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情況不能再壞了!第63章 王詡老爺子拉上秦越人一起過來, 本來隻是覺得小徒弟身體不好需要調養,正好這人醫術高明,既然在路上遇上了, 肯定不能直接把人放走。隻是衛公這反應也太急迫了,難道小徒弟在這兒又生病了?老爺子眸光一頓, 趕緊跟著帶路的侍衛去看現在不知道被折騰成什麽模樣的小徒弟, 那孩子向來心事重, 真把自己折騰病了也不稀奇。秦越人隨身帶著藥箱不需要再準備什麽, 朝衛公笑了笑然後加快腳步趕緊跟上老友的腳步。衛公壓下心裏的慌張, 站在外麵靠著柱子緩了一會兒, 感覺雙手不再顫抖然後才邁步走進房間。床榻上的少年人臉色蒼白, 看上去和睡著時並沒有多大區別,如果不是一直不肯醒來,他也不至於急成這樣。秦越人將藥箱放在旁邊, 指尖在衛霽手腕上搭了很長時間, 眉頭越皺越緊, 看的衛公和王詡老爺子都忍不住提起心來。“越人呐,到底怎麽樣你給個準話,老人家經不起嚇。”老爺子顫顫巍巍扶著牆,方才還身強體壯大有一口氣從大梁走迴帝丘的架勢,轉眼間就變成了搖搖欲墜風一吹就能吹趴下的模樣。衛公的反應沒有比老爺子好多少,可他畢竟已經經曆過許多次這種場景, 隻要疾醫不開口,他心裏就還有著一絲希望。要是連他都覺得霽兒會永遠都醒不過來, 霽兒該有多難過?秦越人走到一邊打開藥箱,一邊說一邊感歎,“還好來的及時, 再這麽睡下去,就是神仙來了也難救。”“先生的意思是……霽兒能醒過來?”衛公捏著旁邊的屏風,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顫抖,大梁城所有醫術高明的疾醫都來過這裏,可是所有人都隻是開藥然後離開,沒有一個敢保證他們家霽兒什麽時候能醒過來。“莫急莫急,可以可以。”秦越人從隨身帶著的小箱子裏取出針包,看著臉色白的和床榻上病人有一拚的衛公,仔細瞧著他的臉色然後才說道,“公子是自己不願意醒,喝再多藥也沒有用,二位先出去等等,待越人施針救人。”心病還需心藥醫,十幾歲的娃娃,平時又有兄長護著,應該沒有什會發愁的機會,如今這般病症著實奇怪。疾醫發話,衛公和老爺子不敢耽誤當即轉身離開,生怕發出聲音打擾到裏麵。老爺子畢竟活了那麽大歲數,什麽事情都經曆過,就算再著急心裏也能穩住,看到旁邊的一國之君坐立難安,低聲歎了一口氣然後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函穀關那邊,伯靈差不多該動手了。”衛公神思不屬的點了點頭,“我知道。”老爺子眯了眯眼睛,慢條斯理繼續說道,“楚國陳兵邊境,等公子虔和伯靈動手,那邊也就按捺不住了。”他當年在楚國待的時間不短,吳起變法之後的楚國兩代君主政策沒怎麽變化,如今楚王比他那兄長更沉得住氣,以靜製動玩兒的爐火純青,楚國停戰那麽多年,再沒有比如今重出中原更好的機會了。“楚國?”衛公微微皺眉,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沉思片刻便明白楚國那邊打的是什麽主意,“他們打便打,與寡人無關。”孫大軍師能想到的,老爺子身為老師自然看的更透徹,“你小子和其他幾位國君來大梁這一出實在太戳心窩子,趙侯怕是也忍不住。”“忍不住便不忍,趙侯自己想打,別人還能攔著不成?”衛公將手放在石桌上,下巴微揚冷笑道,“他魏罃要插手我衛國內政,寡人直接送上門來,他現在不正高興著嗎?”旁人怎麽反應和他有什麽關係,他隻是順著魏罃的意思來而已,有什麽後果也是魏國自作自受,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三晉之中魏國實力最強,韓國相比而言比較弱,但是在天下列國中實力也是遙遙領先,趙國和魏國摩擦不斷,即便沒有外因,他們自己也會找理由打。