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春扶著我到隔壁坐著,又拿來衣服給我換上。她眼裏一直閃著淚,為了不讓我看到偷偷拭了好幾次。我呆呆的任她給我穿完了衣服,還是一句話都不說的愣坐著。她搖搖我,臉上滿是著急的神色。

    我……我就這樣被人……這怎麽可能?我一定是在夢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太像是夢,我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疼痛立刻撞擊著全身的神經!我知道什麽都是真的,我把自己丟了,我沒看好我自己……

    心很痛,便伏在桌子上哭,啞春一直咿咿呀呀的在我耳邊比劃著什麽,我沒理會她的安慰。我失去清白之身怎麽麵對江如月!上天怎麽這麽殘忍,我真後悔為什麽當初不給了江皓天,起碼他也是我曾經愛過的人,勝過這種不明不白的搶奪!

    我越想越傷心,哭聲也越來越大,時不時的聽到外麵有人發出鄙夷的聲音:

    “哭什麽哭,還在這裏裝清白!”

    “哈哈,這有什麽好哭的,今天可是你的開門紅啊,第一次就賺到這麽多銀子。”我聽到老女人在我麵前說。我厭惡的看她一眼,她擦了脂粉的臉上盡是醜陋又肮髒的表情。

    “來,這是給你的,拿著!”她遞給我一些銀子,“以後好好幹,你很快就能攢夠錢離開這了,你不是一直嚷著要走嗎?”

    “啞春,扶我迴去休息!”我沒理會她的話,起身就走了。

    “哼,敢在我麵前裝,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她在後麵恨恨的說著。

    房間裏還留著剛才的味道,這味道讓我想起了那不堪言提之事。我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又點了熏香,我不要聞到這到這個味,它讓我感到惡心!

    折騰到半夜也沒睡,我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剛才的那幅場景,它蜇居在我的腦海中,時時刻刻都會以一個進攻者的身份嘲笑我的無能。

    淚順著臉頰流下,我把頭埋在雙腿中,深深的為自己而痛心。窗外的月亮灑了滿床的銀輝,潔白的床單一片明亮。忽然看到其中開著幾朵紅花,開在清輝下,越發顯的刺眼。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一連幾天我都安靜的躺在房間裏,坐著一動也不動。啞春每次看看我隻是流淚,她特意整了幾樣菜端來,我隻是機械性的塞了兩口便不再吃了。老女人也自知我這幾天情緒不好,也沒過多的要求。

    一天上午,她特地跑來告訴我,我可以走了,可以離開這裏了。我默默的聽著她說卻沒有了當初迫切的願望。

    “姑娘一看就是金貴命,有公子願意為姑娘贖身,姑娘以後就可以好好過日子了!”他笑嘻嘻的看著我,“溫大公子出手真是闊綽,怪不得人家都說他的命好呢!”

    “溫大公子是誰?”我問她。

    “就是那天晚上到你房裏去的公子啊?他可是真看上你嘍,這不正好打發我向姑娘來賀喜呢!”他顯的特有精神。

    “賀什麽喜?你讓他走吧,我不會跟他的!”我冷冷的說。

    “這可是好事,姑娘怎麽不樂意呢?有好多人都巴不得去為他填房呢!你快點收拾,轎子都在外麵候著呢。”她扭著身子出去了。

    啞春幫我整理了一點東西,她讓我離開,離開這裏不管去哪都是好的,至少不會被人再糟蹋了!

    我握著她的手,真的想把她也從這裏帶出去,讓她不用再吃苦。啞春是對的,離開這裏吧,離開這裏總還有希望。

    我望著她的眼睛,“相信我,我會帶你一起走!”

    那個所謂的溫公子正在大廳裏喝茶,看我下來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眼前的他,高挑的身材,明亮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像女子一樣柔情,如果他是女子,定會讓許多男子傾慕的吧。

    “你若答應我一件事,我便跟你走!”我對他說。

    “我答應。”他連問都沒問就答應了。

    我一愣,這男人也不可小看,要是再碰上個死纏不放的主,我怕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到哪去。

    “我要帶啞春一起走。”說完我望著他的眼睛。

    他向旁邊的人示意了下,立即有人給了那老女人一疊錢票,驚的她張了半天的嘴沒說出一句話來。看來,出手還真是大方!哼,又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公子哥兒!我在心裏鄙視他。

    當我走出這樓的時候,外麵的陽光刺的我睜不開眼。來到這兒這麽久,這是我第一次看清外麵的世界,街道兩旁同樣的房屋林立,人來人往的,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

    “小姐請上馬車。”一個仆人躬身說道。

    我迴頭望了一眼這個令我傷心的地方,“歌舞春秋”四個大字映入我的眼簾。這也是我第一次知曉這座樓的名字。“歌舞春秋”,哼,當真是日夜歌舞不斷,四季不敗不枯。

    馬車很寬敞,我和啞春並排坐在一起,她緊緊的靠著我,眼裏四下打量充滿驚奇。有錢人家的馬車就是不一樣,裝扮的像新房一樣華麗。

    這輛馬車載著我的命運便駛向了另一個點。我不知道那裏會有什麽在等待著我,是好是壞我都認了,我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裏,他們一個動作叫我生我便生,叫我死我便死,我卻沒有一點力氣抗爭,淒涼而又悲慘!

