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寒地凍,百姓們都是能守在屋內,就不出來轉悠,更遑論養在深閨的女子。


    閑來無事,容婉坐於榻上翻著書,白瑤和螢綠在一旁守著坐著繡活,螢綠將手中的繡布拿給白瑤,“我總是覺得這牡丹哪裏怪怪的。”


    白瑤接過去,看了眼,隨手又丟給螢綠,“你這牡丹太素了些。”


    螢綠不滿的接過來,“好歹我也是仔細繡的,你就不能溫柔一些對它麽?”


    白瑤瞬間黑了三道線,她不溫柔麽?她比起螢綠簡直溫柔不止一兩點好嘛!當然,她比起自家小姐,還是差了許多。


    “你問我,還不許我說真話。不然你讓小姐評評理,看我說的是也不是?”白瑤瞪了螢綠一眼,十分委屈。


    容婉早便注意著她們兩人鬥嘴,不禁莞爾,已經重生兩月有餘,這樣的情景,終是重現了,她輕輕咳了一聲。


    白瑤見容婉微咳,連忙起身,“小姐,你可是冷了?不然婢子再將炭爐燒的旺一些吧!”螢綠將手中的繡活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婢子去拿炭。”還未等容婉開口,螢綠便見不見人影。


    容婉隻能無奈撫額,螢綠這丫頭,卻是有些浮躁,若不是因為前世發生了那麽些事,她都差些忘了螢綠原本的性子,竟是這般的。


    白瑤見容婉有些頓住,連忙上前扶住容婉,“小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將螢綠繡的帕子拿來我瞧瞧。”容婉擺擺手,直言道。


    容婉一開口,白瑤便知道方才她與螢綠說的話自家小姐都聽到了,小臉一紅,忙道,“婢子和螢綠不過是鬧著玩。”但仍是去拿了螢綠方才繡的帕子過來了。


    容婉接過未完成的繡帕,隻見花瓣由內向外,紅色慢慢變淡,稱之為花中之王的牡丹竟然有些素淡,“將線籃拿過來吧!”


    白瑤聞言一愣,卻大概猜得出容婉要做什麽,不免有些欣喜,要知道小姐的繡藝可是夫人專門找的技藝精湛的蘇州繡娘親自教的,她們這些下人同小姐的繡藝可是天壤之別,如今小姐屈尊降貴親自教導她們,自然欣喜無比。


    容婉將紅色絲線穿過針眼,在螢綠繡的花瓣上又過了幾下針,後而換了種淡紅色的線又過了幾針,便見方才還有些素淡的花瓣竟又豔了起來。


    白瑤還未來得及誇讚,卻見容婉又穿上綠線,不過片刻,牡丹的枝葉便浮現出來,有綠葉襯托,牡丹更是栩栩如生。


    容婉剛下針,螢綠就推門進來了,將手中的炭塞進炭爐,又淨了淨手,這才見白瑤守在容婉身邊驚豔無比,螢綠心中疑惑,就走近她們,見容婉手中拿的是她方才的繡架,臉上一紅,看著白瑤嗔道,“誰讓你拿給小姐看的。”


    白瑤十分委屈,“是小姐自己要看的。”


    螢綠一閉眼,心一下一橫,“小姐,你還是把繡帕還給婢子吧,婢子趕日便把它燒了,它這麽醜,怎麽能存活於世呢?”


    “它怎麽就不能存活於世呢?”容婉隻覺腦前三根黑線,她怎麽能忘了螢綠一直這麽可愛呢?


    螢綠走上前,本想指著繡帕與容婉品評一番這牡丹是如何的醜,隻是剛睜眼,便傻眼了,小姐手中拿的還是她繡的牡丹麽?怎麽與方才有著雲泥之別?這才傻傻的開口,“小姐拿的不是婢子的繡帕。”


    “這是你的繡帕。”容婉忍住笑意,好整以暇道。


    “不,它一定是小姐你的。”螢綠搖頭,完全不敢相信。


    容婉無奈的看了眼白瑤,倒是白瑤笑著道,“小姐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你還能不信小姐?”


    螢綠頓了頓,仰起頭傻傻道,“我自然信小姐啊,可是我繡的牡丹沒那麽紅,也沒這幾片綠葉子。”


    容婉忍不住“撲哧”一笑,“這確實是你繡的,不過針腳不是很密,若是針腳密一些,便不會顯得素淡了,且是紅花配綠葉,綠葉自然最能襯托出牡丹的豔。”


    螢綠一聽,才知道是自家小姐在自己的繡品上加了幾針,才有了這般模樣,由衷道,“還是小姐繡的好看。”


    容婉知道螢綠是真心想學繡東西的,不過是無人教而已,便道,“你想學雙麵繡麽?”


