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旨意,倒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之外,因為這等事,本身就有講究,畢竟是公主下嫁,宮中免不了得端著,慢慢的來,長則一年,短則半載,可是現在,卻隻能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形容,北京那邊的舉薦一到,天子見無人反對,立即便進入了另一個程序。

    擇其良日,速速完婚。

    這倒是教人跌破了眼鏡,本來許多人還沒有心理準備呢,可是旨意一下,木已成舟,如之奈何?

    其實反對的人也有,有的人挑出了毛病,說什麽郝風樓畢竟是有婦之夫,假若公主下嫁,那陸夫人該如何處之,總得有個名目才是。又有人覺得,這既是成婚,父母終究要在堂,那郝老爺子還遠在諒山,即便是現在朝廷召他入京,沒有三五個月,怕也來不了,莫非就草率成婚麽?

    也有人覺得,宮中這樣做,操之過急,說難聽一些,就是有礙觀瞻,哪有嫁女嫁的如此急的,這不是辦法啊。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的不少,好在那郝風樓乃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如今錦衣衛的效率大大的提升,即便是非議,倒也不敢在公開場合。

    宮裏呢,也是有苦自知,這荊國公主的肚子越來越大,再不成婚,難道還要大著肚子下嫁。朱棣其實還沒這心思,一開始,隻是恨那郝風樓先上了車,氣荊國公主情不自禁。可是徐皇後卻是女人,一聽便曉得,事情再拖,是不成了,二話不說,直接尋了宗令府,逼著那位管理宗親的老家夥選了一個最近的日子。

    火燒眉毛了,還矜持個什麽,這樣是鬧笑話,可若是遲了,鬧出來的就是天大的笑話,事急從權,哪裏顧得了這麽做。

    由此可見,在這等事上,女人往往比男人要果斷的多。

    徐皇後親自操持,將所有複雜的程序都辦的差不多了,眼下等著的,自然就是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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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家這邊,卻是另一番光景,郝老夫人,心裏很是不安。

    其實公主下嫁,對於無論是什麽人家來說,都不算是頂好的事,們不當戶不對啊,郝家再怎樣富貴,和皇家一比,終是落了個十萬八千裏,這新媳婦進了門,假若是脾氣壞一些,又或者有其他的怪癖,這郝家上下,包括了郝老夫人,又能奈何,多半人家甩起性子,賠不是的還是郝老夫人。

    隻是旨意下來,她是不得不尊,表麵上是高興,當著郝風樓的麵,也是笑臉吟吟,可是內裏,當著陸夫人,當著那香兒,卻是愁眉苦臉,好生鬱悶。

    陸夫人呢,雖是認得那荊國公主的,心裏也未必自在,自己即將臨盆了,如今多了個公主,卻不知該如何與她相處,郝風樓若是納妾,卻也是罷了,陸小姐還在做姑娘的時候,便熟讀了女四書,三從四德的說教,卻是懂得,對郝風樓,溫柔體貼,也曉得男人三妻四妾,也是無可厚非。可是公主不一樣,公主來了,自己這夫人,就等於是靠邊站了,一方麵,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子憑母賤是個問題,另一方麵,假若公主那邊強勢一些,自己怕是要走投無路了。

    倒是小香香卻還是天真爛漫,竟是不知愁滋味,總是這邊寬慰,那邊安撫,給這家裏,總算添了幾分暖意。

    日子就這麽一日日的過去,眼看這大喜的日子,卻是要到了,無論大家怎麽樣想,事情既已定下,那麽……就不是嫁與不嫁,娶與不娶的問題,問題的關鍵隻在於,人進了門,大家該如何適應。

    郝父那兒,已經去了信,隻是郝老爺子,怕是不能進京了,而郝風樓呢,見到大家這個樣子,心裏也頗為慚愧,自是不免對家裏上了心,對老夫人,對陸夫人,多了幾分體貼。

    隻是今日一大清早,郝風樓卻是起了大早,匆匆的穿了衣衫,便帶著隨人出了門。

    他並沒有去錦衣衛,也不曾去紫金山,而是先在朝陽門,與那趙王朱高邃會合。二人相見,不免寒暄,可是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天色,又一同往龍江去。

