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幹係……

    閆恆的臉越來越陰沉,他顯然的感覺到,今日的郝風樓有點耍無賴的意思。

    不過他並非沒有預料,於是冷笑道:“什麽幹係?若非你擅自調兵,若非是你擅殺了陳天平,我大明無數的錢糧、無數的人力,十幾萬大軍的心血又怎會白費?而現在,你卻說有什麽幹係?郝風樓,實話告訴你,到了如今,你已無從抵賴,朝中諸公已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皆因此故,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你以為幾句辯駁之詞就可洗清自己,就可推卸責任?”

    “本官忝為大理寺卿,倒也不敢妄議國政,卻也知道正是因為你一人,致使安南危如累卵,十幾萬將士不得不繼續留駐安南,安南土人虎視眈眈,風雨欲來,大廈將傾,而你,卻還在這裏洋洋自得,說什麽根子都在陳天平的身上,你難道不知道沒了陳天平,大明的一切心血盡皆付諸東流,虧得你也是朝廷命官,陛下委托重任。隻因自己的好惡,卻耽誤國家大事!”

    閆恆冷笑連連地繼續道:“你不承認倒也沒有關係,你犯下了這麽大的罪,終究會有業報,你不承認,那麽本官就免不得讓你心服口服,來人人,請阮大人。”

    閆恆對這第二次的過審可謂早有準備。他可不是傻子,對付郝風樓這樣的人,要給宮裏和天下人一個交代,不拿出點真憑實據,怎麽說得過去?

    正說著,卻有一人跨步進堂。來人顯然是個安南人,膚色和金陵這邊迥異,身材依舊矮小,不過一身綸巾儒衫,神態之中帶著幾分怨怒。

    此人便是阮大人,他到了堂下,隻是看了郝風樓一眼,旋即向閆恆行禮道:“安南國國使阮善,見過大人。”

    閆恆微笑道:“來人,給阮大人添座。”

    這阮善乃是陳天平的心腹之一,自陳天平登基後,便委派他前來金陵,作為國使與大明交涉,並且接受大明的金冊。

    阮善到了蘇州,正要入京,結果噩耗傳來,陳天平竟被郝風樓所殺。這阮善頓時心裏涼了個通透,他心裏明白,自己完了,徹底完了。有陳天平在,他和他的家族可趁勢而起,從此之後,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在胡氏當政的時候,他隻是個不起眼的角色,而正因為受到了陳天平的青睞,他才得以成為安南新朝的重要人物。

    這一切都已經被郝風樓徹底埋葬,陳天平一死,一切都隨風而去。

    此時他不敢輕易迴安南,因為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胡氏的餘黨會卷土重來,到了那時,作為陳天平的親信,他必定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留在京師,滿懷著憤恨卻又在焦灼的不斷與安南進行聯絡。

    現如今,他站在這裏,幾乎是狠狠地瞪了郝風樓一眼。

    閆恆道:“阮國使,本官有幾句話要問。”

    阮善道:“大人但問無妨。”

    閆恆道:“這安南上下對安南王如何?”

    阮善道:“安南王殿下乃是陳氏嫡親血脈,陳氏主持安南數百年,一直深受安南百姓信服,況且殿下睿智,愛惜百姓,體恤大臣,是以,安南上下對殿下滿心擁戴。”

    閆恆道:“可是郝風樓自稱陳天平天怒人怨,人人不滿……阮大人怎麽說?”

    阮善正色道:“這是胡言亂語,我從未聽說,若是大人不信,大可以盤問在金陵的一些安南人,他們聽聞郝風樓殺死了殿下後,個個義憤填膺,人人悲憤不已。下官還與安南國的諸多親朋好友通過書信,他們都對此事心懷憤恨,認為這是大明弑殺我們的君主,出爾反爾……”

    後頭的話,阮善沒有繼續深入下去,不過自然沒什麽好話。

    閆恆皺眉道:“如此說來……你的意思是說,如今在安南國內已是許多人因為郝風樓而對我大明不滿了嗎?”

    阮善頓時哽咽道:“大明乃是天朝,下國素來敬服,隻是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此事發生之後,安南上下已是憤怒到了極點,許多人不明就裏,隻認為這是大明朝廷的授意,因此仇明者如過江之鯽,下官雖是安南人,可是人在金陵,知道知曉真相,但是那些不知所以然者已是磨刀霍霍,隻怕用個不了多久,各地就要烽火四起,到了那時,哎……”

    他的意思很明白,安南維持不了多久了,用不了多久,明軍就要焦頭爛額,安南徹底糜爛,緊接著,朝廷不得不無休止的增兵,不得不為了這個臉麵陷入安南的泥潭。

    閆恆聽了之後,冷笑一聲,對郝風樓道:“郝風樓,你怎麽說?”

