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摟著葉紫瀾一路跑進了祖瑪森林的深處才停了下來,眼神中那可怖的光芒退散後,整個人就栽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覺。被他摟住的葉紫瀾也被帶著壓住了。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從他的臂彎掙紮了出來,輕輕說道:“力氣還真大,這下折騰的夠嗆了,好好休息下吧。”隨後就十分溫柔地幫他擦汗,清洗臉和手,守在身旁。


    不知道度過了時間,直到天上的星星越來越明亮,四周蟲鳴越嘹亮時,何明緩緩睜開了雙開,醒了過來,看到自己躺在靠樹的葉紫瀾身上,對方正拿著一袋水喂自己喝。


    “啊,葉紫瀾,我們還活著嗎?還是已經在另一個世界了?啊,在活著的時候,我好像好久沒有見過這麽美的地方啊,置身叢林之間,嘹亮悅耳的蟲鳴讓我覺得星星都更明亮了,死去的世界也不壞啊。”


    何明並沒有糊塗,記得自己生了什麽事情,使出了那一招的副作用還曆曆在目,沒有黎月琴續命,基本上是沒有然後了,看來那一戰,還是失敗了,不知道有沒有拖那個怪物一起下地獄?


    “傻瓜,我們還活的好好的呢,隻是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啊,這輩子不知道欠你多少了。”看他醒了過來,葉紫瀾把他扶了起來輕輕地說。


    “欠我的?別開玩笑了,我……這輩子就不知道承了多少你的恩情!你永遠不會欠我任何東西的,葉紫瀾!”何明的語氣有些著急起來。


    “當時那個怪物十分危險,而且有著無法想象的可怕目的,我本來是用生命激活法杖上紫藤的全部幾朵花,和幽冥紫藤何而為一,換取消滅它的。無論結果如何,開花後的紫藤就要轉入輪迴,重歸幽冥,而你的出現,正好救了我的命。”


    葉紫瀾繼續輕輕地說。


    “那難道不是作為戰友,並將左右,理所當然的嗎?倒是,我當時的狀態應該是沒救了的,應該是你把我救過來的吧。”


    “因為你的勇猛表現,我隻用了一朵紫花就幹掉了那個怪物,而剩下那一朵還能維持一段時間,我就讓它融入了你的身體,那朵花可以重塑你受損的身體,操縱你帶著我離開了那兒,算起來,你真的不知道救我多少次了。”


    何明說:“又提這個了,記住,你永遠不會欠我任何東西,因為我不會覺得你欠我什麽,明白嗎?那我們為何不是在綠洲的營地,而是出現在了這兒?花朵的行為失控了嗎?”


    葉紫瀾沉默了一會,聲音堅定地迴答他:“並沒有,因為啊,這兒沒有那麽多討厭的眼睛和嘴巴,可以安靜地和你單獨呆在一起。”


    何明沉默了,他從來都沒想過這種答案,這麽久的時間裏,他心中一直認定對方早已徹底遺忘了自己,可是現在這麽直白的答案,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是啊,蒼月島的時候,我們作為夥伴一直呆在一起,真美妙啊,我這輩子最親近的人就是你了,要是沒有那麽多必須去做的事情,和以前那樣陪著你,我也很高興啊。”何明語無倫次地說這一些想把關係撇清的話。


    “並不是和那時候一樣,我想要的,是真正的和你在一起,不是什麽親情或友情,而是愛情,你知道嗎?”葉紫瀾這次沒有猶豫或者沉默,而是堅決地告訴他。


    “我……我很榮幸,但是,我甚至無數次把你當成我幻想的對象!可是我不配,不應該是我,或者說,為什麽是我?有那麽多更優秀更高貴的人在你身邊。”何明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不敢接受,不舍得拒絕。


    “真的是因為這些嗎?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難道你會看不出來,我關心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別的什麽有的沒的嗎?我們一起度過的時光中,是離開那比奇城外的木屋後,我人生中唯一幸福的日子,這個理由足夠了嗎?”


    葉紫瀾幽幽說到,思緒仿佛飄遠開去,好像迴到了在蒼月島中,兩人在一起的日子裏。


    何明有一種跳去來逃走的想法,從現在的樣子看,他覺得自己的力氣恢複的差不多了,隻要逃走,葉紫瀾是肯定追不上自己的。


    然而迴過頭看到葉紫瀾的表情,那種和自己在一起的放鬆和安靜,這是多少次遠遠偷看的時候都沒有過的,他心中突然一痛,自己和她在一起,肯定是罪過,而就這樣離去,為她帶去的傷害,又何嚐不是罪過呢?


