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仔細的和平王說著無著庵的近期和遠景,不大會兒,車子就停了下來,丁三在車外稟報:

    “爺,夫人,到了。”

    李青忙收起圖紙,取過鬥篷抖開,給平王穿上係好,自己也取了鬥篷穿好。兩人下了車,車外,琉璃和竹枝已經下車侍候著了,琉璃忙遞了個手爐給李青,李青接過捧在手裏,看著周圍,車子停在了無著庵側門口,十幾名黑衣衛侍立在周圍,除了他們一行人,並沒有其它的人,月如從側門裏迎了出來,雙手合什見了禮,平王緊繃著臉微微點了點頭,李青迴了禮,笑著問道:

    “今天來求醫的人多不多?”

    “今天倒不多,王爺,夫人,這邊請。這兩天都沒有遇到很棘手的病患,人也不是不多。”

    月如平和緩慢的說著話,引著平王和李青進了庵內,平王放緩了腳步,和李青並行著,李青轉過頭,笑著建議道:

    “爺,我們到前麵無說殿看一看,可好?”

    無說殿是無著庵診治病患的地方,平王點點頭,月如轉過身,引著他們往前麵無說殿方向走去,邊走邊轉過頭看著李青笑著建議道:

    “夫人等會兒還是悄悄的看看罷了,免得大家看到王爺、王妃來了,倒要慌亂起來。”

    李青轉頭看著平王,平王點點頭,李青轉過頭,笑著應道:

    “就依月如師父,我們在後麵悄悄看看就是了。”

    一行人到了無說殿後麵,月如把窗戶打開了半扇,李青看向裏麵,殿內四角生著幾個燒得旺旺的火盆,靠後方錯落著放著四張診案,殿前麵整齊的擺放著幾排長凳,坐著二三十名等候診治的病人,大殿高大空曠,四周都是寬大的落地窗,雖然生著火盆,病人和診病的女尼也都是凍得畏畏縮縮、手臉通紅,李青皺著眉頭,轉過頭低聲問道:

    “月如師父,這庵裏有沒有修了火牆或是地龍的地方可以做診室的?”

    月如搖搖頭,有些心疼的看著大殿裏正在診病的幾個女尼,無奈的說道:

    “夫人,這是個小庵堂,也就是後麵的幾間禪房裏修了火炕,其它殿堂都沒有,況且,就算修了,這柴薪上,也不易。”

    李青轉頭又仔細的看了一會兒殿堂裏的情形,轉過身,笑著說道:

    “月如師父帶我們去看看新建的幾處房舍吧。”

    月如點點頭,帶著平王和李青一行人沿著東邊的甬道,從邊門出來,轉到了兩三處新落成的小小的院落前,院落一色的白牆青瓦,小小的天井裏青磚漫地,顯得非常幹淨清爽,平王轉頭看著李青,聲音溫和中帶著絲笑意說道:

    “這小院子和蓮花峰的院落倒是一脈相承。”

    李青微微仰著頭,看著平王笑著問道:

    “爺覺得好不好?”

    平王點點頭,

    “就是一脈相承才好。”

    李青笑著轉過身,四處走動著仔細看了半晌,才出了院落,轉迴無著庵,進了後院禪房,落了坐,月如奉上茶來,李青接過,奉了杯給平王,自己取了杯喝了兩口,轉頭看著月如說道:

    “無說殿裏太冷,這才十一月裏,若進了臘月,隻怕病人和師兄師弟們都受不住這樣的寒冷,可現在這樣天寒地凍的,也動不得工了,我看外麵新修的幾個院落倒也寬敞清爽,要不,今年冬天,就把診室放到離庵堂最近的那個院子裏去,正中兩間房作診室,其它的房間就留著給病人等候用,讓人把火牆燒上,除上幾天濕氣,就能用了,你看呢?”

    月如笑著點著頭,

    “這樣最好,都聽夫人安排。”

    李青轉過頭,看著平王,平王點點頭說道:

    “這庵裏的事,夫人作主就是。”

    李青笑著轉過頭,看著月如繼續說道:

    “明年開了春,讓人把無說殿重新修整粉刷過,修了地龍,再搬迴來。”

    月如笑著應了,李青笑著看著她繼續說道:

    “至於薪柴,今年就先從逸梅莊支應,明年庵裏再自給就是。庵裏現如今供奉如何?”

    月如皺皺眉頭,

    “日常飲食起居倒無大礙,隻是,銀錢極少,幾乎買不了什麽藥,庵裏如今幾乎是隻能施醫,卻沒有藥能施舍。”

    平王皺起了眉頭,看著李青沒有說話,李青看著月如問道:

    “有沒有查查緣由?是不肯施,還是沒有銀子施?”

