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鑫把我從床上拉起來,把我推進了浴室,幫我放好水,替我關好門。我很想謝謝他的體貼,可是現在的我真的……整個人就好象失去了靈魂一樣。

    我聽見鑫在門口說:“苡,我陪你迴去。”他的話是那麽的……

    我把整個身子都浸在水中,想讓霧氣遮去臉上的淚水。好久好就沒有迴去了,自從大學迴去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迴過那個家了。那個家沒有給過我快樂的迴憶,可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卻在那裏。我的母親。不曉得她好不好,隻知道我給她的卡她從來都沒有刷過。

    往事如潮水般湧來。那天的雨下的好大好大。

    還記得那天是媽媽的生日,我滿心歡喜的拿著我上個月打工的錢替媽媽買了件倪大衣,雖然我討厭那個家,可是我愛我的母親,是她給了我生命,我曾經也想去愛我那個所謂的父親,可是身上的傷痕一再的提醒我:他不愛我。

    在那個家的門口,我鼓了很大的勇氣才把鑰匙對準了鑰匙孔插進去。屋內的擺設沒有變過,房間也很幹淨,隻是少了一個家該有的歡樂。

    我走到餐桌前,伸手擁抱我的母親,我知道她今天很開心,因為我迴來了。隻是這種和平又能維持多久呢。我努力的笑著坐下來,把禮物遞給我的母親。她顫抖的手讓我覺得我其實很幸福,無論怎樣,我有個疼我的母親。我輕輕地說了聲:“媽,生日快樂。”

    我的母親還沒有說什麽,就聽見那個冰冷的聲音說道:“你的女兒給你送禮物,不拆開來看看嗎?看看她送的是什麽?”

    我以為今天他會看在我媽生日的份上,大家彼此都收斂點,可是很顯然,他並不打算如此,我在心裏祈禱:“即使你不愛我。可是你是那麽的愛我媽,難道就不能讓她過一個快樂難忘的生日嗎?”可是很顯然,上帝沒有聽見我的希冀。

    母親激動的拿出我送她的衣服,我看見了母親眼角的淚水。我好開心。

    可誰知,我的父親,一把把它搶了過去,指著我說:“這麽小的孩子就不學好啊,這麽貴的衣服你買得起的啊,說,在外麵接什麽見不得人的工作。”

    我蒙了,這是我的父親,一個不相信自己女兒的父親,不,他從未認為我是他的女兒過。我的沉默讓他更生氣,可是我真的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

    他好不猶豫的把衣服甩在我的身上,罵我賤,罵我不要臉。每個人都有自尊,我可以忍,但不代表我會承受所有的屈辱。我站起來說道;

    “我很清白,到是這樣的父親很少見,竟然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啪,很清脆的聲響,也許就不該迴來,禮物可以郵寄,何必迴來受這份屈辱。母親呆了,他不是第一次打我,隻是這次他下手真的好重,嘴角的血是那樣的醒目。

    我就那樣看著他,這個人是我的父親,他沒有精神病,可是就因為老媽當年的一個錯誤,他死都不相信我真的是他的女兒。

    有些事情真的是很可笑。有時候我寧願我真的不是他的孩子,可是事實是那樣的清晰。我就是他的孩子。

    我想我看他的目光一定很冷。我沒有怕他過。我隻是要顧慮我的母親,很多時候我隻能選擇沉默和忍受。可是今天。我不想再做那個懦弱的自己。我說道:“難道我有說錯嗎?有哪個做父親的會把自己的女兒想的那麽齷齪。”還沒說完,我的另外一半臉也腫了。屈辱,我用憤恨的眼神看著他。

    似乎是他心虛了,抓起旁邊的雞毛毯子就往我身上抽。我沒有喊一聲痛,我隻是努力護著我的母親,我不要我的母親也牽連在裏麵。

    最後也不曉得我是怎麽走出那個家的,滿身傷痕的我,就那樣在雨中漫無目的地走啊走。雨水打濕了我的衣服沒有感覺,感覺自己好孤單。

    有些人其實早就在心裏駐紮了,隻是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大哥的公寓下,我看著樓上的燈火,雖然他一直欺負我,可是很奇怪的是他給我一種家的溫暖。沒有上去敲門,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樓上的身影。心竟然定了,身體開始變得感覺不是自己的了。

    在他不曉得為何開窗的時候,我倒了下去,多麽像小說裏的情節啊,可是我知道我不是公主,我也不是灰姑娘,他不是我的王子,我隻是遇到了一個同情心泛濫的壞哥哥罷了。

    我不知道鑫看見我倒下的那一刹那的焦急,或許連鑫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跑下樓開門時的緊張,我也不知道他抱起我時那雙顫抖的手,太多的我不知道,太多的他不清楚的事情,就那樣,我安靜的睡著了。

    隔天我醒來的時候,我看見他睡在我的床頭,他的手牽著我的手。淚水流淌了下來,為什麽如此關心我的人卻不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都沒有給過我這種溫暖。

    鑫的心理獨白;

