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狠狠地將一本奏書撕了個粉碎,幾個翰林大臣大氣不敢出,紛紛拜倒:“臣罪該萬死!”

    朱棣怒氣衝衝地道:“應天府為何不立即拿人?他們是做什麽吃的?天子腳下,當街殺人,如此目中無人,這是看朕好欺負嗎?”

    解縉道:“陛下,此事一時也說不清楚,那賣梨之人欺倭人是藩人,價格比別的地方多了幾個銅錢,倭人這才不忿,以微臣愚見,此事直接令倭使自行處置即可,沒必要大張旗鼓。若是朝廷追根問底,番邦各國不免寒心,微臣和倭使已是進行過交涉,他們同意對那幾個犯事的隨扈嚴懲……”

    朱棣冷笑道:“胡說八道,讓他們處置,那就等於是沒有處置,朕忍無可忍,豈容他蹬鼻子上臉?下旨,應天府直接動手,先把人拿住,再做處置。”

    解縉等人再不敢多言,乖乖道了一句聖明。

    半個時辰之後,一隊應天府差役直接圍了鴻臚寺,拿住幾個倭人。

    這倭使足利義駭了一跳,要知道倭國並非鐵板一塊,內部大名林立,每次出使,雖是幕府牽頭,可是一些有實力的大名也指望分一杯羹,所以除了正使、副使之外,還會選派許多隨員,名義上是協助正使,真實的目的卻是跟來拿點好處,比如私帶一些貨物在大明進行交易等等。

    而被拿的那幾個隨扈的身份自然不隻是隨扈這麽簡單,其中有兩個都是倭國豪強的‘使者’,一旦被大明拿住,迴國如何交代?

    足利義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通過關係先去尋了幾個在大明行商的倭商商量,經由指點,前去東宮拜謁。

    太子朱高熾如今已成了大紅人,東宮外頭車馬如龍,如今不但確認了儲君之位,而且還參知了政務,炙手可熱,此時有太監進來道:“殿下,倭使足利義求見。”

    朱高熾正看著前兩日京師的邸報,聞言抬眸,淡淡地道:“是為了昨日殺人的事?告訴他們,本宮不見,讓他們迴去吧。”

    這太監深深地看了朱高熾一眼:“他的拜帖裏,說是劉先生引薦。”

    劉先生……

    朱高熾的眼眸眯了起來,這位劉先生的身份可不一般,在士林中頗有聲望。朱高熾隻得道:“叫進來說話吧。”

    足利義托了不少關係,得知了朱高熾的喜好,不惜花費重金,總算是請了人幫忙,至於那位劉先生,乃是南京的名士,素有聲望,得到了他的薦書,足利義這才放了心。

    進了東宮,被太監引到一處偏殿,這位倭使大人便看到了高踞案牘之後的朱高熾。

    朱高熾雖然身體肥胖,可是一身蟒衣,頭戴遠遊冠,氣度逼人,他漫不經心地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大明朝的規矩,你們雖是番邦,可也沐化已久,豈能連這個道理都不知道?本宮知道你的來意,可是本宮告訴你,這大明朝可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陛下洞若燭火,豈會看不透你們的居心?現在你們想求情到本宮頭上,哼,簡直是癡心妄想。今日本宮看在劉先生的麵上見你一見,可你們若是以為如此就能平安無事,以為本宮會保你們平安,那可就想錯了。”

    足利義傻了,他的智商顯然不夠用,因為經人點撥,這位太子殿下素來願意助人,而且這一次,許多翰林大臣也不希望拿人,太子和翰林們走得很近,理所應當,這位太子殿下會幫襯一二才是。

    足利義隻得用蹩腳的漢話道:“殿下,此事……”

    誰知朱高熾一點都不買賬,冷笑道:“此事你不必狡辯,爾等倭人,我大明如此厚待,反倒恩將仇報,殺我百姓,簡直是豈有此理,貴使請迴,本宮乏了。”

    足利義不由傻眼,卻是不肯走,還想說話,這時幾個東宮侍衛已經帶刀進來,手握刀柄,冷冷地看著他。

    足利義隻得憤憤然道:“告辭。”說罷,拂袖而去。

    朱高熾的臉上露出幾分恬然之色,莞爾一笑,又拿起邸報。

    卻說足利義出了正殿,有太監引著他出去,足利義固然心有不甘,可是在這種地方卻也不敢造次,誰知這引路的太監突然低聲道:“大人,奴婢代太子殿下給大人說個不是,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大人不必介懷。”

