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郝風樓的所有舉措,歸根結底,終究還是在錢上,有錢天天好,沒錢萬事難,許多東西,可能比起其他人,郝風樓的構思未必比他們好,舉措也未必更加完善,比起什麽張居正,什麽商鞅之流來,郝風樓在他們麵前,簡直是不值一提,甚至是王莽,郝風樓多半也隻有拾人牙慧的份,偏偏這些個改革家們的變法有的失敗,有的雖也成功,卻並非是至善至美,成效卻遠不如郝風樓好,郝風樓立竿見影,三板斧下來,雖也有波折,卻大抵算來,是極為風順的。

    這裏頭就在於資源上,誰的資源多,誰的變革就厲害,比如王莽,他幾乎沒有資源,卻與所有的門閥、豪強敵對,這便是取死之道,而對於商鞅,他的變法也是有個度,既不能過份得罪舊有貴族的利益,同時又需借用秦王給予他的資源,在這鋼絲繩間跳舞,結果,雖然變法成果,卻還是落了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而郝風樓卻是完全不一樣,他的變法雖然更為激進,可是他動用的資源卻是極多,比如推行聖法就必須得有強大的武力,而諒山軍給予了他足夠的保障,官軍是無論如何都給予郝風樓堅定支持的,單單這一條,就已讓他立於不敗之地。與此同時,他得到陳學的支持,因而有足夠的生員深入鄉村,進行輿論方麵的宣導,與士紳的輿論進行抗衡,使這些士紳難以壟斷在鄉間的話語權,此外,郝風樓得到了商賈的支持,給予了農人無限的低息貸款,使他們能夠買得起那賤價的土地,勸農的時候,大量低廉的農具也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大大的提高了生產效率。

    因而,郝風樓成功了。

    整個成都府並沒有鬧出什麽大亂子,且一片欣欣向榮,雖然私底下有人偷偷痛罵,可是這種痛罵的時候,往往都是關起門來,還要謹防隔牆有耳,把聲音壓倒最低,至於這些雜音,郝風樓聽不到,也沒興致理會,因為沒有了土地作為基礎,這些人的特權隻存在於他們自己的心理上罷了,而得到了土地的農人,在生員和報紙地熏陶之下,再加上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利益,便開始對郝家感恩戴德起來,大抵來說,稱頌的多,而痛罵的少,商賈們已經蜂擁而入,也購置了一些土地開設工坊,地價低廉,對於生產是極為有利的,畢竟眼下在成都府搭建一個工坊需要兩千兩銀子,而同等規模的工坊若是在諒山,隻怕沒有七八千兩拿不下來,絕大多數都與那居高不下的地價有關,春耕的時候,因為絕大多數農人都有了自己的地,因而積極性要高了許多,再加上這工坊產的農具大規模應用,效率大增,去年冬天所修建的溝渠,如今也派上了用場,今年隻要風調雨順,不但糧食不會減產,甚至有大豐收的可能。

    通往四川的鐵路也正在修建,不過這裏多山,修建起來,難度頗大,沒有幾年工夫,是不可能貫通的,雖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卻也不可能立見成效。

    倒是諒山那兒,對於成都府的聖法推行極為關注,報紙每日都有聖法的消息,在出現成效之後,幾乎得到了一麵倒的支持,許多報紙盛讚,此舉利在千秋,實乃曠古未有之仁政。

    這些報紙的背後絕大多數都是大商賈,他們的讚譽,一方麵是出於對郝家的盲目支持,另外一方麵,卻是成都府在改革對於他們來說,幾乎等同於盡善盡美,對這些大商賈們來說,地主們的特權可謂根深蒂固,許多人此前對吞並四川等地之後,懷有疑慮,認為尤其是四川等地乃天府之國,士紳極多,郝家若是對他們予以收攏,那麽極有可能會妨礙到商賈們的利益,況且他們需要消化四川等地的果實,將生意擴展開去,而士紳們乃是地頭蛇,所謂強龍不過江,勢必會遭遇士紳們的抱團歧視,如今這層擔憂也已消失殆盡了。

