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傳來很多嘈雜的腳步聲, 白景離顧不上許多, 對客服說:“扶疏,你快想辦法把我們轉移出去。”嚴子書搖頭:“他隻能入侵係統和遊戲裏的人類, 做不出實質性的舉動,扶疏,你把係統的屏蔽解除掉。”一秒之後, 係統嚶嚶嚶的哭聲便響起來:“宿主薩瑪, 你怎麽突然和我失去聯係了,而且還失聯這麽久,不過你放心啊, 就算我再著急, 也沒再匯報給遊戲……誒?這是怎麽了, 有關部門強拆醫院嗎?”嚴子書一頭黑線:“不是, 地震了, 你快點把我和阿離送出去。”白景離的黑化值還有48%, 無論如何都不會死去。嚴子書卻不一樣,他要活命, 必須依靠係統。係統也意識到危險性:“好的好的,不過宿主薩瑪,我該怎麽處理, 才能讓你看起來不那麽開掛?”嚴子書想了想:“這個好辦, 我趕快抱著阿離下樓, 你在我周身布下防護罩,在安全轉移之前,千萬不能讓大樓垮塌了。”係統:“明白!”嚴子書立刻抱著白景離從床底爬出去,奪門而出。幸好這濱海小縣城的醫院規模不大,樓層也不高,他們從三樓衝下去,隻用了幾分鍾時間。可在這一路上,牆皮磚塊不時砸下來,腳下還不停地晃。有了係統的防護罩,嚴子書如履平地,那些東西也落不到他身上。可別的受災群眾就倒黴了,有摔倒的,也有被掉落的不明物體砸倒的。嚴子書不時停下來扶人,好不容易來到病棟前的空地上。白景離懸著的心稍微落下來一些,立刻又開始吐血。嚴子書趕緊坐下來,把他放在草坪上,並讓他枕著自己的腿。“辛苦你了。”白景離氣若遊絲地說。昨晚他還很健康,現在已經近乎垂死。在遊戲這裏,一切生命都是螻蟻。嚴子書笑笑:“不辛苦,你現在瘦得皮包骨,我根本就沒用什麽勁。到了下個世界,千萬要多吃點好的。”係統聽得目瞪口呆:“宿主薩瑪,下個世界?你怎麽對反派說出這樣的話?”嚴子書一遇上白景離就戀愛腦,這會兒才意識到還有係統的存在,於是清了清嗓子:“阿離都病危了,我當然是在叮囑他下輩子的事情。”“哦……有道理。”係統說,“宿主薩瑪,下個世界你可要對他好一點,反派那麽喜歡你,就算你精分起來虐他,他還是那麽幫你。我都被感動了呢。”“那當然,隻要遊戲別再刁難我。”嚴子書和白景離其實都明白,下個世界不刁難是不可能的。但白景離最擔心的是,根本就不會有下個世界。他自己還好,遊戲奈何不了他,可能隻是再次抹去他的記憶,讓他繼續被攻略者消磨。可嚴子書的靈魂還在遊戲那裏扣押著,隻有毀掉遊戲,才能救出他。如果做不到,嚴子書恐怕會落到魂飛魄散的下場。思及此,白景離又讓客服屏蔽了係統。然後他對嚴子書說:“我不讓你去見遊戲方。”嚴子書沉默片刻:“阿離,我知道你的憂慮。但你不用擔心,我還有十萬積分,可以和遊戲談判。”積分即是能量,一旦穿越者上交積分,這些能量很快就會被西方諸神所吸收。“遊戲方很精明,十萬積分雖然誘人,可你我已經是他們的肉中刺。他們不太可能因為十萬積分,把隱患繼續留著。”白景離說完,忽然渾身一震,不停地咳嗽起來。嚴子書趕緊拍他的後背,但嚴子書清楚,這根本就是徒勞。白景離每一次咳,都會吐出些血出來,他的耳朵和鼻子裏,也開始往外滲出血絲。嚴子書緊緊抱住他,聲音不穩:“天無絕人之路,阿離,你快掉黑化值,結束這一切吧。”白景離的胸前全是血跡,他還是拒絕:“不行……咳……”這時,震感已經結束了幾分鍾。醫院的領導正在帶領各科室清點人員,雖然沒有死亡和失蹤的人數,但傷員卻有很多。加上本來就有很多病人,一時間空地上橫七豎八躺了許多亟待救治的人,哀嚎聲不絕於耳。領導正在和上麵反應情況,並請求救援,這時警報聲又響起來。下一波地震又開始了。本來人們以為到空地上就萬無一失了,沒想到這一次地震威力巨大。地麵劇烈搖晃,嚴子書察覺不對,趕緊抱住白景離往旁邊躲閃。卻由於中心不穩,摔在地上,白景離被他小心地護著,並沒有受傷,可是嚴子書的手肘卻嗑在花壇邊緣,發出清脆的哢嚓聲。白景離臉色一變,剛想詢問他怎麽樣,忽然傳出一聲巨響——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被一棵折斷的梧桐樹砸了個結實。碗口粗的樹身,說斷就斷,周圍群眾大驚失色。十幾秒過去了,地震還沒有結束,反而愈演愈烈。醫院的大樓也開始搖晃,隨著轟隆隆的響聲,住院部的那半邊樓塌了半邊。眨眼的功夫,昔日人來人往的建築就成了廢墟。客服歎息:“遊戲為了逼迫你們結束這個世界,居然用這種不厚道的伎倆。”白景離沉默了。如果隻有他自己承受癌症的煎熬,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向遊戲屈服。可現在,卻有這麽多人跟著他們一起經曆地震。世界是假的,但人們卻循規蹈矩地活著,他沒理由剝奪任何人生存的權利。震感繼續增強,地麵出現了裂縫,不過幾秒鍾,就從一指寬的縫隙變成數米的深淵,底下深不可測。人們驚慌失措地四下逃離,剛才倒下的那棵樹掉了進去,連個聲兒都沒傳迴來。如果人掉下去,絕無生還的可能。