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如羽緩落,衣袂翩翩地穩降在地。


    白眉紅麵皆大吐血,怨恨地死死盯著他們,轟然倒地。


    宋道之握住劍的手微微顫抖,遊仙兒睨他一眼,朗聲問向眾人:


    「還有誰?」


    第25章


    銅盞燭火在畫金翡翠的屏風上閃爍,一道道,一重重,同樣的屏風與燭火在望不到頭的長廊上,循環重複,擋住宋道之與遊仙兒的路。


    遊仙兒手掌一抬,數張屏風支離破碎,翡翠鳥涕淚哀鳴摔地。宋道之沒什麽用處,隻有跟著她看她推。倒數不盡的屏障。


    長廊立於水之上,水麵平靜無波,宛如古井,宋道之看了一眼便很快收迴視線,死氣沉沉的,在夜色中挺嚇人。


    二人沒有言語,遊仙兒還戴著麵具,幽蘭花紋中,那雙眸子詭譎莫測。


    宋道之現在…有點不太敢靠近遊仙兒。


    【她有點可怕。】係統超級小聲。


    宋道之眉梢微動,有些出神地看向遊仙兒的背影。她在前麵開路,他亦步亦趨跟著。


    就算宋道之是一個身無內力的草包,也能感受到她周身氣場的流動,極其紊亂。瘋狂壓抑著將要爆發的情緒似得,而越往前走,她氣息中的暴戾就越甚。


    宋道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眉間愁苦越攏越深。她可不要半路犯病,又要殺自己了。


    這般沉默的氛圍中,隻聽得腳下的「錚噠」聲響愈發清脆,廊橋建製特殊,每踏一步,步音清晰,如迴音化實,在足尖泛起漣漪。


    是故,一路上隻聽得屏風倒塌和兩道一前一後,一輕一穩的步聲。


    宋道之昏昏欲睡,現在本就是半夜三更,屏風循環的都不帶變,還有催眠的燭光閃閃爍爍。


    係統都看得無聊了:「武林盟主怎麽還不出來?」


    宋道之:我怎麽知道。


    遊仙兒帶著他在武林大會上穩奪頭籌,甚至得了神華門鬼仙之名。茶館一時興起那「鬼仙」二人的傳說,說他們是多麽的出塵若仙,是多麽的武功高強,還狠狠折了那口出妄言的長聖門氣勢。


    可憐阿北對上自己老大,一邊是長聖門的麵子,一邊是愛折騰的老大,隻能裝裝樣子,「勢均力敵」地被擊敗了。


    讓他說那一通話拉仇恨的是遊仙兒,讓他被打敗的也是遊仙兒。


    既然勝了,那宋道之和遊仙兒自然被請去見盟主,做最後的關鍵一戰。


    外麵已經有人下賭注,賭鬼仙二人和遊似義到底哪個會贏,盟主之位花落誰家。


    可他們不知道,這鬼仙的兩個人,一個純粹是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盟主之位就算得了也會棄之不顧,一個是劃水裝點排麵的弱公子,把盟主位置拱手送給他,他也不敢收。


    「轟隆」一聲,打斷了宋道之的思緒。他驚異抬眸,遊仙兒擊碎了最後一張屏風。


    他瞅著遊仙兒那纖細的手腕,突然就覺得這武林盟主怎麽這麽喜歡折騰呢。見一麵還要設下這麽多的阻攔,不過據說遊似義這幾年一直都不出現在眾人麵前,所有事務都是由亞陽代理。


    宋道之思考著要不要對遊仙兒說什麽辛苦了之類的話,畢竟人家這抬手抬的也挺累的。


    但哪知所有立起來的銅盞燭火瞬間熄滅,接著一陣天旋地轉,再次亮起燈,不過是掛在空中的燈籠,赤似鮮血,隨風搖盪,沿著長廊泛起紅光。


    眨眨眼,宋道之發現他們正對著的方向變了。好像廊橋有什麽機關,硬生生地轉了個彎。


    而擋在他們前麵的,還是望不到頭的屏風,隻是屏風上的圖案變成了仕女圖,女子或嗔或癡,或蹙或笑,在此處屏風上是手執羅扇的貴女,在另一處屏風上是披帛繞雲的仙女,在別的屏風上又是采蘋的山林女子……


    居然都是同一人!


    神態動作服飾,皆為不同,勾畫極美,甚至隱藏不住那濃墨重彩的瘋狂。


    宋道之越看越心驚,仕女圖上所畫之女,體態纖細輕盈,眉目與遊仙兒何其相似。


    隻是……心裏有個直覺告訴他,這女子並不是遊仙兒。他有一個猜測,或許所畫之人就是她曾經提到的「母親」。


    宋道之唿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瞥向遊仙兒,但見她若無其事,仍以掌風擊碎每一道屏風,毫不留戀。


    遊仙兒倏然扭頭,眯起眼看向他:「宋道之?」


    她甚至都懶得說話,隻喊一個名字。


    她的語氣很冷,眼神亦是冰涼,陰狠詭譎墨色在她眼底翻湧。


    宋道之下意識退了一步。


    遊仙兒歪頭,笑也不笑,聲音陰冷:「你,好奇?」


    宋道之一見她的神情,就知道他剛才不該退步。長袖掩住的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指尖輕顫,他盡力平靜神色,可憐巴巴道:「嗯,我很好奇,所以能給我解釋一下麽?」


    遊仙兒輕笑一聲:「解釋?」


    詭異紅光下,幽蘭麵具妖冶如鬼魅。


    她向宋道之的方向邁了一步,宋道之沒忍住,後退了。


    係統沉默了,都不忍看接下來的情況。


    宋道之:我怎麽就管不住這腿!


    遊仙兒的臉沉了下來,宋道之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麽,就已經聽到「咚」的一聲,自己半個膝蓋跪在地上,酸疼酸疼的。


    接著一隻手撫在他的臉頰,冰冷的如毒蛇,她附身,額頭相抵,輕輕的呢喃:「宋公子,你憑什麽要我的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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