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生自從洛府離去,便再無音訊,洛騫隻好搖頭,看來此番動作已是不成,想趕在殿試之前將容婉定親,已是不太可能了,如此隻好等殿試過後,再做打算了。


    殿試隻考一天,日暮交卷,經受卷,掌卷,彌官封存,再等閱卷日,交讀卷官八人,分坐一桌,輪流傳閱,將最好的十本呈給聖上,欽定禦批一甲第一第二第三名作為狀元,榜眼,探花,一甲賜進士及第,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待殿試當日,洛景鈺一早便被戚氏拉著叮囑了好些遍,這才讓他與同科舉人一同去了。待日暮洛景鈺歸來,戚氏又是拉著洛景鈺好一番問東問西,直到洛騫開口,才放洛景鈺迴去睡了。


    如此過了三日,終於在皇城外放榜。


    戚氏著急派了仆人去看,容婉在正室也未多話,有上一世的經驗,她自然知道自家兄長未上榜,果然,待那仆人迴來,便道郎君三甲也未進,便是同進士出身的身份,也是沒有的。


    聞言,戚氏卻不禁麵露冷色,微微有些憤怒。


    容婉暗自稱奇,母親的良好修養她是知道的,兄長雖名落孫山,但終歸未曾及冠,曆年來的狀元才子,也未能如此年輕便中了進士,卻不知母親為何是這般麵容。


    容婉提步去了甘霖院,方才早有仆人將此事告知兄長,容婉去時卻見兄長分外輕鬆,雖坐椅上,卻將腿抬於桌案之上,眼睛半閉,卻是悠哉樂哉。


    許是聽見了腳步聲,容婉才到,便見他連忙將腿收起,正襟危坐,伸手拿起桌案上的書,用心的讀著,不用說,這便是做樣子看的。


    容婉掩住笑意走上前,以作驚訝道,“兄長,我方才見你動作不雅,怎麽進來卻是這番模樣,難不成是阿婉眼神不好麽?”


    洛景鈺卻十分鄭重的點頭,“婉娘莫要詆毀於我,未考中進士,為兄心中十分苦悶,便想著多看些書,才能彌補。”


    容婉輕“呀”了一聲,十分驚喜的看著洛景鈺道,“娘親若知兄長如此用功,定會高興,阿婉這就去告訴娘親,說兄長下定決心,三年之後再考,直到考中進士為止。”


    洛景鈺麵色一黑,連忙起身拉住要走的容婉,“婉娘,你別去。”


    容婉轉身,似是十分疑惑,“兄長這是什麽意思,能讓娘親高興些不好麽?”


    洛景鈺實在是甘拜下風,“婉娘,我是什麽樣,你應該知道,方才那幾句話,是我,是我信口胡謅的。”洛景鈺捏了捏鼻子,帶著些不好意思道。


    容婉當然知道,方才也不過是起意耍一耍兄長罷了,這便轉身,十分認真道,“可是兄長,你若不考進士,可有想過做什麽?”


    容婉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底是以為兄長想要同大伯一起經商的,卻不料,待兄長說出來,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洛景鈺見容婉問了,臉上也帶著正色,“我隻對父親說起過,但你要想知道,得答應我不能告訴母親。”


    容婉點頭,不能告訴母親的事,隻能是母親討厭的事,難道真的還如上一世一般麽?


    洛景鈺的迴答十分肯定了容婉的想法,“我打算今年去考武舉。”


    “考武科舉?”容婉稍稍有些驚訝,上一世兄長雖去了邊關打仗,可卻是因著征兵去的,並未提到什麽武科舉。


    洛景鈺點點頭,“我之所以結識雲淩兄,便是希望他能在武功上給我指導,以便我可以順利考取解元,以後的便再下功夫。”


    容婉的心裏十分複雜,私心上,因兄長上一世戰死沙場,她不希望兄長再從武,可是從兄長自己考慮,他自己卻熱衷此類,十分讓人為難。


    “除了武舉,難道就並無其他讓兄長喜歡的事?”容婉還是希望兄長能遠離戰場,“比如,隨大伯經商。”


    洛景鈺歎了歎,看向容婉,“你定是覺得戰場危險,不願為兄前去對不對?”眼見容婉點點頭,洛景鈺隻得無奈的笑了笑。


    他仰頭歎了歎,“身為男兒,自當保家衛國,雖如今大周境內百姓和樂安康,可是境外,卻有西遼虎視眈眈,我隨大伯經商,原本就是緩兵之策,臨近年關的那一月,我一直跟隨鎮國將軍在邊關曆練。”


    容婉此次是完完全全的呆住了,原來兄長竟瞞著家中做了這麽些事,連她也以為兄長是隨大伯經商,因此上一世兄長去征兵原是她始料未及的,可若是去了邊關,她害怕再次重複以往的路,因此聲音卻有些輕顫,“爹爹可是知道?”


    洛景鈺搖搖頭,“父親本不知道,隻不過等他到了蘇州,大伯竟說漏了嘴,便將我逼問出來了。”


    “大伯同意你去邊關?”容婉突然覺得,她雖重生,蒙在鼓裏的,卻仍是她。


    洛景鈺點點頭,後又道,“其實祖父也知道。”


    容婉完全呆住了,她以為,洛老太爺是不理事的,怎麽兄長去邊關的事,他竟同意了?容婉直接事情背後絕非這麽簡單,可是卻抓不到,摸不著,完全沒有頭緒。


    她原以為,當年不過是兄長想要逃離殿試的一條路徑而已,誰知這其中還有如此之大的牽扯,若是祖父與大伯同意兄長去邊關,為何不願父親在京中做官呢?容婉再也不覺此事簡單了。


    隻是想起兄長戰死邊關,她也不想此類事情再次出現,隻好勸道,“兄長,難不成就一定要如此麽?你知道,邊關總是刀劍無眼,生死由命,阿婉不願意讓兄長有危險。”


    洛景鈺突然心中也覺感傷,但是胸中一腔抱負,又怎能如此平庸老死家中呢?總是要在有限的日子裏絢爛一番吧!


    他伸手摸了摸容婉的頭發,“婉娘,為兄不怕危險,隻怕此生不能上戰殺敵,保家衛國。”洛景鈺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之中多有堅定,卻又不畏生死。


    容婉抬眼看他,卻忘了眨眼,這樣的兄長,神采飛揚的兄長,她未見過,一時之間,希望兄長遠離邊關的她,竟然有些不忍抹滅這樣的兄長了。


    “婉娘,為兄答應你,不論何時,定留命而歸。”洛景鈺鄭重道。


    容婉抬頭,神思複雜,卻最終還是應下,“兄長,你不能騙阿婉。”話未說完,鼻子一酸,一行清淚留下,對著上一世,她多麽艱難才做了此番決定。


    聞言,洛景鈺卻又恢複慣常的笑意,“婉娘,你方才已經答應我,不能告訴娘親,不許反悔。”


    “好。”容婉輕聲應道,不論如何,她隻想兄長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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