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這輩子最疼愛的就是年年,年年說要什麽,她就立馬去買。見不得孩子失望難受,年年這才剛剛交上朋友,心裏有了喜歡的人。笨拙的被七七帶著,冷漠別扭的性子才剛有些好轉,陸家又不安生的想要橫插一棍。哪怕對方是自己生的,可和年年比起來,婆婆這心裏片刻遲疑沒有,直接歪到年年這邊。


    「咱不去,你戶籍在婆婆這,我不發話誰也不能讓你轉校!」婆婆瞪著一雙憤怒的眼睛意有所指的看向孟淑儀。


    「媽~」孟淑儀眼圈有些發紅,氣的,惱的,還有無奈和心酸。年年說首都是陌生的地方,莫名的戳到她心裏就像在說她是陌生人一樣,原本強硬的態度瞬間怯弱起來。


    唐七大眼睛掃了一圈,眼珠子咕嚕一轉,狡黠的目光看著淚光點點的孟淑儀,張嘴就是一劑猛藥,嫌事情不夠大,唐七竟然一旁推波助瀾,火上澆油。說到:「阿姨,你十幾年把陸今夕扔在婆婆這,現在有什麽資格說這些話。」


    陸今夕聽到這句話,眼神極為詫異的看向唐七。婆婆神情一愣,再看年年和七七的表情,立馬就明白過來。定是年年把陸家的過往給七七說了。看著七七眉眼笑著,確是笑的敷衍沒到眼底。言語精確犀利一擊命中自己閨女的軟肋。婆婆心下嘆了一口氣,年年看似冷漠,實際心底柔軟。盡管腦袋很聰明,心性卻太單純。年年就少了七七這樣強硬的姿態和魄力。


    「很抱歉,不該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作為一個局外人我原本不打算摻和進來,也不想發表意見。可陸今夕不願意,他說的話太輕,太弱,會給人一種錯覺。別人覺得堅持堅持或許還有可能。他這個人光看外麵會覺得他冷漠很強大,實際上就是個紙糊的貓。我是為了他考中市一中的,自然不願意好不容易達成的願望就這樣被你破壞了。我想問候一句,當年把陸今夕扔給婆婆,十幾年遵守一個破規定不來看一眼。尤其這事情起因就是為了保住自家的財運,我聽到心裏就隻覺得好笑,竟然今天還站在這裏頤指氣使的讓陸今夕聽話?看清楚了,現在這個可不是當年三歲的小娃娃,由著你抱過來丟在這。


    陸今夕他說不願意,真是太心軟,太客氣了。要是換成我來說,你有什麽資格,以及你後麵的陸家有什麽臉,在過了十幾年後跑到這裏來說這話,不嫌晚了點嗎?當年作出的取捨,現在咬牙也要堅持到底。陸今夕年幼時需要你,你缺席了,那就麻煩你一直缺席下去吧。他長大了,今後更加不會需要你。你對他來說是陌生人,你在首都的家,他沒住過一晚,那不是他家,他家在這裏。他說的不願意,麻煩翻譯成我現在說的話。不是他願不願意,是你們根本沒資格。」


    孟淑儀紅著眼眶,顫顫的開著口,聲音發抖,似乎在拚命抑製住往下落的眼淚。張著嘴吸了一口氣,「不…不是這樣的,當年我們也堅持過,可是年年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唿吸也越來越弱,最後徹底昏迷不醒,全家人都急瘋了。最後才迫不得已送到我媽這裏……,我原本是不信的,可……可親眼看到這麽邪乎的事情,年年又是一副快要…的樣子,我…我不敢賭,也沒有法子…」說起當年的無奈,孟淑儀心裏也苦,也想孩子。知道孩子身體慢慢好了,心裏高興的要命,可孩子卻不記得她,對著她越來越冷漠,能說的話越來越說,到最後竟然是拿著話筒不知道說什麽的境地。


    唐七覺得自己真夠壞的,可是話不說清楚,說的不徹底就總會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既然要拒絕,那就一開始一刀砍下去。這事情在她看來,就是陸家那個爺爺在事情過了十幾年後,別人幫他把孫子養大,他現在就來要人了。一開始就存這樣的心思,同姓不同宗?如意算盤打的好,十幾年不管不問,現在冒出來要帶人?臉可真夠大的。


    十幾年沒有父母在身邊,絕對是誘導陸今夕性格的主要原因,也不是孤兒,可身邊就隻有婆婆在。唐七怎麽想都覺得陸今夕有些悲慘。甚至比她可憐的多,她爸媽就在眼前,雖然常常容易忽略她。可要是父母健在卻見不著,無論任何原因,時間久了,都會產生怨恨,憎恨。但是發現怨恨憎恨實際上一點用沒有,他們看不到,感受不到,慢慢地心裏就變的冷漠,疏遠和漠視……


    「阿姨,眼淚收一下吧。每個人都活的不容易,當初做出決定,現在就是結果。說一千道一萬,陸今夕他的生活裏沒有你。他生活在這裏,我才有機會認識他,喜歡上他。陸今夕有他自己的想法和決定,我說如果,陸今夕堅持,你們是打算威逼脅迫,還是綁架拐人?阿姨,就連我都知道一句話,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唐七語氣緩和幾分,掏出口袋裏的衛生紙遞給孟淑儀。


    一桌子的好菜,唐七沒吃上幾筷子,心裏那個遺憾啊。可是那種情況下,唐七還能坐著大吃大喝,她覺得她這臉皮還差兩尺厚。在婆婆拉著眼淚婆娑的孟淑儀進臥室後,唐七決定還是迴學校寫作業吧。


    陸今夕收拾書包和唐七一起走。下了樓出了小區,兩個人都不吭一聲,唐七率先受不得這壓抑的氣氛,拉了陸今夕一把。仰著頭眼神有些內疚的說道:「抱歉,我擅自做主了。」


    陸今夕緩緩搖了下頭。長腿為了遷就唐七的步伐,腳步邁的很小,眼睛視線微微低垂著看著路麵,陸今夕不敢抬頭對上唐七的目光。唐七眼尖心細,定會一眼就看到他內心深處潛藏的那份欣喜。陸今夕眉眼舒展,嘴角含笑,不自覺的想起小學一年級發生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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