    記得上次看見苡如此已經是5年前的事情了。

    我不曉得那天的雨下的那麽大,她卻站在我家的樓下,要不是樓下的阿姨說樓下有個小姑娘在淋雨,我也不會因為好奇而開窗看看外麵,也不會看見那個空洞,孤獨無助的她,看見她倒下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好痛。

    我飛奔著跑下樓,看著躺在雨水中的她,我好想保護她,可是我知道她有喜歡的人,可惜那個人不是我。然而她沒有去找君,而是把最脆弱的一麵展現在我的麵前,我覺得其實我在她心理也是有地位的,隻是當時的我還不理解自己的這種想法,也不曾發現這小丫頭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占領我心中的地位。

    抱起她的時候,突然發現其實她好輕,以前還開她玩笑說她胖。當時的想法就是要把她養的肥一點。

    把她抱進屋裏,阿姨已經準備好了客房,可是我卻把她抱進了我的房間,她身上那滾燙的體溫,讓我覺得好心疼。我讓阿姨拿來退燒藥給她吃。並讓阿姨幫我把她的衣服給換一下。

    阿姨換好衣服出來跟我說的話讓我大吃一驚。阿姨心疼的說:“這小姑娘身上有好多的淤痕,好象是用什麽抽的,還很明顯呢。”

    我瘋了似的跑到窗前,撩開她的袖子,那觸目驚心的傷痕讓我好心痛。我好想把那個人給找出來痛扁一頓。

    讓阿姨拿來醫藥箱,親自幫她圖上藥膏,我看著睡著的她,是那麽的不安穩,整個人就蜷縮在那裏,我看著真的好心疼。突然她好象很不安,拚命地想要抓住些東西,嘴裏溢出這樣幾句話:“爸爸,爸爸,我真的是你的孩子,為什麽你不信任我和媽媽呢?”“爸爸,不呀打媽媽,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哥哥,別走,別走。”

    手不自覺地握住那雙揮動的小手,想要給她溫暖,慢慢地她安靜了下來,糾結的眉頭也舒展了,好像找到了一個港灣。看著她嘴角的笑,我在想:她的夢裏會有我嗎?

    就這樣,我就這樣握著她的手在床邊睡著了。

    苡在浴室已經呆了很久了,鑫有點不放心,剛想敲門,浴室的門卻開了。這個美麗的女子平時好象很堅強,其實也有她脆弱的一麵。隻是……

    鑫看著我換完衣服,走過來給了我一個熱吻,好象是要告訴我:“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他都會在我的身邊。”

    鑫假裝傷心的說:“人家難得燒次早飯討女朋友歡心,卻要去個讓人不開心的地方,可憐的早飯啊,反正你們已經涼了,就這樣結束你們的使命吧!”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一掃剛剛的不快心情,是啊,我不該為了那個家而不開心,現在我很幸福,看著眼前的這張臉,明明讓許多人怕得要死,在我的麵前卻像個小孩子一樣。

    我看看了剛剛洗澡時摘下來的戒指,假裝生氣到:“臭大叔,你很會賴皮哦。這個算什麽啊?”

    鑫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我真的好想笑哦,可是,誰叫他昨晚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不玩玩他怎麽可以呢。

    鑫語無倫次地恩……啊……了半天也沒說出來是什麽意思,就說了句:“就是這意思嘛!還能有啥意思呢?!”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真的是很欠扁哦。哼,姐姐我也不是吃素的。我邊洋裝要把戒指拿下來,邊說道:“什麽都不說,我才不要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把自己嫁了呢!”

    鑫一把抓住我的手,說道:“嫁給我?”

    我笑了,大聲地笑了出來,隻是我沒有迴答。就瀟灑地下樓去了,有些事情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的。

    車還是不急不徐地開到了那個巷口,我即將要去麵對那個冰冷的家。

    我感受得到鑫對我的支持和鼓勵,他的手一直緊我著我的手給我力量給我溫暖。我深深吸了口氣,便對鑫說:“我們走吧!”不管怎樣,那裏始終都是我的家。

    但無論怎麽樣,在門口我還是躊躇了,我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去叩響那扇門。那扇門背後的事情我還無法做好充足的準備。最後還是鑫替我做了決定。

    門開了,隻是開門的不是我的母親,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年紀似乎跟我們差不多,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鑫的眼光開始冰冷,他對我家的情況太了解了,有次吵架了之後還特地叫人調查了我家呢!嗬嗬,這個男的不該在這時候出現在我家。

    剛進門,母親就迎了出來,把我拉進了她的房間說一些女人之間的話,其實主要是因為有父親在,母親從來都很少開口的。

    隻是客廳內的三個大男人就尷尬了,哦,不,被當成空氣的就隻有大叔一個人,父親和那個陌生的人談得很開心。完全無視大叔的存在。

    母親把我拉到房間裏後就開始給我介紹那門外的陌生人,對於母親的激動,我隻能假裝在認真的聽。

    “女兒啊,剛剛那個男生呢是你爸爸的一個學生,剛從國外迴來,是個海龜,為人還不錯,現在在一家叫什麽drj的外企裏做副總經理,收入也還不錯,女兒啊,媽媽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對象。”母親似乎沒有注意到我低垂的腦袋。無奈啊!