    關於這一點,郝風樓倒是感觸頗深,後世西洋諸國,無論是從心理還是語言、習俗、製度方麵,都與天竺國最為親近,從情感上,他們更願意與天竺成為夥伴,可是大量財團投資進去,往往幾十億的重金砸入,可是用不了幾年,卻絕大多數都灰溜溜的出去,賠了夫人又折兵,雖然天竺中央政府予以極大的支持,可是一到地方,便是無數的牛鬼蛇神,一旦他們的胃口不能滿足,便有無數的手段讓你關門大吉,以至於天竺固有雄心壯誌,結果卻總是被現實消磨得一幹二淨,徒唿奈何。

    報紙的稱讚,諒山諸多商賈對成都府抱有了極高的期望,因而許多人蜂擁而至,如此一來,在諒山幕僚群內部,關於推廣成都府經驗的討論也已經進行,一批批的生員開始抵達,開始學習這種新的模式,許多組織而來的參訪團隊亦是盤踞於此,高談闊論,這裏顯然又成了一處希望之地,王府那兒已經開始極力支持推廣聖法了。

    而這一切對於郝風樓來說,是極為有利的,一直以來,大家對郝風樓的印象,絕大多數來自於軍功,而此次聖法改製的成功,某種程度讓許多人對這位‘王世子’殿下有了更高的期待,這偌大的封土,早已不再隻是諒山彈丸之地,一切的一切,從成都府開始,蔓延了更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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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廣聖法比預期要順利得多,有了成都的前車之鑒,再加上陳學對其的肯定,因而引起了一場輿論風暴,各種對士紳的醜化和抨擊已經醞釀,而各地的農戶,但凡能接觸到外頭世界的,也急盼能夠擁有土地,各省各府的士紳,亦是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不待聖法推行開,這些人已經開始及早四處兜售自己的土地了。

    一個舊的世界,已經開始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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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宣三年。

    周王世子朱有燉已經登基,改元文宣,在太後和大臣的擁戴之下,這位天子的事跡乏善可陳,卻是頗受擁戴。

    朝廷國事維艱,亂子卻是一個接了一個。

    早在兩三年前,自廣東和四川等地逃來的士紳,便引起了朝野的軒然大波,郝家父子如此對待士大夫,兇殘畢露,可謂是令人發指。

    反倒在諒山,卻是一片祥和。

    少年講武堂並不在諒山城中,而是在遠郊,這裏有占地數千畝,招納的學員有四千餘人。

    他們的操練科目,並不比真正的營隊要少,清早起來,旋即便是晨操,吃飯,上午則是隊列操練,正午用過飯後,會有一個時辰的小憩,下午則是作戰訓練,隻有傍晚的時候,則是文化知識,其中測繪、通信、火炮養護、校準、營地建設等等知識也會有,前期主要是四書五經和算數,學習兩年之後,則是各種專業的帶兵知識。

    聘請的教官,盡都是軍中退下來的,講武堂的校長一向是由郝政擔任,而真正主持校務的,則是副校長,此後有總教官、督導、教官、助手教官、博士等等。

    這裏的孩子,每日操練,個個都如小牛犢子一般,他們的出身都是不錯,至不濟,都是烈士家屬,此外都是武官們的子弟,就在一年前,郝勤民也進來了。

    這位王世子起初的時候,還頗為調皮,頗有點紈絝氣質,畢竟老爹去了成都,此前又是東征西戰,每日都被家裏一群女眷們圍著,有郝老夫人的疼愛寵溺,整個人驕傲的像隻小公雞一樣,不過很快,他就吃了苦頭,在這裏,他孤立無援,教官們早已得了吩咐,對他並無優待,這位世子殿下可就倒黴了,為此吃了不少苦頭,流了不少眼淚。

    隻是可惜,這些眼淚,流了也是沒用。

    不能完成操練,迎接他的便是教官的吼叫和同學的奚落。

    身份出身固然要緊,可是對於一些半大的孩子來說,在學堂裏,他們被灌輸的極強的榮譽觀念,並不瞧得起你這愛哭鼻子的家夥。

    郝勤民在從天堂跌到地獄之後,終於還是老實了,人都是被逼出來的,若是不放下嬌氣,這日子便沒法過了。

    調整了心態,虎父無犬子,雖然郝勤民在學堂的表現並不出彩,倒也還說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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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睡覺睡糊塗了,早上起來,打雷閃電,停電,所以睡了個迴籠覺,結果一點多才起來,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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