    郝風樓道:“此事不在於卑下怎麽說,而是大人怎麽看?”

    閆恆霍然而起,顯是怒了,道:“你這話什麽意思?莫非是說本官故意栽贓於你,安南的幹係如此重大,你明知如此,卻還肆無忌憚,擅殺朝廷金冊加封的藩王,本官要問,你是什麽居心,是誰給你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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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過審,其實在宮中的朱棣也頗為關注。

    因此朝會過後,他便在暖閣裏等著消息。

    今日的天氣還算好,不過朱棣的心情卻很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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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到這一步,他要顧慮的事情太多,一方麵是這樁公案,這個案子懸而未決,一邊是義憤填膺的大臣和讀書人,另一邊則是自己的義子,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雖然總是掛在朱棣的嘴邊,可是真正做起來,卻又是另一迴事。

    而另一方麵,安南那邊足以讓他憂心忡忡,一旦安南惡化,對朱棣來說,顯然是致命的打擊,他不得不顧慮此事的後果,做好一切最壞的打算。

    鄭和那邊已是去探問過郝風樓,不過語焉不詳,卻隻是說郝風樓一切尚好,這讓朱棣放心了一些。

    他可不想出什麽亂子,徐皇後那邊,近幾日可都在問郝風樓的近況呢,對這個皇後,朱棣是了解的,別看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可是心裏還是在擔心郝風樓的,所以一再來問,偏偏又怕被人說是後宮幹政,卻隻能把話說到半截。這種複雜的心理,朱棣越是能體會,就越是有幾分疼惜。

    他幾乎可以預料,等到過審之後,大臣們就要開始覲見了,到了那時,就是采取任何手段要了結此事,而自己,應當如何應付?

    正在這個時候,鄭和卻是急匆匆地來了。

    鄭和道:“陛下,安南那邊,祿州侯郝政有奏書來,因為事情緊急,所以並不經由通政司,而是希望陛下能夠立即過目,若是稍有延誤,隻怕為時晚矣。”

    鄭和平素都極為沉穩,朱棣也正是因為看中了他的這份老成,才對他信任有加。

    可是今日,鄭和很不淡定,顯得很是激動。

    朱棣一聽郝政二字,便不禁苦笑,道:“哦?他是為自己的兒子求情來的?是啊,舔犢之情,誰會沒有?他人在安南,想必這幾日也是憂心如焚,這倒是難為了他。”

    說罷,朱棣道:“去,將他的奏書拿來。”

    奏書卻不在鄭和手裏,鄭和卻是道:“請容奴婢命人搬進來。”說罷,便如旋風一般的走了。

    朱棣不由皺眉,這倒是稀罕,奏書是用搬的嗎?

    這顯然不合常理。

    緊接著,鄭和指揮著幾個太監,卻是搬來了一個厚重的箱子。箱子足足可以裝下一個人,看上去極為沉重,以至於幾個太監,一個個氣喘籲籲的樣子。

    箱子放定,隨即鄭和打開,裏頭立即露出無數的書簡來。

    朱棣不由倒吸口涼氣,這哪裏是奏書,一份奏書怎的會比積壓幾日的奏書還要多?

    鄭和先撿了一份,小心翼翼地送上。

    上頭有:“下國嘉興州臣民百姓陳情”的字樣。

    朱棣繼續皺眉,陳情……

    他忍不住抬頭道:“鄭和,去查一查,這嘉興州是什麽地方。”

    鄭和倒也不敢怠慢,連忙去查,過了片刻功夫,便來迴稟:“陛下,這嘉興州乃是安南十六府七十五州縣之一,隸屬升龍府,是升龍府治下的州縣,人口有兩萬三千戶,在安南也算是大州。”

    他一邊答著,可惜這個時候,朱棣卻是陷入了整個陳情之中,對鄭和的話充耳不聞。

    朱棣的神情很是專注,甚至可以用忘我來形容,整個人幾乎都趴在陳情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每一個字,生怕遺漏一分。

    鄭和見狀,倒是不敢耽擱了,其實他心裏也是好奇,這整整一箱子的奏書到底是什麽,隻是他很守規矩,縱是再如何疑竇,卻也不敢放肆,隻好懸著一顆心,耐心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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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送到,那啥,求月票,求月票,要翻案了,郝風樓要爆發,讓老虎也爆發吧,月底最後幾天,有多少月票求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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