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無情帝王家,風繼忠和先皇何等的交情,先皇最不得誌的時候,風繼忠怕是唯一一個敢不顧世俗眼光雪中送炭的人,那個時候皇影可比先皇得人心多了,但最後的結果卻是,皇影婦人之仁,念及兄弟之情主動放棄了皇位之爭,反而答應先皇作為眼睛監視風繼忠,最諷刺的事情卻是,原本能在戰場上將後背托付給對方的兩個朋友反目成仇,因為皇位而手足相殘的親兄弟握手言和,兩個不同陣營的人後來也惺惺相惜,三個人的關係當真是微妙無比。


    但說到底,一切的根源不還是那個華麗堂皇的皇冠嗎,皇影看透了,所以他主動放棄了,和風繼忠待久了,皇影才知道風繼忠也早就對先皇心灰意冷,怕是早就知道自己這雙眼睛的存在了。


    很多人都知道風家的情況,功高震主,民心太深,這恰恰是犯了君臣大忌,可風家已經足夠低調了,可敵人來了總得打吧,打仗肯定是要打退敵人吧,總不能為了保全風家,就讓將士們無辜受死吧,這種事風家的人自問還是做不出來的,此消彼長之下,風家就越成為皇家的眼中釘肉中刺。&1t;i>&1t;/i>


    將心比心之下,司馬老爺子心底裏其實並不反對孫女和風行雲來往,畢竟先皇已去,新皇在位十餘年也算基本穩固了統治,但現在的皇城王都可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皇家的一言堂了,皇家為了掣肘風家,幾代帝王算是耗盡心血扶持了好幾個大家族起來,可風家依舊是原來忠心耿耿的風家,這幾大家族根深蒂固後可就成了皇家心窩裏的一匹餓狼,時不時抓上幾下癢癢也能讓皇家膽戰心驚。


    可這能怪誰?懷疑風家在先,養虎為患在後,這都是皇家自家種下的禍根,自食其果罷了,司馬家還算客氣的了,至少沒有摻和進很多事裏麵,不像歐陽家還有何家那種,牆頭草,別看現在乖的跟狗似的,可一旦皇家不得勢了,怕是第一個捅上一刀的就是這兩個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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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老爺子也算是折騰了大半輩子,百來歲的人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麽陰謀詭計沒遇見過,新皇自認得意的手腕在老爺子眼中就和小孩子過家家差不多,打個棒槌再給個甜棗,真當司馬家也是何家和歐陽家那種牆頭草?


    兩個兒子的去世,老伴的撒手人寰,司馬老爺子早就厭倦了皇家那些勢力爭鬥,如今天風局勢很明朗,那就是誰手裏有兵誰的拳頭就大,風家鐵騎南川盡知,誰敢不服?別看吃了毒師不少敗仗,可說到底都是毛毛雨掀不起什麽大風浪,對風家軍也沒有什麽傷筋動骨可言。真要說最大的損失,估計也就是風繼忠胞弟戰死,名將北辰慘死劍閣道吧,可之後風行天匹馬闖關,寒徹箭威震南川,鐵索橋救父,其聲名算得上如日中天。


    這其中的厲害得失,尋常人怕也很難說的清楚。然後第二支軍隊,便是王師手中的聯軍了,這算是皇家毋庸置疑的力量,第三支,應該就屬二皇子手中的皇城禁衛軍虎狼衛,這支軍隊隻聽命皇家,而且神龍見不見尾,一般人很難摸清楚具體規模和人員組成。&1t;i>&1t;/i>


    不過司馬老爺子自然不是一般人,他知道這虎狼衛禁軍的可怕,外界對這支軍隊有很多叫法,比如龍虎衛,影子部隊,龍衛等等,但老爺子知道,二皇子本人卻是稱唿的虎狼衛。


    這虎狼衛一共隻有兩萬餘人,比起風家的滿打滿算十幾萬曉勇將士,比起王師的總計三十萬大軍,真的微不足道,但這兩萬人的戰力沒有人敢小覷,因為這兩萬多人全是死士,他們就好像是殺戮機器,隻是披著人皮,卻是鐵石心腸,他們受到皇家多少年的殘酷訓練,又是從全國各地慢慢脫穎而出的最佳殺人機器,戰鬥力會弱才見鬼。


    第四支軍隊,便是司馬家的隱衛,先皇特封司馬老爺子為鎮北大將軍,這可不僅僅是個口頭封號,而是給了司馬老爺子招兵買馬的實權了的,司馬老爺子也走的精兵路線,一直將隱衛控製在五萬人左右,隱衛露麵的機會很少,除了二皇子的虎狼衛,就屬他們最神秘。&1t;i>&1t;/i>


    其他的各大家族,什麽何家呀歐陽家呀等等,雖然手裏頭多少都有些兵馬,但都不敢放在明麵上來,司馬老爺子也知道,這種情況下其他家族的軍隊斷然不會太多,關鍵還是前麵的四支軍隊,它們才是整個天風帝國的真正戰力。


