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是肯定會來,”常十肆對此沒有疑問,“隻是我有些好奇他身後又能帶來多少人?”常十肆和裴善都沒把黑血組織的人當作傻子看,正是他們黑血組織和諾亞星打起來的時候,一群人缺心眼一樣吃躲屋裏火鍋喝酒就夠奇怪了,還那麽湊巧屋裏麵就有了一個“權叔”的侄子?況且常十肆覺得自己這邊也沒動什麽手,那邊人反而嚇得渾身發抖,幾乎是主動把權叔“招”出來,又很配合的聯係,最後甚至怕他們不信,還要強調一下人很快就來。所以這是讓他們別走,在這裏等著權叔帶著人殺過來?不過常十肆和裴善雖然猜到了情況不對,但也沒走,就靠在一起隨便聊天等著大隊伍的到來。還好,沒讓他們等很久。三分鍾後,門外就傳來權叔帶著笑意,語氣熟稔的聲音:“這麽晚找我有什麽事?”“假了,”百年演技派的裴善撇撇嘴評價,“他這可不像是來見侄子,倒像是去見小情人……”不過這話說完又覺得奇怪,他“呸”了一聲,改掉:“見老祖宗。”常十肆沒忍住笑出聲。兩人在屋裏麵開玩笑,外麵的人卻等得心急,權叔耐著性子又敲了一遍:“人呢?我還有一堆事忙,有事開門說。”又等了兩秒鍾,權叔向左右兩側數十人點了下頭,這些人帶著黑色麵具,打扮與常十肆在歐米星上碰上的那些黑血傭兵團的人一模一樣,得到示意後,最前方的兩位舉起手中的武器,一腳用力踹開門!幾乎在門被踹開的同一瞬間,權叔還沒來得及看清屋裏的情況,一道冷風卻忽然擦過他花白的頭發,他剛想躲開,緊接著脖頸處便傳來一陣刺痛。權叔身體僵硬,不敢再亂動。有人仿若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他身後用利刃挾持他,而此刻正站在門口的另一人卻是如同看不到那群黑衣人一樣,目光隻看著權叔,似笑非笑地開口:“諾亞星一別,還真是……好久不見啊。”雖然早有預料,但當這個人真正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權叔仍舊感覺心底發寒,包括在歐米星上與常十肆打過交道的黑血傭兵團的那些人,明明自己這邊人多勢眾還裝備齊全,但是在麵對赤手空拳的常十肆的時候,他們卻還是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很久之前常十肆徒手擋槍彈的舉動為這群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貴客到來,”權叔深唿吸,這個舉動讓他脖頸處不知為何又多了一道血痕,他嚇了一跳,臉上剛要掛上去的客氣笑容都直接凝住,以至於原本話音裏想加上的嘲諷語氣都帶著一層顫音,嘲諷沒感覺到,恐懼倒是讓人有所體會,“招、招待不周。”常十肆嘴角微翹,這才舍得往周圍看去:“你謙虛了,這不是還挺熱情的嗎?”凡是他視線所及的範圍內,那些戴著黑色麵具看不清表情的人都身體緊繃,甚至有人沒控製住自己的慌亂情緒,竟然直接朝著常十肆扣響了扳機!“噠!”常十肆根本不曾躲閃,子彈就在他麵前仿佛被某種堅硬的東西阻攔住,直接反彈到地麵上。曾經見過或者沒見過這一幕的所有人都看著那枚彈頭,不由自主屏住唿吸。“我認為你應該知道,”常十肆攤開手看著權叔,“這樣的攻擊傷不到我,而更強大的攻擊……”他抬頭看了眼天花板,黑血組織臨時選擇的這個基地隻粗略的建設過,頭不出是感慨還是預謀的聲音說:“若真是一炮下來,你們這座地下城應該會直接崩塌了吧?”權叔腦中一轉,放棄了以武力壓製的計劃,轉而開口說:“我們為什麽一定要成為敵人呢?其實我們老板一直都在等你,他很欣賞你的能力,並且願意為你許諾與他並肩的位置。”“哦?”常十肆挑眉,“所以是讓我放棄主星上的穩定生活,過來和你們搞恐怖組織?”“不,完全不用你放棄主星的生活,”權叔忙要擺手,但剛想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就又想起身後那看不到的攻擊,立刻收手,妄圖用語言上的誠懇打動他,“當你離開這裏之後,沒有任何人會知道你的身份,你在主星仍舊可以過著穩定的生活,甚至每年我們都會給你一個令你滿意的分紅。”常十肆假裝思考了一秒:“就和蘇晨星一樣?”“不,憑借你的能力,你完全會比蘇晨星做得更好!”這嘴裏沒一句實話的老頭把自己說得熱血沸騰,“如果你要求的話,我們甚至現在就可以帶人和你一起去諾亞星,一起平定蘇晨星來帶的惡果!”這還真是為了拉攏他不擇手段了,常十肆聽著都替蘇晨星感到心寒,他冷笑一聲:“你們現在既然能毫不猶豫地甩掉蘇晨星,我又怎麽能確定等到哪天你們會不會再毫不猶豫地甩掉我?”“先生,您和蘇晨星不一樣,”權叔畢恭畢敬地說,“我和蘇晨星隻是利益往來的關係,甚至稱不上是自己人,但是您不同,我們老板是真心實意想要邀請你加入。”【用那不知道幾毛錢?】權叔自然而然地接話說:“您要知道,每年隻是基因穩定劑的生意,我們就做到了——”他在常十肆的表情中突然意識到,剛才說出這句話的聲音不是來自前方,而是來自身後。——來自旁人視線看去,根本就什麽都沒有的身後。甚至就連剛剛那句話似乎也隻有他能聽到。權叔額角冒出一層冷汗,而眼前的常十肆在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自己也好似被他說服了一樣,周身那令人心悸的威壓都收斂了半分,他猶豫著皺眉:“我要見你們老板。”權叔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因為他聽到從自己口中不受控製地迴答出來了一個字:“好。”“這邊走,請小心台階。”權叔眼眶通紅,整個人都仿佛提線木偶一樣,被那看不到的人控製著,做出一些他本不想做的事,說出一些他本不想說出來的話。就像是他明明知道左轉之後的那條路上有致命的陷阱,他明明想將人往那條路上領,但所做的事情卻完全與他所想的相反。他不僅沒讓這個人踩到一次陷阱,甚至還一路體貼關照擋在那人周圍,讓常十肆順順利利地逼近了老板所在的位置。這種身體不受控製,但意識卻無比清楚的滋味宛如將自己分裂成了兩部分,短短十幾分鍾,權叔已經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是沒想過要向自己人求助,但話是從他嘴裏麵說出來的,就算有人懷疑他的神情,也不會往他被人控製的方向上想。因為這是從未有過的詭異事件。“權叔,”身後跟過來的黑血傭兵團領頭那人謹慎地站在權叔身邊,用輕得仿佛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對他說,“我們真要帶他去見老板嗎?”權叔絕望地聽到自己說:“當然,如果有這個人加入我們,大家的未來一定如虎添翼。”“可是……”黑血傭兵團那人的麵具下大概已經擰起了眉,畢竟他們早就已經都鬧僵了,他一直以為權叔之前說什麽邀請都是緩兵之計,哪能想到權叔還真準備把人往那邊領?“沒有永遠的敵人。”權叔不想麵對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