    馬車行的很快,隻一會便停下了。我們是從後門進的一個大院子,那裏看守的人很少,沒有很誇張的擺設和修剪的很整齊的植株,隻有一個假山孤獨的立在那,池子裏也沒了水,打掃的倒是很幹淨。

    他把我領到一間房子裏,擺設優雅,香氣襲人。

    “你就先在這裏休息吧!”他說完轉身就走了。

    “等等,”我喊住他,“你把我弄到這裏來,總得讓我知道些什麽吧?”

    “別著急,很快你就會知道了。”他深深一笑,眼睛眯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幾個下人站在門邊好奇的看著我們,啞春沒見過這樣的場麵,一直躲在我身後,我拉著她的手示意她別害怕。

    “你們該做什麽做什麽去吧,我想休息會。”我對她們說。

    “是,小姐。”福了福身,便三三兩兩的全都離開了。

    我聽到她們在小聲嘀咕,一個人說:“這就是少公子要娶的那位小姐嗎?好漂亮啊!”另一個人又說:“長的好看有什麽用,聽說是花樓的,夫人可不會同意。”

    聽著她們的對話,我心裏一陣惆悵。

    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換了件幹淨的衣服,一身輕鬆。吃過晚飯,有下人來報說夫人要見我,讓我去前麵園子。

    我一路狐疑的跟著她過去,心裏忐忑不安,怕是又有什麽不好的事。果然,還未走到屋子,就聽見茶杯摔碎的聲音,一個聲音怒喊著:“什麽?是花樓的姑娘?你是越來越猖狂了,什麽樣的人都往家帶,也不怕汙了祖宗的清譽!”這聲音像是中年婦人的,想必就是她們口中的夫人吧!

    “混帳東西,趕緊把她送迴去,你爹我丟不起這人!”一個滄老的男音隨後接道。

    我苦笑,爹娘都反對,你為何執意要將我贖迴來呢!

    “老爺,夫人都在屋子裏頭呢,他們脾氣不好,你會說著點,別惹了他們不高興!”前麵帶路的一個小丫環對我說道。

    “多謝提醒!”我說。不是我故意惹他們不高興,是他們對我有成見,我又能如何!

    見了夫人老爺我很有禮貌的向他們請安。

    “長的倒挺標致的。”夫人看著我說。

    “玉歌啊,你先下去,我們跟這位姑娘好好聊聊。”中年男子對站在一旁的少公子說。

    玉歌?這名字聽起來蠻清新脫俗的。他看了我一眼,退出門去。

    “姑娘,我們溫家素來有清譽之名,上下幾代皆為存仁義重禮儀之士,並非我們嫌棄姑娘的出身,實在是不敢有欺祖之行,姑娘可理解我們的苦衷?”溫老爺謙謙有禮極其委婉的對我說。

    “玉歌從小被我們慣壞了,任性不說,脾氣又古怪,別耽誤了姑娘的前程!”溫夫人也和顏悅色的勸我。

    哼!好一個夫唱婦隨,想趕我走就直接說,不要在這兒惺惺作態的。前程?凡是進了花樓的女子又有何前程可言?

    “不瞞夫人,老爺,小女子是被人剛賣進花樓不久的,在公子近身之前從未接過客,那日是因少公子醉了酒才誤打誤撞的進錯了房間!”我向他們解釋這些,並不表示我有多麽的想留在溫府安安穩穩的過舒坦日子,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寶貝兒子才是真正毀我清白之人。我是在青樓呆了不少日子,但並不說明我就一定賣過身。

    “哦?你是說玉歌才是……”溫夫人看了溫老爺一眼,臉上有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剛才說的是真是假,我們自會派人去查證,若所言非虛,我們也會重新考慮,隻是這成親之事乃是一件大事,稍微有點流言風語的傳出去終歸不是太好。”溫老爺接著說道。

    “你們誤會了,我並沒有要跟少公子成親的意思!他已經為我贖了身,我很感激他,但他對我造成的傷害也不可忽視。若你們願意,盡可放我離開,我也不會有什麽怨言。”我要走,我要離開這裏,我要去找江如月。

    “如此……甚好!”溫老爺捋著胡須,溫夫人也是一臉輕鬆。

    “不行!”隻聽溫玉歌一聲大喊,從外麵進來。他怒氣衝衝,一幅不可侵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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