    足利義愣了一下。

    這太監道:“太子殿下說了,大人的心情,殿下能夠理解。無奈陛下正在盛怒之中,要救人,單單說情可沒有用。不過凡事都有方法,半個月後,陛下請各國使節和藩王們入宮比試刀劍,假若大人能夠趁機挑釁,再以那些倭使釋放為賭注,以陛下好麵子的性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定然不會拒絕,至於最後勝敗如何,大人的隨扈能否安然無恙,這就看大人自己了。太子殿下也隻能幫襯到這裏,至於大人如何考量,這是大人的事,奴婢送大人到這裏,大人請迴。”

    足利義愣了一下,立即變得深沉起來,他總是聽說明人好謀,麵不露色,今日竟是當真見識到了,他重重的點點頭,飛快的去了。

    太監立即迴去稟告,見了這太監迴來,朱高熾莞爾一笑道:“說了嗎?這倭使如何說?”

    “迴殿下的話,倭使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朱高熾頜首道:“倭人的底細,本宮多少知道一些,他們救人心切,到了那一日,肯定要發難。哎……本宮那個二弟最愛出風頭,急於想在父皇麵前表現,到時候肯定要主動請纓,九頭牛也拉他不迴來,這樣也好,刀劍無眼,若是傷了他,那是他自己不識好歹,就算沒有傷了,他一敗塗地,也正好打一打他的氣焰。本宮久聞倭人好勇鬥狠,刀劍又是鋒利,借著他們的手給漢王一點顏色看看,那也該當。他太愛麵子了,輸了肯定不服氣,到時候也沒臉麵留在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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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高熾伸了個懶腰,又道:“趙伴伴,言不傳六耳,此時你知我知,還有那個倭使知道,休要再向人提起了。”

    趙伴伴應了,但還是道:“就怕那倭使口風不緊。”

    朱高熾哂然一笑道:“讓他說去,別人隻知道本宮在這裏狠狠訓斥了他一通,他一個倭人就算將此事說出去,父皇和天下人會相信本宮呢,還是相信他一個倭人?別人隻會以為,他在本宮這裏受辱,因此借此誹謗本宮,他如是要自取其辱,那就由著他去吧。”

    朱高熾眼眸中掠過了一絲冷意,繼續道:“本來終究是兄弟,留著那個二弟,總算還有點用,宗室之間本就該和睦嘛;可是他執意要留在京師,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可就怪不得本宮這做兄長的翻臉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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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份東宮的消息傳到了朱棣的案頭上,朱棣疲倦地看過了這份消息,長長舒了口氣,忍不住道:“說得好,太子還是很深得朕心的,雖然平素溫文,可是遇事還是有幾分銳氣,這些倭人實在該死。給應天府打個招唿,殺人的兇徒全部秋後問斬,到時拿給朕來勾決。”

    鄭和應了一聲。

    朱棣靠在椅上,繼續道:“郝風樓近來如何了?這家夥很久沒有消息了吧,沒有這個家夥在邊上弄出點動靜來,朕還真有點不習慣。”

    鄭和道:“據說每日吃住在紫金山那兒,倒是安分。”

    朱棣笑了:“你那師兄難得有安分的時候,去看看吧,代朕去看看這家夥鼓搗出了什麽名堂。”

    鄭和點點頭。

    至於郝風樓這裏,每日依舊還在煉鐵,鐵是工業之母,郝風樓雖然沒興趣發展什麽工業,卻也知道一旦材料過關,許多這時代各種有趣的創新和發明其實都可以應用。比如弓弩,弓弩早已有之,可是因為材料的不過關,從而使得弓弩的發展在達到巔峰之後,數百年都沒有進步,甚至有退步的現象。而其實很多問題就是材料,許多機括對材料的需求很高,想要製出近現代的弓弩出來,首要就是煉出更好的鐵,弄出更好的木料。再有火炮,其實近代意義的火炮已經成熟,可問題在於,由於炮身的鑄鐵工藝不過關,不但精度極差,射程也恨不如意,時不時給你個炸膛,是誰都受不了。

    雖然有了應用,但是真正大規模的應用卻沒有真正鋪展開。其中最大的難題,也就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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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第三章也很快會送來,相信老虎,晚上八點之前一定會有,為了報答大家讓老虎爆了某人菊花,老虎啥都不想,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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