    “婢子想。”螢綠重重的點頭。


    “這幾日天冷,我也不出去,我把技巧告訴你,隻有你自己慢慢琢磨了。”


    “婢子謝小姐。”螢綠連忙行了個大禮,起了身,臉上笑的比蜜還甜。


    主仆三人這邊說這話,邊聽有人敲門,白瑤上前去開門,卻見是戚氏跟前的二等丫鬟含香。


    “含香姐姐可是有什麽事?”白瑤將含香領進屋,這才問。


    含香進門先給容婉行了禮,“大小姐,老爺下朝迴來了,讓您去正室尋他。”


    “知道了,你先迴去吧。”容婉點頭,白瑤送了含香出去。


    父親若是無事,自然是不會提出見自己的,更何況這兩日剛下了大雪,看來父親是有什麽事要說了。


    容婉一邊想著,一邊讓白瑤和螢綠給她更衣,等她迴過神,自己差些被白瑤裹成了一個粽子,暖和是暖和,隻不過倒是有些行走不便。


    臨出門,還被白瑤套上一件狐裘,她可真是一點都不冷了。


    容婉帶著白瑤去了正室,隻是剛進屋,卻覺得屋內竟然氣氛有些凝重,她穿的這麽厚竟覺得有些微微泛冷。


    “婉兒來了。”洛騫見容婉過來,開了口。


    “父親,母親。”容婉輕輕的福了一禮,走近炭爐才有些微微發熱,白瑤連忙將容婉身上的狐裘接下,容婉這才暢快許多。


    “天寒地凍,應是穿這麽厚,你身邊的下人伺候得當,該賞的一定要賞。”洛騫見容婉過來,滿臉笑意,將容婉拉到他身旁,“我這幾日公務繁忙,倒是許久未見到我的婉兒了,最近十分冷,你可要護好自己。”


    容婉點點頭,心中卻是百感交集,自父親離開那日,她整天以淚洗麵,多希望一切隻是一場夢,卻沒想到等她再醒過來,過往真的變成了一縷雲煙,她的父親還活生生的站在她麵前。


    “怎麽了婉兒?”洛騫見容婉不再說話,不禁有些擔憂。


    容婉笑笑,“父親關心阿婉,阿婉開心嘛!不知父親叫阿婉過來有什麽事?”


    提起這個,洛騫的臉果不其然黑了黑,容婉便知真的有事,便坐下來,看看洛騫,又看看戚氏,才知她為何覺得屋中氛圍奇怪,原是一向恩愛的父親母親此時竟然誰也不看誰,這簡直是難得一見的場麵。


    “我聽你母親說,你今日是想要送些衣物給那些難民的,可是真的?”洛騫開口問道。


    容婉點點頭,“阿婉是讓螢綠過來說話,今年格外的冷,外麵的難民一定不少,咱們自然能出力就要多出一點,父親身為朝廷命官自然要造福於百姓的。”


    聽到這裏,洛騫的臉色有些緩和,伸手摸了摸容婉的頭發,“我的女兒長大了,知道幫助別人,自然是好事。”


    聽到這裏,容婉鬆了鬆氣,看了母親一眼,卻見母親仍舊是方才的樣子,對他們二人不理不睬,“母親怎麽了?”


    戚氏轉過身,看了看容婉,又看看洛騫,欲言又止。


    洛騫也不看戚氏,卻對著容婉道,“朝廷命官造福於百姓,卻不是為了搶人風頭,這樣得罪了別人,也會害了自己,你要明白這個道理。”


    容婉這下明白了,原來父親不滿母親的“低調”做法,特意將自己叫到這裏,看似教導自己,卻是說給母親聽呢!


    容婉配合的點點頭,“阿婉知道。”


    戚氏的表情終於鬆動了些,洛騫輕輕的鬆了氣。


    “父親,這次以北地區的災情很嚴重麽?”


    一聽此話,洛騫的表情有些凝重,“這雪比往年來的大許多,剛傳來消息,西北地區已有數萬房屋被壓塌,死亡人數更是不少。”


    容婉心中淒涼,不知有多少人要因為災情死去,人命,總是這麽薄弱。


    “不過皇上已經派了人前去賑災了。”雖說賑災,洛騫的凝重神情可一點沒有減少,怎麽看都覺得有什麽不對。


    “皇上派誰去賑災?”容婉在想著,話已經脫口而出。


    “荀湛。”


    洛騫話一出口,容婉就知道為何自己的父親仍然如此憂心忡忡了。


    荀湛,是當今國舅,皇後唯一的嫡親弟弟,紈絝之名已響遍整個大周,皇上竟然派他去賑災,是打的哪門子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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