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一夜未睡,方才天明,便出了二門,直奔外院。


    人剛到,便見十一匆匆從府外進來,見容婉在,連忙走到她身前,“娘子,昨日果真有刺客潛入官邸,但小的辦事不利,郎主身中了一劍。”


    容婉卻莫名的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如上一世一般被人抬著屍體進府,就已是萬幸之極。


    “傷的重麽?”


    “請了郎中去看,性命暫時保住了。”十一低聲道。


    不過是暫時保住,意為兇多吉少麽?“父親如今在哪?”


    “郎主身受重傷,不宜挪動,因此侍衛抬著正往府中慢慢來。”


    她心知就算如今再怎麽慌亂也於事無補,便強壓慌亂,稍許鎮定之後問道,“你與我說一說昨日之事吧!”


    十一低頭稱是。


    “昨日我們四個去之時,正巧碰見那殺手潛進官邸,便在官邸之外弄了些柴火點著,假裝走水,想引侍衛過來,也造成殺手的慌亂,而後我便去阻攔他們,隻是自始至終,都無侍衛前來相看。”


    “而後我們四人便與那些殺手奮戰,卻不相上下,到最後體力漸有不支,才會在殺手出劍時打亂他,致使未刺中要害。”


    說到這裏,十一頓了頓,“後來將近四更,有人碰到,這才將那些殺手給打敗。”


    容婉抬頭,“沒有活口?”


    十一搖搖頭,“那些人是死士,任務失敗,隻有死路一條。”


    容婉點點頭,這種事,自然出動死士去做,才不會被出賣。


    她想著,自然也錯過了十一低下頭不明的神情。


    “他們三人如何?”


    “阿五傷了肩膀,十五傷了腿部,小的與阿九還好,不過破了皮,留了不多血而已。”十一講著,後而又道,“阿五和十五已由郎中看過,阿九跟在侍衛的身後護送郎主迴來。”


    容婉一拱拳,“此事多虧四位壯士,等父親醒了,定會好好犒勞你們幾人的。”


    十一還了一禮,“此事本就是小的職責所在,娘子不必客氣。”


    這邊剛說完,那邊府外便有的響動,人聲還相對嘈雜,隻見兩個侍衛抬著一副架子進來,架子上麵便是洛騫。


    容婉連忙走上前,見洛騫的麵色雖是十分蒼白,但總不是前世見的灰敗之色,隻是看起來傷勢之中,還是讓人揪心。


    戚氏這才聞訊而來,見洛騫麵無血色的躺在架子之上,差些被嚇壞,眼淚綽綽而流,伸手撫上了洛騫的臉,“夫主。”


    “娘親,還是先讓侍衛將爹爹抬進房中去吧!”容婉勸道。


    被她們忽略的一直跟在擔架身旁的白發長須的老者開了口,“洛夫人,洛尚書的傷不宜耽擱,還是快些抬進寢房去吧!”


    戚氏一愣,看向這老者,“您是?”


    這老者微微拘禮,“老夫乃太醫院醫正,聖上得知此事,命老夫為洛尚書治傷。”


    戚氏一聽,連忙領著老者與抬擔架的侍衛們引進正院,容婉跟在身後,也想知曉自己的爹爹傷勢如何,隻是剛抬腳,卻聽身後有人開口。


    “小娘子且等一等,我還有話問你。”


    容婉轉身,便見身後之人一席深色長袍,腰間墜玉,長發半披,狹長的丹鳳眼微眯,藏在裏麵的瞳孔黑如點漆,似慵懶卻又想將人吸進眸中。


    “不知郎君是哪位?”


    那人嗤嗤一笑,低下頭湊近容婉,好整以暇道,“我,乃當今國舅,荀湛是也。”


    許是此人表現的略微紈絝,容婉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聘婷的施了禮,“洛氏阿婉見過國舅爺,不知國舅爺有何貴幹?”


    荀湛大手一揮,“不必在意這些俗禮。”


    說完,見身側有人似有似無的朝他看來,當即鳳眸一挑,斜睨了一眼,威嚴更甚,周身的人深感壓力,連忙退開去,一時之間,偌大的庭院,隻剩他們二人。


    “今日之事,已達天聽,我奉聖上之令,前來問詢,洛氏阿婉,你可要仔細答來。”


    容婉微微的皺了眉,怕隻怕這身後事難了,遂屈了屈身,“國舅爺請。”


    便將荀湛引進大廳,候著的婢女倒了茶水,這才退去。


    荀湛坐在上首,看著坐在一旁的容婉雖是低著頭,卻是挺直的脊背,眸中微微出神,不過一瞬間,便已迴複,“昨日子時十分有殺手潛入尚書府邸伺機行兇,隻不過被四名護衛攔住,聽說這四名護衛,是你雇來的人?”


    這已是十分明顯的事,容不得人狡辯,容婉點了點頭,“正是。”


    荀湛“唔”了一聲,了然的點點頭,看向容婉,出聲卻帶著些調笑意味,“洛氏阿婉,迴話時可要記得抬頭,這麽漂亮的一雙眸子,低著頭可是十分可惜。”


    容婉皺眉,這國舅爺的紈絝之名,可謂是名副其實。


    “國舅爺要問什麽,阿婉一定知無不言。”


    雖有些嫌惡,一雙眸子還是看向荀湛,是謂坦誠之舉。


    荀湛自然對容婉的麵目表情十分清楚,隻是笑了一笑,沒有在意,而後問道,“難不成你知道這兩日會有殺手行兇,才會找來護衛守在尚書府外?”


    “阿婉不知會有殺手行兇,找護衛來護家父周全,阿婉不覺有什麽不周之處。”她自然不能讓別人知道她事先知道此事,不然怎能解釋的通她是做了夢?


    荀湛低頭,右手有不時的敲擊著桌麵,發出嗒嗒嗒的聲響,聲音隨著聲響而出,讓人心中有些七上八下,“你可知欺君是死罪?”


    容婉咬唇,未有出聲。


    荀湛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前天本有四人守在洛尚書身前,而那天一人迴了府,待當夜亥時中,那人帶領十五名護院朝尚書府邸行去,而過了兩個時辰,無事發生,那十五名護院便迴了府。”


    容婉見此人將自己的計劃一絲不差的說出,心中稍稍有些不安,畢竟這些計劃,並不十分嚴密,隻是抬頭看了荀湛一眼,“國舅爺許是想多了,阿婉不過是想護家父周全,從不知會出現殺手。”


    荀湛卻站起身,走到容婉麵前,定定的看著她,“洛氏阿婉,你確定不要說實話?”


    “迴國舅爺,阿婉確實是以實相告。”容婉毫不畏懼的迎上荀湛的眼睛,卻見麵前之人忽而一笑,那鳳眼彎彎,甚是好看,不由卻看呆了去。


    荀湛瞥了一眼麵露呆滯的容婉,收起笑意,往後退了兩步,“五日前,有一幼童,入你府中,同你說了什麽,想必你應是沒忘吧!”


    容婉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幼童是小初。


    容婉站起身,咬了咬牙,“不知國舅爺想知道什麽?”


    她敢斷定,麵前的這個所謂的國舅爺,定是將其中的過程知曉的十分詳盡,卻不明白他想要問出什麽。


    荀湛攤開雙手,動作優美的繞了一圈,拿過桌上的茶水,品了一品,這才若無其事道,“你定不會僅憑那稚子之言,便信殺手一事。”


    “洛氏阿婉,你不如說一說,你是如何斷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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