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求築城的同時,郝風樓和朱智淩開始東奔西跑,他們的主要目標是牙行。

    大明朝的牙行倒是頗有些像後世的中介所,但凡你有什麽需求,牙行總能滿足,比如要購買什麽貨物,需要雇車、雇船,當然,牙行也頗具時代印記,其中最大的莫過於販賣人口。

    無論你想要什麽人,男人、女人、孩子、少年、甚至嬤嬤,隻有想得到,沒有買不到。

    南京城的人口買賣主要集中於外城的如意坊,用不了多久,如意坊裏的所有人販便知道,近來有個出手闊綽的少爺和小姐,一擲千金,在大量買人。

    隻是讓人覺得疑惑的是,他們要買的並非是女婢,而是十五至十八歲的少年,他們要求身高幾何,還要求視力好壞,要求身體沒有其他疾病,身體連皮膚都要進行檢查。

    要求有些苛刻,畢竟尋常人購買男人,一般都是用來幹粗活用,誰有心思來管這個。

    那些牙子們一開始還以為這兩個買主挑三揀四,是因為想借機壓價,可是他們很快發現,隻要符合他們要的要求,價錢居然都很好商量,有時候報上個價格上去,人家連想都不想就直接點頭同意,而這個價格往往比平常市價高個三成甚至四成。

    如今一來,大家眼睛紅了,販賣人口畢竟不是什麽光鮮體麵的事,大家之所以混這行,無非就是為了賺錢而已,銀子落袋,一切為安,現在有如此賺錢的機會,憑什麽不賺?

    許多人開始四處尋找這方麵的人,甚至還有人特意趕去南直隸轄下八縣和杭州去搜尋,郝風樓留下了一個地址,讓郝武的兒子郝三在這兒把關,很快,這裏便被人踏破了門檻,各色人物紛紛登場,甚至還有人窮瘋了,自己要賣自己。

    對那些自己賣自己的,郝三遵照郝風樓的意思,自是拒收,其他符合條件的反正不少,而且大大出乎了郝風樓的預料。雖然天下還算太平,可是賣身為奴的人卻依舊不少,短短十幾天時間,世麵上的青壯收購一空,竟有兩三百之多,就這,還是精挑細選,假若再放寬限製,便是五百、一千人也不在話下。

    與此同時,郝風樓也買下了一批有技能的人,其中有人能讀書寫字,有人懂些醫術,也有人從前是石匠、木匠、鐵匠等等,這樣的人手也是不少,足有兩百之多。

    讀書寫字的人可謂鳳毛麟角,不過一些犯了官司遠走他鄉無處可走的也有幾個。懂醫術的也大多是如此背景。至於匠人那可就多了,這些人之所以淪落於此,都隻有一個原因,那便是逃戶。

    太祖皇帝定下了皇冊戶籍製度,將天下的戶籍大致分為三種,即軍戶、民戶、匠戶,匠戶在戶籍上自成一類﹐必須在官府的手工業局﹑院中服役﹐從事營造﹑紡織﹑煉鐵、軍器﹑工藝品等各種手工業生產﹐由各局﹑院和有關機構直接管理。不允許他們隨意脫籍﹐必須世代相襲﹐承當指定的工役。如果不肯入局﹑院服役﹐就要”痛行斷罪”。

    後世的匠戶其實早沒了祖宗的手藝,不過眼下是在明初,匠戶們往往都有真材實料,隻是被編成匠戶之後,不但受官吏管束,甚至可以隨即毆打、定罪,每日辛苦勞作,所得連飽飯都吃不上,若是上官狠辣一些的,甚至要靠典賣子女來維持生計。

    活不下去,也隻能逃了,畢竟他們大多有一技傍身,不跑才是傻瓜,可惜人一跑,立即發現自己無處可去,自動淪為了沒有籍貫的‘賤民’,根本就無處容身,最後索性被人牙子收了,拿來兜售。

    這樣的人為數極多,而郝風樓來者不拒,因此一下子功夫就招募了兩百出頭。

    這些人統統都安排到了田莊子那兒,在那裏已經搭起了許多簡易的棚子,直接在地上打了木樁,架起了房梁,再堆砌茅草,看上去既不牢靠,便是遮風避雨,也有些勉強。

    每個棚子住十人,總計有茅屋六十多,他們不安地隨著新主人抵達這裏,看到這裏之後,多半以為是哪個地主老爺買自己來做佃戶和長工,可是住了幾日,他們發現不是如此,四周確實有許多荒地,雜草叢生,可都已經開了春,也沒見有人催他們幹活。

    倒是隔三差五總會有車運送大米來,這米極為精細,絕沒有摻雜沙子,每日三頓,早上稀粥,中晚都是幹飯管飽。

    經曆了磨難的人才會知道幸福的來之不易,這些人的各種疑慮逐漸打消,或許對他們的大多數人來說,這輩子做的最舒服愜意的日子,怕隻有這幾日了。

    對於自己的雇主,不少人心存感激,可是總是不見雇主人影,卻也讓有些人隱隱覺得不安,這世上沒有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他們不相信會有人肯對他們如此舍得,莫非是要讓自己去做作奸犯科的事?

