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微白,匆忙下床,卻被淩夜一把按住,“冷靜些,聽我說完。”他安撫似的,揉了揉沈流響烏發,緩聲道:“他重傷了劍真道人。”“他是為了救我!”沈流響手指攥住淩主衣袖,“師兄誤會了,你們都誤會了,玉浮生帶我去他洞府,為了尋師尊下落,對我用搜魂術!”淩夜眼神驟冷:“你說什麽?!”他一把握住沈流響手腕,溫和靈力探入其中,欲探體內情況。“我所言句句屬實,”沈流響著急下床,“是誤會,我去解釋,讓劍宗的人放了周玄瀾。”“慢著,”淩夜卻拽住他,不鬆手,“沒用的。”沈流響擰起眉:“什麽意思?”淩夜麵容平靜的說:“沒人會信,或者說,他為何對劍真出手,這些都不重要了。”沈流響愣住。淩夜眼神漸冷,一字一頓道:“周玄瀾還殺害了劍宗弟子,最重要的……他是妖。”沈流響腦中轟隆一下,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從住處走到伏妖牢,一路上,劍宗弟子佩劍皆係著白緞,神情肅穆。沈流響垂眸,腦海中迴憶著淩夜先前與他說的話。外界如今定論,周玄瀾這個妖族之人,隱藏了這麽久,終於克製不住嗜血的妖性,殺了劍宗弟子,又重傷劍真道人,罪無可恕,必須除之後快。伏妖牢內一片漆黑,門打開,才有光亮透入。沈流響從未想過,有日會看見周玄瀾被玄鐵鏈穿破肩骨,拴在永不見天地的昏暗牢中。少年此時狼狽極了,跪伏在冰冷堅硬的地麵,黑發散亂,衣袍破破爛爛,沾滿血跡,暴露在外的皮肉無不布滿傷痕。聽到腳步聲,也沒有半點動靜。宛如死物。直到聽見有人勸阻:“仙君,此乃兇獸,萬萬不可靠近。”周玄瀾一愣,抬起漆黑深邃的眼眸,視線落在沈流響身上,嘴唇輕動了動,“師尊。”微不可察的氣音。沈流響頓步,攥緊指尖,掌心漸漸染上一抹紅。他扯起唇角,輕笑一聲,蹲到周玄瀾麵前,抬起衣袖幫他擦了擦血跡斑斑的臉。周玄瀾微愣,眼神透著小心翼翼,看著他:“師尊不怕我麽,我是妖,他們都叫我兇獸。”沈流響:“我早知道了。”周玄瀾微睜大了眼,臉色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旋即看見沈流響朝他勾勾唇,眼尾微翹。“你不是小妖精麽。”周玄瀾喉間一噎:“……師尊。”沈流響環顧四周,若是把門關了,這地方便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他問:“怕不怕黑?”周玄瀾不明所以,搖搖頭。沈流響放心了,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那你在這乖乖等我,我會救你出去。”周玄瀾啞然:“師尊不要白費力氣了。”即使他修為盡失,劍宗對他的看管也是最高級,所有人都認為,是他妖性大發,殺了劍宗那些弟子。不過,即使沒有這些欲加之罪,那些人也不會放過他。一個尚年幼的妖獸,便能重傷大乘境修士,對修真界是多大的威脅,沒有人會不明白。他死,才能使所有人安心。周玄瀾看得透徹,接受了突如其來的妖獸身份,對外界所有的恐懼惡意也能做到視若無睹。唯獨在意他的師尊。會不會就此厭惡他,是不是也認定是他妖性大發,濫殺無辜。於是,他帶著惴惴不安的神情,問:“師尊信我麽,那些弟子不是我殺的。”沈流響一愣,隨後指尖落在他額頭,用力彈了下,嗓音微顫。“笨蛋。”*沈卜卜等了許久,終於等到爹爹來,急忙撲了上去。沈流響熟練將他抱起,放在桌上,“之後我顧不上你了,你跟著領隊爺爺迴人參山。”什麽兇獸必須死,他徒弟是死是活,由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