    月如苦笑著迴道:

    “如今來庵裏求醫的,多是附近的窮苦人家,哪有銀子施?能送幾升高粱米、麥子,送些薪柴,布匹就很好了,富裕些的人家多到平陽府請名醫診治,不肯到我們這樣的小庵堂來。”

    李青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倒是個問題,低著頭思忖了一會兒,才抬頭看著月如微笑著說道:

    “這個,我來想想辦法吧,這一兩年肯定會艱難些,慢慢會好起來的。”

    月如笑著點頭應了,李青轉過頭看著平王笑著說道:

    “爺,咱們迴去吧。”

    平王起身,李青從琉璃手裏接過鬥篷侍候他穿好,自己也穿好了鬥篷,接過琉璃遞過來的手爐,跟在平王後麵出了門,月如一路送到了側門口,目送著車子緩緩遠去了,才迴身關門進去了。

    兩人在車裏脫了鬥篷,坐下來,平王笑著攬了李青,低著頭問道:

    “青青,要不,咱們先施些銀子給庵裏用著?”

    李青搖著頭迴道:

    “這不是辦法,爺已經幫著她們安頓下來,又修了庵堂、院落,往後,還是要和寒穀寺一樣,謹守著規矩,才是長久的法子。也不過就這一兩年,剛開頭的時候,總是要艱難些。”

    平王笑著點點頭,手下用力,抱起李青來,擁在懷裏,用下巴抵著李青的頭,低聲說道:

    “這些事,都聽青青的安排。嗯,青青,你和二皇子妃沈氏是閨閣密友?”

    李青怔了怔,身子微微有些僵硬,仰起頭,嘴角掛著絲笑,盯著平王問道:

    “爺讓人去打聽過了?”

    “嗯,”

    平王點點頭,

    “二皇子這半年來行事風格變化很大,幾件事都做得縝密狠辣,與以前大不相同,我讓人仔細的查了他身邊的人,除了娶了沈氏,幾乎沒有其它變化,就讓人仔細的查了查沈氏,聽說她和你曾是閨中密友。”

    李青舒展了身子,臉色輕鬆下來,笑盈盈的說道:

    “沈青葉的聰明謀略,就是男人,及得上的也不多,沒出嫁時,就是沈尚書的智囊,當著慶國禮部大半個家呢,當初,是她選的二皇子,可不是二皇子選了她。”

    平王揚揚眉梢,低頭看著李青,笑著說道:

    “青青竟這樣推崇她!看來這沈氏必定不同尋常,嗯,若這半年來,二皇子出手的這幾件事確是由她謀劃,倒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如今,滿京城裏都誇沈氏賢良淑德,和二皇子也是琴瑟和合。”

    李青伸出手環著平王的腰,沈青葉和二皇子琴瑟和合?她怎麽會看得上他?沈青葉無論嫁給誰,看起來都是琴瑟和合著的。

    “沈青葉,太聰明,心氣高傲,眼裏很難看得進人去。”

    李青笑著慢慢說道,平王低頭看著她,思忖了片刻,眼睛裏漸漸漫出笑意來,

    “嗯,我明白青青的意思,這沈氏,既聰明太過,倒也無妨。”

    平王頓了頓,才繼續說道:

    “二皇子府裏,有三個小妾,兩個是沈氏入門前就收了房的,還有一個,是沈氏入門後作主納了的,都是一起抬的妾,如今,都還沒有生育。”

    李青低著頭,臉上閃過絲迷茫,平王用下巴輕輕抵著她的頭,微微摟緊了她,笑著繼續說道:

    “臘月裏,慶國禮部要來人給青青誥封,青青可知道派了誰來?”

    李青直了直身子,仰頭看著平王,平王看著她點了點頭,

    “是李雲生。”

    李青抿著嘴,低著頭,半晌才抬頭問道:

    “沈青葉知道我是我了嗎?”

    “應該不是很確定,所以才派了李雲生來,青青以為,讓她知道了好,還是不讓她知道的好?”

    李青怔了怔,於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好,可是,這件事,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事了,並不能完全由著她的感覺來,這中間牽連著的事情甚多,別說慶國和韓地,就算是李府、厲府,這一年多發生了什麽事,她也幾乎是一無所知,要何從判斷起?李青把頭埋進了平王懷裏,笑著說道:

    “這我可不懂,爺若覺得好就好,爺覺得不好就不好。”

    平王摟緊了李青,吻了吻她的麵頰,低聲歎著氣笑著:

    “青青才是真正的聰明呢!”

    李青笑著躲著,往平王懷裏擠進去,嘻嘻笑著說道:

    “我不過一個小女子,頭發長見識短的,又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就知道靠著爺這棵英明神武的大樹,賺點私房錢,吃好穿好玩好。別的可就是什麽都不懂了!”

    平王低頭吻著李青,笑著說道:

    “青青的見識比頭發長得多了,青青不用見世麵,青青就是世麵!爺這棵英明神武的大樹身邊,也就青青能配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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