    負責他們食宿的依舊是郝三,郝三這些時日很是神氣,照著郝風樓告誡他的話,說是買他們的少爺乃是京師裏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之所以買下他們,是將來等封地籌建起來,讓他們將來充作護院和雜役。

    這樣的解釋之後,大家倒是安心了。能給大戶人家為仆為奴,對他們來說確實是最好的歸宿,況且看來主家還算不錯,舍得給飯,也沒有讓人拿著皮鞭嚇唬他們。

    其實他們閑散的日子不會持續太久,因為這個時候,郝風樓在幾日的閉門思考之後拿出了一個專門的章程。

    朱智淩此時被郝風樓請到了天香樓,酒菜上來,筷子卻是沒有動,郝風樓眼中布滿了血絲,滿是疲憊的雙手叉在桌上,道:“這幾日我仔細琢磨了一下,現在咱們的堡子還在籌建,不宜立即著手對這些人進行訓練,眼下將他們安排在那兒雖是權宜之計,可也不能養懶人。我這裏有個大致的章程,先和你說說看,陛下命我們二人負責此事,你點了頭同意,才好一起把事情辦好。”

    朱智淩點頭,見郝風樓疲憊的樣子,有些心疼,卻是忍住心裏的念頭,故作冰冷,用著公事公辦的口吻道:“郝千戶請說吧。”

    郝風樓道:“那些青壯眼下不宜讓他們操練弓馬、刀劍,不過先把身子打熬起來,磨刀不誤砍柴工,所以從今往後,要給他們製定一個時間表,卯時起來點卯,隨即要開始晨跑,之後用了早飯,依舊還要操練,腳力、臂力、耐力,都不能少,反正他們也是有閑,裏頭又有七八個讀過書的,讓幾個先嚐試一下文書方麵的事,簡單的讓他們傳遞一下文書,其餘幾個,就讓他們教一教青壯們讀書寫字,當然,也不是讓這些青壯讀書進學的意思,人識了字,將來教起其他的事也容易得多,況且這些人裏,有些要放出去做探查,若是連字都不知如何識寫,還怎麽傳遞消息,打探機要?”

    對此,朱智淩倒是沒有其他的看法,郝風樓說的打熬氣力,還有讀書寫字,是不是有用,她不關心,不過正如郝風樓所說,現在閑養著可不成,不能把人養懶了,與其慢慢等著堡子建起來,還不如先練一練,管他學什麽東西,反正學了總比沒學的好。

    郝風樓繼續道:“至於那些醫戶……”郝風樓頓了頓道:“雖然往後讓他們負責一下所有人的救治,有個頭昏腦熱什麽的,得用上什麽。可若是閑時也不能這麽慣著,我們可以采買一些醫書,讓他們自己翻看,每隔一個月呢,我想辦法去請太醫院的禦醫出題,讓他們去答,再以他們的成績分為甲乙丙三等,再拿出一些獎懲的措施出來,如此一來,既可讓他們負責求醫問藥的事,又可提高他們的醫術,他們現在的水平參差不齊,不過好好培養一下,半年之後,應當水平不會太差了,將來肯定用上。”

    “至於工匠,我主要來負責,比如鐵匠,先讓他們搭建個爐子煉鐵鍛煉,我會弄些圖紙,先讓他們做一些簡單的鐵器,等他們全部能完成之後,再弄更複雜的圖紙讓他們做,總而言之,不能讓他們閑著,他們現在製的東西或許我們用不上,可該做的還要做,不但要做,還要不斷提高,若是我繪的圖紙一時製不出,也得讓他們集思廣益,想出各種辦法,改進工藝,三個臭皮匠就是一個諸葛亮,一步步讓他們製更加複雜的東西,這樣腳步加快,等到將來的時候,咱們神武衛肯定需要一些特別的鐵器,到時都可交給他們完成。”

    朱智淩顯然有些意外,瞪大眼睛道:“你還懂匠術?”

    郝風樓雙手一攤,苦笑道:“不懂,不過……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其實我有很多奇妙的想法,不過想法要實現卻得依靠這些工匠來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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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又是想新的情節,一夜沒睡,其實這章淩晨的時候碼好了,可是這爛網竟然連不上,後來去電信才知道今天都不會有網,好罷,我隻能跑遠點到臨鎮來了,直到現在才更新,很是抱歉。另外估計這章內容有點悶,但是這是少不得的鋪墊,請大家耐心點看,後麵內容會精彩起來的。最後求點月票吧,這月票實在是沒怎麽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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