    “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和你有這比天地之間更遠的距離,我永遠不敢往那兒去想,而在這個世界上,你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樣高貴明亮,我不值得你浪費這麽多感情的,而且你知道,我心裏,永遠忘不掉那個善良又苦命的人。”


    葉紫瀾雙目充滿了哀傷地往向他,紫色雙眸微微閃光:


    “所以我從來都壓抑著自己的感情,不去表達,因為還有人更需要你,可是隨著那次災難的生,你變得更加孤苦了,我又怎麽忍心讓你繼續一人承受這麽多?”


    何明的聲音變得悲傷而顫抖:“可是我不能有別的想法,她的蹤跡徹底消失了,一點都沒有留下了,這麽久了,可能早就是了。如果我心中裝滿了別人,她就真的,再也不存在了!”


    葉紫瀾看著他說:“當我知道毒蛇山村的事情以後,你知道我們花了多少力氣來尋找你和黎月琴嗎?所以她那麽悲苦,我的感受你就可以完全置之不理了嗎?”


    何明突然慌亂起來:“沒有!如果能讓我承受所有的罪過,不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我絕對還毫不猶豫的接受的!隻是你並沒有這個必要啊,這麽久了,你有更好的條件,有那麽好的環境,完全可以忘了我,找到更好的。”


    葉紫瀾昂起了頭,歎了口氣:“所以你還是不了解,在那種生活之中我已經渡過了太久了,隻有和你在一起才有的感覺,能招待代替的話,就等不到你出現了。如果你忘不了過去,那麽起碼現在,陪陪我好嗎?”


    何明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她,緊貼著她並排靠著樹坐在了一起,兩人一時無言,何明不知道自己是從那一刻起,對這個一直當做前輩的女子敬意完全變成了愛慕呢?心頭一動,突然問道:


    “可是葉紫瀾,一直以來我都是個幼稚可笑的孩子吧,你又是在什麽時候開始對我產生這種感情的呢?我想不出來。”


    葉紫瀾說:“什麽時候啊,大概是在灌木叢的時候就有了吧,那一次我冷酷地想要犧牲掉你,去狙殺掉蜘蛛的領來保存大家的時候,幸存的你迴來後就告訴我,還有下一次你還會去,就有種很奇特的感覺了。”


    她喃喃地繼續說下去:“隨後在白日門,又現其實你的命運也悲苦而多桀,和我一樣是在這個世界上苦苦掙紮,又背負著難於承受的重任,沉重的詛咒甚至不敢迴到親人身邊,當時就覺得好想照顧好你,不讓世上多一個和我一樣悲苦的孩子。”


    何明說:“其實也沒那麽苦了,知道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這世上再不會有什麽女子比你更美了,能和你一起相處那麽久的我,在天下人眼中,都是人間第一的幸運兒了。”


    葉紫瀾笑了:“是啊,那種感覺確實決定不了什麽,我當時也以為隻是一時的錯覺,可是在我們落入石墓的連接通道後,你的表現得對我如此在意,那一路上,我才知道,你是我在世上最靠得住的人。”


    何明的臉一下紅得起燙來,那些曾多次在夢境中重現的事情,丟掉鎧甲將葉紫瀾包在衣服裏抱著前行,以及後來裝傻一般貼著葉紫瀾,互相扶持著一邊走一邊占她便宜,都做得那麽明顯了,現在卻多次想要和人家撇開關係?


    “唉,其實我們在蒼月村住一起的那麽長時間裏,我並不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但是我不相信你會看上我,我也不能就那樣接受,我考慮這,考慮那,就是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把你當成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靈。”何明的聲音裏透露著一絲苦澀。


    “沒事的,我那時候其實也不能真的下定決心,那份感情一直埋在心裏,但是我心中卻不有了很多很壞的想法,我不敢奢求你會忘記過去,隻能去想如果我們迴不來這邊,那麽這許多煩惱,就不複存在了,我都想在木筏上做手腳呢。”


    葉紫瀾喃喃地說,語氣裏帶著一種深重的愧疚感,卻使何明心裏感到一陣錐心的刺痛。


    他終於伸出手把葉紫瀾摟到了懷裏,輕輕地安慰她說:“別愧疚了,如果真的迴不來,也許我們心裏都會好受很多,這些事情已經生了,就不要再為過去生的那些糾結了,不管怎麽說,能有今天這一刻,我這輩子就沒什麽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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