    他們這一趟,是去接人,人還不少,都是從北京來的。

    朝廷的封賞,除了郝風樓,早就下了,不少人得償所願。比如那位兵部尚書周力帆,如今就調來了京師,任刑部尚書。

    說起來六部之中,刑部是最無關緊要的存在,禮部清貴、吏部天官掌著人事大權,相當於半個宰輔,戶部管著錢袋子,大家想伸手討要錢糧,都得看著他們的臉色,兵部雖然有些可憐,可終究還是掌兵,也管著武官的人事,工部的油水,是素來被人眼紅的,唯獨這刑部,別看好像管著天下的邢獄,實則卻是不然。

    原因無他,分權的太多,刑部邊上,還有個大理寺,甚至還有錦衣衛,都與刑部的職能重合,再加上邢獄這玩意,在朝廷實在不算什麽大事,這兵部尚書轉任刑部尚書,一般情況,都不是什麽好事。

    可是周力帆卻很是興奮,因為他這一步跨過去,卻等於是走過了最為艱難的一步。他的級別很高,可是在北京,卻是幾乎沒有什麽職權,說到底,就是個空架子,想迴南京,千難萬難,因為他若是迴去,不可能隨便一個主事和郎中打發,兵部尚書,也總不能讓你去做侍郎,而南京的六部就這麽幾個坑,怎麽樣,人家也不會想到千裏之外的周大人,按理來說,他這輩子,怕也就這麽到頭了,可是誰曾想,因為這北京保衛戰的功勞,卻得到了一個極為難得機會,終於有了資本,踏入了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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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其他人,也大多如此,他們再官場上,並不如意,要人脈沒人脈,要地位沒地位,表麵上是高高掛著,其實什麽都不是,讀書人嘛,難免就眼高手低,雖是清貴,可是遠離廟堂,難免心裏鬱鬱不得誌,此中的心情,可想而知。

    可是如今,卻都水漲船高,居然跟著趙王和郝風樓,打了個諾大的秋風。

    如今雖然稱不上是春風得意,可是多少,總有了一線希望。

    除了他們,還有不少武官,這些人才是最大的得益者,以他們的身份,隻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進步可能了,朝廷之中的武職,絕大多數的中樞位置,都是靖難派把持,他們這等小雨小蝦米,能有口湯水喝,那已是祖墳冒了青煙,隻是不曾想到,他們直接從邊鎮的中低級武官,紛紛一躍而起,直接撥入了京營和親軍聽調。

    大家的情緒,自是不免高昂,兩三百人之中,這一路雖然趕路趕得急,心情卻委實不錯,卻也有一些先見之明的人,心裏不免有幾分忐忑,他們在京師,並無半分關係,也不曾受人庇護,否則也不可能被人打發去北京,永遠不見天日了。而此番雖然是靠著運氣,到了京師,可是孑身一人,難免容易遭人白眼,甚至被人……

    想到這個,便叫人有些不寒而栗,官場裏的水有多深,即便隻是揭露那冰山一角,也足以教人膽顫,這京師真能立足麽?

    可是當他們抵達了龍江,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有不少人心思大定起來。

    卻見趙王殿下和郝風樓已在棧橋處等候他們多時,他鄉遇故知,大家顯得尤為親昵,即便是那心裏有那麽點兒忌憚的周力帆,此刻的心情也是鬆了下來,他連忙下船,快步上前,忙不迭的率眾給趙王和郝風樓行禮,道:“殿下,郝大人,有勞久候,實在慚愧。”

    朱高邃卻是笑吟吟的拉住他的手,道:“這是什麽話,大家都是過命的交情,你們來了京師,舉目無親,本王也算是半個地主,這地主之誼卻是要盡一盡的,哎,大家想必是辛苦了,這兒風大,就不必再這兒寒暄了,走,咱們進城,本王和郝風樓已備下了些許水酒,給大家接風洗塵,大家呢,也不必急著去吏部和兵部點卯,先歇一歇,待吃飽喝足,精神飽滿了,再慢慢過去,吏部和兵部那邊,本王已命人先去打了招唿,必不會怪罪。”

    聽了朱高邃的話,大家的心裏,都生出幾分暖意,那此前心裏的幾分忐忑,俱都一掃而空,於是有人倒也放開了性子,起哄道:“殿下的酒,咱們是必定要喝的,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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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坑爹,忘了保存,賓館的電腦,點錯了按鍵,關機了,然後……然後重新碼了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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