魏國想成為天下霸主,魏國君臣覺得他們實力強大,魏武卒的鐵騎足以縱橫天下,接受周邊幾個諸侯的朝見怎麽了,要不是他們還知道些禮義廉恥,隻怕都想把雒陽的周天子推下王座自己上去。他們衛國從來隻能受欺負,如果不是魏國這次做的太過分,他自始至終都不會摻和到這些事情裏來。“年輕人不要總是把事情往壞處想,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峰迴路轉了,得耐得住性子。”王詡老爺子捏著胡子,看著周身氣勢比他離開帝丘時更加沉穩內斂的華服青年,勸了幾句後搖了搖頭也不再言語。趙渠梁、衛不逝、熊良夫、韓武、趙種……還有如今尚不清楚性情的田因齊,這大爭之世算是徹底拉開序幕了。*另一邊,魯侯正等著衛公一起進宮參加宴席,然而等來等去沒有等到正主,隻等到一個侍衛過來說衛公不去赴宴了。儒雅的中年人笑容僵在了臉上,手上一用力差點兒揪下來一撮胡子,“之前說的好好的,為什麽忽然改變主意了?”“君上遇到了一位醫術高明的疾醫,如今正在給公子診治。”前來傳信的侍衛沒有隱瞞,直接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安心留在驛館,魏王那邊寡人去說。”魯侯點了點頭,他知道衛公這些天對寶貝弟弟有多緊張,有一點兒希望都不會放棄,公子霽在大梁出事,這事兒本就魏王理虧,現在有沒見過的疾醫來到大梁,衛公臨時改口魏王沒法說什麽。他再怎麽不講理,在這種宴席上也得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樣來。車架很快到了王宮裏麵,幾位君主寒暄著落座,魯侯韓侯麵上帶笑,看著比安邑奢華了十倍不止的王宮,施施然坐下開始聊天。宋侯手邊的美酒已經空了一壇,待美貌的婢女過來將空壇換下,笑眯眯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搖頭晃腦說道,“魏國不愧是中原霸主,如此懂得享受,天下間也隻有大魏王一人能夠做到了。”“昔者,帝女令儀狄作酒而美,進之禹,禹飲而甘之,魏宮之酒大概隻有當年儀狄之酒才能比肩了。”魯侯笑吟吟舉起酒樽,朝宋侯點頭示意,然後才一飲而盡。韓侯挑了挑眉,看著旁邊溫和儒雅的魯國君主,發現宋侯完全沒有聽出來這人話裏的諷刺之意,不由感歎不愧是魯侯,肚子裏沒點東西連被罵了都聽不出來。儀狄釀的酒是一般的酒嗎?那是亡國之酒啊!堯帝之女讓儀狄釀酒封給禹帝,禹帝因此直接戒酒,說後世必定會有因為飲酒而亡國之君,不管是魏王還是宋侯,這倆人都不像是會戒了酒色之人,如此一來,那會亡國的會是誰?還好魏王還沒過來,萬一魏罃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今兒這宴席估計也吃不成了。韓侯抿了口酒水,看著年歲愈漲愈發令人看不懂的魯侯笑道,“魯侯說好與衛公同行,為何如今形單影隻?”“臨時出了點狀況,有疾醫去了驛館,衛公擔心公子霽,所以隻能推了宴席。”魯侯不緊不慢說著,遠遠瞧見魏王從屏風後麵走過來,臉上笑意更明顯了,“衛公對弟弟的疼愛天下皆知,想來魏王不會介意。”剛想刺兒兩句的魏王:……行吧,大魏王肚量深,不就是酒宴沒來嗎,這都不是事兒。“無妨無妨,衛公的心情寡人明白。”魏王走到王位上坐下,拍拍手讓優伶上來,和底下三位國君說了幾句,然後開始饒有興趣的看表演。宴席才剛開始,還不是說正事兒的時候,等吃飽喝足了然後才好說話。公子卬在旁邊坐著,幾個君主說話他不好插嘴,提起公子霽他也不敢插嘴,天知道他之前離開的時候人還好好的,隻是來了一趟宮裏,迴去人就成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