    我從包裏拿出上次去華山時買的玉鐲:“媽,這是我和鑫送給你的,你戴著,對身體不錯,還有這塊玉,你幫我給爸爸。”

    母親握著我的手說道:“是外麵的那個男的嗎?外表還可以,就是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還是你爸爸給你挑的那個好!”

    “媽,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很愛鑫,我不會因為爸爸的決定而改變些什麽的!”我無奈與母親的嫁夫從夫,但我不一樣,我有自己的想法,更何況那個所謂的父親我從未感受過父愛。

    母親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被我製止了,我忙說道:“總不好意思讓他們幾個今天就喝白開水過了吧,出去做飯了拉!我今晚還要出差呢!”我邊說邊把母親推出房間,我不想在這裏呆的太久,所以我撒了謊,隻是有誰會去在意呢?

    剛走出房間,就看到廳內怪異的氣氛,其實不用猜也知道會是這樣,我難得迴家還帶了個男人迴家,哎,戰爭是免不了的了。

    鑫看見我出來就走到我麵前說,我準備了一條煙,特地帶過來給伯父抽的。

    我看了他一眼,笑著說:“怪不得我覺得今天包裏重重的,原來是你藏了好東西給我爸爸吃啊,還連我都保密。你夠可以的了。”

    我以為父親會高興的,可是他卻說:“人老了,抽煙對身體不好,對你媽媽也不好,總不能讓她老是抽二手煙吧,還是小許好,給我帶了我喜歡的茶葉。”

    我呆愣在那裏,氣氛開始變的僵硬。

    母親看不下去了,過來接過了那條煙,說到:“收著收著,改天你爸爸想抽了再抽,天色也不早了,小苡啊,你給媽媽打下手做飯去。”不等我反應,我就被媽媽拖進了廚房。客廳裏又呈現了剛剛那種場景,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

    我不想看見大叔孤單的身影,我知道他是為了我才忍受這樣子的氣氛的,我用我最快的速度幫媽媽理好菜,切好,放好,便飛也似地坐到了大叔的身邊,我看了看他,我們互相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那兩個相談甚歡的人卻陌名的停了下來看著我兩,氣氛再次變得僵硬。

    父親也許會覺得很奇怪吧,我很少笑,在家裏笑得更少,而那位陌生的小許,我不明白他為什麽也一直看著我。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拉,我不是個美女啊!可是現在的氣氛好奇怪哦……

    走出廚房的母親,一手拿著菜,一手想要把桌子擦擦,可是看見那兩個像定型了一樣的人,母親也定格在那裏。菜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後來怎麽化解這尷尬的我已經不記得了,我隻知道我牽大叔入座的行為讓我的父親很不爽。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了。戰爭即將開始,誰都無法逃脫。

    父親還是開口了:“妹妹啊,這個小許你也見過了,我希望你能和他多接觸接觸,多了解了解他,有機會多迴家吃吃飯。”

    不容人質疑的話語,我看了看坐在我旁邊的鑫,說道:“朋友當然可以一起出去喝喝茶,至於迴家吃飯就不必了,連我自己都不常迴家。”也許我的話很譏諷,他的臉變得好難看。可是我卻視而不見。我有大叔,我不怕。

    我繼續道:“還有,這位”我邊說邊指了指大叔“將會是你的女婿,我們過段時間就會訂婚了。”

    說完,我便捧起碗想繼續吃飯。可是我的父親顯然不想好好地吃頓飯。碗碰上桌麵那刺耳的聲音。我無奈也隻得放下手中的飯碗看著坐在我對麵的父親。

    “你這什麽意思,你必須和小許在一起,隻有小許才適合你,才會不介意你的過去,你難道真的不記得他是誰了嗎?”父親的激動我已經習慣了,反而少了以往那早已拿出來的雞毛毯子,我還有點不適應今天他的斯文呢!

    我毫不猶豫的迴答到:“不管他是誰,反正我都不記得,可惜啊,有些事情我想忘都忘不了,不想忘的卻偏偏忘記了!還有不管你喜不喜歡大叔,我都會嫁給他。”

    父親毫不遲疑地上前想要扇我,可是被大叔和那個小許給攔了下來。父親氣急了。

    “我們家的事情,不用你這個外人來管!”父親的怒氣似乎轉到了大叔的身上。但是大叔依然擋在我的身前並說道:“你的女兒,也將成為我的妻子,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那雙緊緊握著我的手的手,我好想給他一個kiss.

    “這樣子不要臉的女兒,誰稀罕”父親的話就像是一把刀捅在我的心口,即使我恨他,可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啊。我掙開那雙有力溫暖的大手,跑了出去。我不清楚屋裏後來發生了什麽。我隻記得我的麵前有刺目的燈光,我跌倒在地,看見大叔著急的身影,眼皮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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