哥保重。”


    說完,便隨著一旁的仆從領著螢綠一起出了門去。


    馮伯仍在侯府外守著,見容婉出來,咧開嘴笑了一笑,可是嘴角的苦澀,容婉還是知道的,她本為女子,可如今被祖父家中撇下,與外祖家成仇,一心待在汴京,從今起,隻能小心翼翼的生活了。


    “馮伯,我們走吧!”容婉便與螢綠一同上了馬車。


    螢綠嘰嘰喳喳的將方才事情經過都講於容婉聽,容婉本是有些疲憊,仍是誇讚了一句,“甚是聰明。”


    螢綠嘿嘿的笑了笑,遂即又沮喪道,“娘子,婢子方才損失了五兩銀子。”


    容婉伸手敲了敲螢綠的腦袋,“你這丫頭,迴去娘子我補給你十兩行吧!”


    “婢子就要婢子的五兩銀子,多一錢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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