    天毒王室經常揚言,天毒帝國人才濟濟,地富民豐,能人異士不可勝數,帶甲百萬有餘,這個數字其實真說起來並不誇張,可是帶甲百萬又如何,打了這麽多年可討到了半分便宜?有些事並不是人多力量大,有的時候多餘的人不過也就多一抹炮灰。


    隻是司馬老爺子萬萬沒想到,風行雲這小子也忒不是個東西了,事情過去了這麽久,老爺子對風行雲和自己孫女的關係,也算是認命了,不然能怎麽辦,難道將那個小兔崽子宰了?別說風家要拚命,便是司馬小藝,老爺子估計以這小丫頭的倔脾氣怕是真要守一輩子活寡。&1t;i>&1t;/i>


    事情已經生了,可是最讓司馬老爺子可恨的是,風行雲居然玩起了失蹤,我孫女配不上你個小混蛋?這才是司馬老爺子最氣憤的事情。不過這事情真要說起來,關鍵還是風行雲,俗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他和司馬小藝的態度才是事情的關鍵,至於其他的,盡人事聽天命吧。


    三人一路無語,走走停停,風行雲像是故意和司馬小藝過不去,並沒有走迴風家大院的路,更沒有選擇有丁點浪漫氣息的地方,而是自顧自推開了寧風二人,然後慢悠悠地朝著東郊外一處墓陵而去。


    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縫隙,照到長石板鋪成的林間小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披麻戴孝,難掩眉宇間的悲容,冬日裏罕見的暖風,到了這裏卻冷颼颼的,讓人心中極其壓抑。&1t;i>&1t;/i>


    呀……呀……呀…噶……


    風行雲隨手撿起道旁的小石子,朝著天上落單的聒噪老烏鴉砸了過去,老烏鴉嘎的一聲怪叫,被風行雲一擊砸暈,風行雲走過去拾起老烏鴉,認真的端詳了片刻,原來還是隻瞎眼烏鴉,怪不得落了單,不過這叫聲也忒難聽了點,風行雲將老烏鴉拍醒,見它腿上被自己砸傷,折騰了兩下也沒飛起來。


    風行雲將它往空中一拋,以為它能掙紮飛行自己離開,老烏鴉再次怪叫一聲,筆直落下,風行雲隨手將它逮住,想了想,突然咧嘴一笑,將它放在了自己肩頭,也不理會寧風和司馬小藝詫異的目光,繼續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前番交戰,風家軍戰死了不少將領,其中很多將士的屍體就被運迴到了此處,皇城王都四處都是一派繁華景象,這處墓園怕是為數不多的沉痛哀傷之所,可這裏很真實,死的人長眠地下,活著的未亡人前途迷茫生不如死。&1t;i>&1t;/i>


    “夫人,還請節哀,老將軍已經去了,是屬下等人無能,不能周全老將軍,還讓老將軍護住我們。”褪去了甲胄,這些年輕麵孔也隻是尋常百姓,一共三個約莫三十歲上下的男子,跪在地上,朝著一旁站立的老婦人請罪。


    和大多數愁容滿麵的掃墓人不同,婦人表情很平靜,她身著白色素衣,一頭華被黑色髻盤住,麵容不過是四五十歲模樣,雖有些許老年斑,但尋常人萬萬無法將這麽一個女人和一位近百歲的貴婦人聯係起來。


    她是名將北辰的遺孀,曾經豔冠皇城王都的四大絕色之一,當年多少男子癡情於她她都不屑一顧,偏偏愛上了馬背上的男兒,愛上了注定一生波瀾的北辰,為了他,她甚至以死相逼拒絕了老皇帝的皇妃封號。


    她以為自己嫁給了愛情,現在看來或許隻是嫁給了不幸。北辰待她很好,可為將者的悲哀,注定了他顛沛流離的一生,他也很想解甲歸田,與心上人踏遍綠水青山,誰說鐵血男兒心中沒有柔情?&1t;i>&1t;/i>


    可戰爭,開始容易結束難,勝敗,對他們這些將領而言越來越模糊,每次交戰,心中唯一的希翼,便是身邊的兄弟能多活下來幾個。仇恨,是個奇怪的東西,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倒在自己身邊,那一道道熟悉的聲音隨著折戟沉沙消失不見,誰還記得那邊關烽火之下一群群熱血兒郎用鮮血鑄就的軍魂?


    很多人都說,風家鐵騎的那麵帥旗明明破破爛爛,為什麽不換一麵?可誰又知道,它最開始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隻是一麵白旗,這麵白旗,曾經讓天毒大軍一再嘲諷,但風繼忠用時間證明,白旗不僅僅代表投降。


    幹幹淨淨的來,轟轟烈烈的死,這是血性男兒的一生,所以現在那麵帥旗成了深深的暗紅色,那不是舊,更不是破,那是風家鐵騎血染的風采!


    北辰記得,當年的風老將軍也有這麽一麵旗幟,上麵還有每一個死去將領的名字,每個為將者心中都有這麽一麵旗幟,那是手足兄弟的名字,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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